晋江独发/流年木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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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4
06.重逢六下
徐广推开门，正好对上顾含光的视线。
他倚靠在白色的大软枕上，脸色依然很苍白：“广哥，你去哪了？”
顾含光从来不会这样问。
徐广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神色不变，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医生说你最近只能喝粥。”
顾含光显然没相信他的搪塞：“你去找她了。”
语调中带着疑问，语气确实肯定的。
徐广看了孙昊一眼。
等门合上后，才说：“没有。”
顾含光维持着看着他的动作，不置一词。
徐广沉默着迎上他的眼神，没有躲闪。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但徐广发现，顾含光的视线越过他，落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茶几上放着他刚买的粥，还没端出来。
徐广以为他想喝粥，走近，拆开袋子时。
才发现袋子上有两行很醒目的字。
凤凰粥铺。
凤凰路65号。
顾含光不是想喝粥。
到了这个地步，徐广即使想瞒但却瞒不住了。
这瞬间，他脑中突然闪过许亦欢的那句话。
——你该劝劝他，五年了，该过去了。
从前顾含光固执的不肯放手，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许亦欢，没有结果，就还心存希望。
现在，已经找到她了，或许，能够坦然的放下了。
或许，这些年，顾含光放不下，只是缺一个理由。
如今，这个理由，他已经帮他找到了。
徐广没有添油加醋，而是详细地将他和许亦欢说过的每一句话，复述给顾含光听。
最后，以许亦欢的“五年了，该过去了”结尾。
顾含光喃喃地重复着：“五年了，该过去了。”
他都能想象到许亦欢说这句话时的样子，目光坚定，神色冷然。
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曾经一笔带过。
一直以来，他刻意忽略的、死死的压制着的情绪。
顷刻间，倾巢而出。
是了，他早就知道她是那样决绝的人。
一旦决定放手，绝不回头。
她一直是，冷静自持。
并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去的准备。
在一起时，她能冷静地和他做出约定：“分手后，不纠缠，不回头，不挽留。”
三不法则。
一直以来，她都做的很好。
一直以来，是他，不愿放手。
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这五年，她早已放下的彻彻底底。
顾含光忘不了许亦欢和顾从今在一起时的姿态。
肆意而自然。
他太了解许亦欢了。
如果他再来迟一步，她就会成为他哥的女朋友。
甚至是妻子。
顾含光回首那天。
细细琢磨、推敲着每一个细节。
对他，她是冷漠和故作不识。
对他哥，她是热切和默契十足。
他们认识了多久？
是不是离正式在一起就差一步了？
顾含光的思绪像爬山虎一样，疯狂生长。
每一个可能的念头，都死死地攀附在他的理智上。
最终将理智全然覆盖。
又像昨天一样，他的脸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然后，猛地开始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
徐广吓得魂飞魄散：“含光！”
就像五年前那样。
顾含光没理他。
手却紧紧的攥住了被子的一角。
死死地揉成一团。
徐广强硬地掰过顾含光的肩膀，逼迫他直视着自己：“含光！”
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清醒。
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着急着朝门外喊着：“孙昊。”
孙昊推门而入。
看到这个状况，立马就做出了反应，朝医生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他跑的有些着急。
一个不设防，将迎面而来的人撞倒在地。
连声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正想要继续朝前跑时，被人拉住了。
是顾从今。
“怎么了？”
孙昊没时间回答顾从今的话，他挣脱开顾从今的手。
紧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地摇了摇头。
顾从今的神色紧张起来。
他大步朝病房而去，朝前走了两三步，又嫌速度太慢，直接跑了起来。
一群白大褂跟在他的身后，疾走着。
渐渐的，也小跑起来。
推门而入后，顾从今松了一口气。
但看到徐广焦急中透着几分惊慌的神色时，才松的那口气又紧紧提起。
还没等他们寒暄一句，白大褂们就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顶着一个光秃秃的头。
医生凑到病床前，仔细地给顾含光做了检查。
“徐总，顾老师没事。”
“没事？”徐广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指着顾含光苍白到透明的脸，“这叫没事？”
医生无言以对，单看脸色，他确实很虚弱，但身体的状况，确实没问题。
他只能说：“顾老师的身体状况，确实有些虚弱，但没有大问题。”
徐广看着低垂着眼眸，倚靠在枕头上，一言不发的顾含光，还是有点怀疑医生的判断。
甚至有点想转院。
医生言尽于此，徐广不太相信。
两方就这样对峙着。
