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玻璃碎片和水晶虾饺
秦念薇和江导聊完，回到餐厅，就对上了好几双探究的目光。
“薇薇，你刚才和江导在聊什么聊了这么久？”
江导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而且他对秦念薇的态度明显变得客气了许多，不，那都不能说是客气，应该可以说是讨好。
而且这个变化是在他和秦念薇单独谈过之后，众人不是瞎的，江导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这让他们开始好奇了。
但他们又不能去问江导，只好从秦念薇这里试探了。
秦念薇到底有什么值得江导去讨好的？
“没什么，就是聊聊节目后续的安排，我给江导提了几个建议。”
秦念薇拉开餐桌椅，在杜玉纯身旁的位子坐下，后者戒备地看她一眼，见她坐下来后没有任何动作，才暗松口气，但仍然坐立难安。
见她如此，秦念薇冷嗤一声，杜玉纯咬唇，垂下眼眸，两只手紧张地捏在一起。
这时厉文昊已经打完了电话，把私人手机上交给工作人员后回来，见到杜玉纯脸色不好，他立即沉了脸质问秦念薇，“你又欺负小纯做什么？”
秦念薇嫌恶地道，“厉文昊，看来我昨天的警告你没当一回事。”
说起昨天，厉文昊面色变了变，警惕地打量着秦念薇。
他刚才打电话联系了个人，从对方那里得知昨晚的事情在网上一点风浪都没掀起，这实在是太异常了。
秦念薇平时那么招黑的一个人，但凡她有一点不妥当的行为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可是昨晚她对小纯做那么过分的事，后来还把司烨霖撞吐血了，竟然没在网上引起讨论。
厉文昊不觉得是网友突然对秦念薇变宽容了，唯一的可能是秦念薇让秦家出手了，删了相关的讨论。
他皱眉，秦念薇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答应过自己，绝不在节目里透露真实身份，也不准使用秦家的关系左右舆论的。怎么突然出尔反尔，难道昨天真把她气急了？
这时，孟琪适时地插入一句，“文昊，你误会了，薇薇没欺负小纯。”
杜玉纯也拉了拉厉文昊的衣袖，“文昊哥，我真的没事。”
她小声跟厉文昊解释完，朝秦念薇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可惜秦念薇压根没看她，并不在意她和厉文昊在说什么。
厉文昊听完杜玉纯的解释后，脸色缓了缓，但还是绷着脸道，“薇薇，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你要是出尔反尔，就别怪我以后都不理你。”
孟琪目光微闪，视线在秦念薇和厉文昊之间来回打量，笑道，“其实之前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你们三个不像是在节目里认识的，该不会是以前就认识了吧？”
步池茂点头，“对啊对啊，我也觉得，你们是早就认识了吗？”
步池茂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他年纪轻，性格开朗，崇拜孟琪，平时就是孟琪的跟屁虫。
厉文昊和杜玉纯显然不希望被人知道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第一时间就是否认。
然而秦念薇却没打算瞒着，凭什么呢，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里，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替别人背锅，天天被骂对厉文昊死缠烂打？
“当然认识，都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们可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关系。”
她的目光扫过神色紧张的厉文昊和杜玉纯，笑道，“文昊哥是我的——”
秦念薇的嗓子仿佛突然被一块棉花堵住了，她张着嘴，“未婚夫”三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不甘心，再三想说出口，结果喉咙一阵瘙痒，只能不断地咳嗽，咳得脸都涨红了。
她又尝试着说了杜玉纯的身份，“杜玉纯是我家——”
“佣人的女儿”同样是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
仿佛是在警告和惩罚她，秦念薇的喉咙难受至极，几乎把肺都要咳出来了，把众人吓得够呛，给她拍背的拍背，递水的递水。
“别说了，先缓一缓，可别咳出问题来。”
秦念薇接过一杯温开水喝了一口，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当场吐出一块玻璃碎片。
“卧槽！”
“这……怎么会这样？”
“这水是谁倒的？”
众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秦念薇要是把这块玻璃碎片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会这样，薇薇姐，这水是我倒的，但是我没在里面放玻璃碎片啊！”步池茂的脸都白了，“你相信我，我虽然、虽然不太喜欢你，但我不至于害你啊！”
“我信你。”
秦念薇抹着嘴唇，语气平静，但她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没人看见，她垂在桌下的手正在紧紧地攥着，因过于用力而显得指骨发白。
“你信我就好。”步池茂松了口气，“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水里面怎么会有玻璃碎片，摄像头都对着呢，我怎么敢害人？刚才我是从饮水机里接的，这么大一个玻璃碎片怎么可能从饮水机里掉出来，简直是太离谱了！”
步池茂越想就越惶恐，现在节目还在直播着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秦念薇要是真的出事，自己就摊上大事了。
他之前是对秦念薇有点看不惯的，毕竟她的脾气太差了，而他是个小有名气的歌手，杜玉纯一炮而红的古偶剧里主题歌是他唱的，杜玉纯还帮他录过MV女主，他和杜玉纯的关系还不错，对于老是欺负杜玉纯的秦念薇自然就不太喜欢，之前为了护着杜玉纯，还当众对秦念薇表示过不满。
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哪里还敢对秦念薇不满，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当祖宗，希望她别再出事，免得到时候他第一个被怀疑上。
其他嘉宾也有些紧张，在节目里有点小摩擦很正常，但若是发展到要害人性命的程度，那就不好收场了。
“茂茂，会不会是杯子里本来就有玻璃碎片，只是没被你发现？”
“我拿的时候里面没有东西，而且杯子都是倒放在杯架上的，里面不可能有东西。”步池茂摇头。
“那你接水的过程中有没有人碰过这杯水？”
步池茂还是摇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秦念薇在节目组里人缘不好，得罪的人多，感觉看谁都有嫌疑。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去，咱们自己在这猜也猜不出结果，反而还可能会冤枉好人，还是报警吧。”有人提议。
“报警？这不太好吧？”钟承彬看了眼江导，他是这群人里除了孟琪这个曾经的影后以外，粉丝群体最大的，演过多部爆红电视剧，在娱乐圈里混的时间较长，考虑的也比别人多一些，“节目里出了这种事，传出去对咱们都不好。”
他觉得江导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刚才他看见江导跟摄像师打了个手势，应该是把直播间画面切掉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江导根本没关直播，也没打算对观众们隐瞒这件事。
他神色凝重地扫视众人一圈，“报警，必须报警。这件事事关人命，性质太恶劣了，我不管动手脚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咱们节目里不能有这种恶毒的人，必须要严查，让他滚出节目组。”
钟承彬还想再说什么，但想了想，最终还是闭了嘴。
反正这事和他没关系，他要是再说，说不定就要有人怀疑投玻璃碎片的人是他了。
发生了这种事，众人都没什么心情拍摄。但刚才发生的事直播间观众都看到了，观众们虽然对秦念薇感官不好，但人命关天，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而且节目里还有他们关注的嘉宾和CP，他们都非常关心这事的真相，希望能赶紧揪出动手脚的人，嚷嚷着不让江导暂停直播，江导也只好答应了。
报警没多久，附近派出所就有警察到了。
警方认真询问众人，还在餐厅和厨房都仔细检查过，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这块玻璃碎片甚至都没能查到来源。
秦念薇早就猜到最后结果会是不了了之。
因为这不是一般人搞的，而是世界意志搞的鬼。
它不希望秦念薇曝出男女主的黑点，改变剧情走向，这玻璃碎片便是它的警告。
它明明可以直接操控她的身体，即使让她立即就死都没问题，却并没这么做，这说明它还不想让她死这么早，她还有利用价值。
秦念薇知道，自己的作用就是推动剧情的发展，给男女主的感情线设置阻碍，反向助攻。
工具人的职业素养就是好好充当工具，在剧情需要的时候干好该干的事，别妄想着摆脱剧情的控制。
若她再试图挑衅，可能下一次就不是玻璃碎片，而是别的东西了。
秦念薇攥紧了拳头，内心不甘。
司烨霖坐在她的对面，抬眸看过来一眼，将她眸中的恨与不甘尽收眼底。
脑海中又传来系统的声音。
【女配黑化值：60。】
司烨霖挑眉，“怎么突然比昨天降了三十多？你这数值到底靠不靠谱的？”
【宿主，关于女配的黑化值为什么会忽上忽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不影响您完成主线和支线任务。】
司烨霖将视线从秦念薇身上收回，没再理会系统。
秦念薇水里出现玻璃碎片的事暂时查不出结果，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闷，餐厅里比平时要安静许多。
直到有人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孟琪看了秦念薇一眼，笑道，“我和小纯还有茂茂、承彬一早就起来准备早餐了，咱们还是先吃早餐吧，总不能饿着肚子。”
“对，早餐都快凉了，还是赶紧吃吧，免得一会儿凉了不好吃。”钟承彬起身过去端了一锅热腾腾的砂锅粥过来，“这海鲜粥是孟姐熬的，闻着真鲜，我早就想尝尝了。”
众人闻言都动起来，纷纷过去帮忙拿锅端碗。
步池茂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愧疚，主动端来一份早餐给秦念薇，“那个，薇薇姐，这个牛肉酱意面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杜玉纯怯怯地端过来一碟子水晶虾饺，“薇薇，这是我……”