局面僵持不下时，顾从今的手机响了。
他原本没打算接的，匆匆扫了一眼后，按下了接通键：“嗯，亦欢？”
顾含光的睫毛颤了颤。
又颤了颤。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顾从今的手机。
像是突然恢复了清醒似的，脸上的苍白也渐渐退去。
一颗心都寄在顾含光身上的徐广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扭过头，一脸客气的对着医生道：“您辛苦了。”
因为之前的不信任，所以现在心存愧疚，动作和神色都郑重了许多。
医生们心中的怨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受宠若惊。
他家这个顶流啊。
确实很虚弱，但不是医生能治疗的那种虚弱。
是只有许亦欢才能治愈的虚弱。
想通了这一点后，徐广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想法。
算了，随他去吧。
又看着自己艺人聚精会神的偷听，连耳朵都恨不得竖起的样子。
这样的……不值钱。
很让他心塞。
顾从今挂掉电话。
转过身，发现自家弟弟的脸色红润了起来。
但刚刚的阵仗太大，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走到顾含光的床前，问：“含光，你没事吧？”
顾含光摇摇头：“哥，我没事。”
余光却看向了他握在手中的手机。
顾从今没有察觉。
他注意到桌上有一碗粥，装着粥的碗红通通的。
碗的周身，带着一圈凤凰花。
是凤凰粥记的粥。
Y省，也只有他们家的包装这样显眼。
顾从今的思绪被这碗丝毫未动的粥牵起，到了同样身处凤凰路的许亦欢那儿。
他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又柔和了一些，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阳光越过窗棂，将室外的盎然生机流转过来。
恰好有一束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顾从今的脸上。
他和光融为一体。
整个人熠熠生辉。
顾含光知道，他是想到了许亦欢，所以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哥？”
“嗯？”
顾从今回过神来，端起桌上的粥，递给他。
顾含光接过，小口小口地认真吃着。
模样很是乖巧。
总之，徐广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
顾含光漫不经心地吃着粥，想着怎么能从他哥口里套出话来。
他迫切的想知道，关于许亦欢的所有。
以及，他哥和许亦欢的相识经过。
但怎么说，都显得很刻意。
他哥一向敏锐。
顾含光并不想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哥，许亦欢就是当初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孩。”
这样不好。
他正苦恼着。
徐广开口了，“顾先生，后天就是含光的演唱会了。正好，我把演唱会门票给你。”
说着，看了孙昊一眼。
孙昊一向仔细，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演唱会门票，递给徐广。
徐广又看了他一眼。
孙昊了然，又从包里掏了一张门票出来。
徐广笑着，将演唱会门票递了过去。
顾从今只接过一张，“一张就可以了。”
徐广故意问：“顾先生不带女朋友一起去？”
果然看到自家顶流一脸紧张兮兮地看了过来。
“她不去。”顾从今说，又道：“还不是女朋友。”
“这样啊。”徐广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还不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
两句话的意思相同。
意义却大相径庭。
你明白吗？
徐广冲着顾含光挑了挑眉。
顾含光抿紧了唇，看了他一眼。
得，明白了。
收到眼神的威胁，徐广识趣地离场：“你们先聊。”
顺带着，将孙昊带走，然后贴心地将门带上。
这是时隔多年，兄弟俩久违的共处一室。
他们十分默契地避而不提过往的尴尬。
聊天的内容很随意。
顾含光不动声色地一次次将话题牵引过去。
吸取信息量，整合信息，最终得出了两个结论。
好的那个是，顾从今和许亦欢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坏的那个是，单身多年的顾从今喜欢许亦欢。
他正想着拐弯抹角地继续问时，顾从今的手机响了。
“喂，妈？”
距离很近，顾含光能清晰地听见对话的内容。
“儿子，见过她了吗？怎么样？”
“她，很好。”
顾含光久违地听见了自家伯妈的开怀大笑。
然后听见她说：“我就说，那个小姑娘很不错的嘛，你最开始还这么排斥这场相亲，心不甘情不愿的。”
话中带着嗔怪。
嗔怪中又透着几分得意。
是相亲啊。
顾含光想起许亦欢那个性子，一时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她和他哥，只是应付长辈而已。
那些熟稔，是约定好应付长辈而有的默契。
嘴角的笑意泛起，他重重提起的心，猛然落下。
心还没落定。
又听见顾从今说：“妈，因为是她，我才答应的。”
才刚落下的心，又猛然提起。
作者有话要说：光崽：哥你一次性说完吧，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闷得慌。
正式遇到我女儿之后，小顾的行动力一下子就丧失了。
小顾还是要抓点紧啊，付诸行动，不然顾从今真的要后来者居上了。
（Ps：有点期待顾从今上位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