“我不要。”秦念薇瞥她一眼，想都不想就拒绝。
杜玉纯面露失落。
步池茂不忍心见她那么难过，而且也有意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于是帮着劝道，“小纯做的这个水晶虾饺很好吃的，我偷偷尝过一个，口感和味道都刚刚好，薇薇姐你就赏脸吃一个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念薇才不信。
杜玉纯的厨艺她还是知道的，她做甜点还行，因为她是真的很爱甜品，制作的过程中会专注许多，但是做别的，就有点不敢恭维了。
现在才拍第三期，在场的几位嘉宾多多少少都露过几手，杜玉纯表现的机会不多，所以这些人暂时还没体会过杜玉纯的可怕。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秦念薇好意道，“她做的甜品也就算了，勉强能入口，但是别的东西你们最好别吃，除非是不想活了。”
说完，她还真心实意地劝杜玉纯，“你做的东西狗都不吃，你还是别害人了。”
杜玉纯被她说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其他人也觉得她说话太过分了，本来念在她刚刚差点出事，对她稍微有了点好脸色，这会儿又看她不爽了。
“你不想吃就不吃嘛，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小纯也是一番好意，你这做得太过分了。”
“小纯别难过，你这水晶虾饺的卖相那么好看，不用吃我就知道有多好了。她不吃我们吃！”
厉文昊冷冷瞪了秦念薇一眼，“小纯，别理她，她不吃我吃，就让她饿着吧！”
一向只吃过小纯做的甜品，这水晶虾饺他还没吃过呢。
厉文昊抱着浓浓的期待，夹了好几只虾饺塞进嘴里。
秦念薇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下一秒，厉文昊的脸僵了僵，含着嘴里的东西没敢咽下去，见秦念薇用嘲讽的表情看他，再加上杜玉纯还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含含糊糊地道，“我、我去倒杯水。”
然后捂着嘴背对着众人跑进厨房，见没人注意，他飞快地吐出了嘴里的东西，然后在饺子皮和馅料中，他看见了一小片金属片。
……这是什么东西？
他满脸疑惑，仔细观察片刻，认出了这玩意儿的材质好像和杜玉纯今天穿的衣服上的金属装饰物有点像。
厉文昊带着恍惚的表情回到餐厅，发现餐厅里的人表情都有点怪。
“怎么了？”他诧异。
秦念薇用叉子卷起意面，似笑非笑，“是去吐了吧？吃到断掉的刀片还是耳环了？”
“胡说什么！”厉文昊有些心虚，下意识看向杜玉纯，“我是去喝水的。”
秦念薇“哦”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那一碟子还剩下一半的水晶虾饺，“还有这么多呢，既然喜欢吃，就快吃完它，别浪费粮食，也别浪费了你心上人的一番心意。”
厉文昊僵着脸，杜玉纯咬着唇：“文昊哥，对不起，要不你还是别吃了……”
“不行，你辛辛苦苦做的水晶虾饺，怎么能不吃，那么好吃的饺子……你放心，我一定吃完它！”
厉文昊一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心疼，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给她。
众人欲言又止。
其实厉文昊话说完就后悔了，看着手里的半碟子水晶虾饺，想起刚才见到的金属片，面露犹豫。
秦念薇对杜玉纯道，“你看，还说爱你，连你亲手做的东西都不吃……”
“你闭嘴，少来挑拨离间！”厉文昊恨恨瞪她一眼，闭眼就把半盘的水晶虾饺扫进嘴里。
秦念薇朝他竖起大拇指，勇气可嘉，不愧是男主，是个狠人，对自己也这么狠。
半碟子水晶虾饺进嘴里，厉文昊嚼一下，口腔里就听见“咯咯”的声响，还有一些奇怪的口感夹杂其中。
“文昊哥，你没事吧？”杜玉纯担心地看着他。
厉文昊：“……我没事。”但他的脸不是这么说的。
其他人一脸复杂。
其实他们刚才也夹了个饺子尝过了，味道确实可以，就是，里面总会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瞧昊哥这脸绿的，怜爱了。】
【他真的，我哭死。就冲这，以后再有谁说昊纯不是真的，我就把这段视频截给他看！昊哥是真的宠啊，又是为别人的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啊这，这爱情的苦谁要吃谁吃吧，我是不敢吃的，真是要命。】
【纯妹这算是厨房杀手了吧？刚才彬哥在饺子里面竟然吃出了一块碎骨头，差点把牙崩了，真太惨了。】
【钟承彬吃到骨头算不错了，你们刚才没看厉文昊躲厨房里吐的那个金属片吗，太可怕了，简直就是谋杀啊。】
【这么说来，我们悦悦吃到了一条头发，还算是好的了。】
【茂茂之前说他偷偷尝过一个，觉得挺好吃的，现在想来，到底是他运气好没吃到有异物的，还是已经把异物吞进去了？细思极恐。】
【难怪作姐不肯吃，要是我，我也不吃。】
【不过作姐是怎么知道纯妹的厨艺的？难道她以前吃过纯妹做的菜？】
步池茂犹豫着问杜玉纯，“有没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之前那杯水不是我递给薇薇的，而是你？”
杜玉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