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慢些走,不要摔了。”丁香见小主子走得飞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夫人将侯府的宝贝疙瘩交到她手上,她无时无刻不提着心,生怕出半点差错。
润润手中握着个糖人,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哥哥,“我要把最喜欢的糖人送给哥哥。”
“天儿冷,糖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化的,小姐别着急。”
润润当然知道糖人不会化,她只是太想哥哥了,想快些见到哥哥,还嫌走路太慢,索性跑了起来。
“小姐,你别跑啊,等等奴婢。”丁香吓得赶紧提着裙摆追向前。
润润一个劲往前跑,一不小心撞到了人,她抬头看去,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映入眼帘,她吓得拔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丁香姐姐,我撞鬼了!”
追上来的丁香忙抱住冲过来的小主子,好声好气哄道:“大白天哪来的鬼?小姐别怕。”
“有的,就在那边……”润润胖呼呼的小手指着身后的方向。
丁香顺着看过去,见是沈溢,忙对小主子道:“小姐,是大公子,不是……”那个鬼字她不敢再说出口,因为沈溢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大哥哥?”润润转头看去,见果然不是鬼,轻轻拍了拍胸口,她想了想,问:“大哥哥的脸怎么变成鬼脸了?以前也不这样的啊。”
沈溢被野猫抓伤之事太过骇人,秦氏并没有让润润知道,所以润润不知道沈溢的脸变成了这样。
丁香见沈溢神色越发阴沉吓人,惊了一跳,赶紧制止小主子,“小姐,别乱说。”
润润的话一字不落钻进了沈溢耳中,他握紧拳头,愤怒从心底爬出来。
他脸上不过有几道疤而已,沈润竟然说他是鬼,如果是旁的人他定命人打烂她那张臭嘴。
可她不是旁的人,她是沈润,宣平侯府唯一的嫡出,身份尊贵无比,在人前,他动不得她分毫,还不能表露分毫对她的不满。
“妹妹。”沈溢艰难的将愤怒压下,强露出往常的温和笑容走向前,“大哥哥脸受伤了,还未痊愈,吓到你了,是大哥哥的不对。”
润润虽知道他不是鬼但还是害怕他的脸,惧怕的躲进丁香怀中。
这种像惧怕洪水野兽一般的动作狠狠刺痛了沈溢的心,他咬了咬牙,极力忍着心底的情绪,轻声道:“我是大哥哥呀,你不认识大哥哥了?妹妹,这糖人是不是给大哥哥吃的?”
“不是,这是给哥哥的。”润润将糖人护在怀中,生怕被他抢去。
沈溢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原来是给二哥哥的,妹妹现在都不喜欢和大哥哥玩了吗?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大哥哥的吗?”
自从她落水醒来后就再也不与他亲近了,若非秦氏那边并无举动,他都怀疑她知道了什么。
“哥哥救过我,我喜欢哥哥。”润润道。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就亲近谁,毫无伪装。
沈溢强撑着笑意,“倒也是,二哥哥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妹妹自然要好好感激他,那妹妹快去找二哥哥玩吧,只是要走慢些,别摔跤了,大哥哥会心疼的。”
丁香带着小主子走远了才暗松了口气,还好大公子没怪小姐说那些话,童言无忌,想来大公子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沈溢回到锦书院,没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摔东西的碎响声。
“大公子,您别这样……”墨竹看着被摔了个干净的屋子,抖着声音劝道。
沈溢冲过去拽住他的衣领怒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可怕?像鬼一样吓人,对不对?”
“不不……”墨竹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得一个劲摇头。
他不敢说实话,大公子的模样确实很吓人,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吃人一般。
沈溢猛的将他推倒在地,怒恨交加,“都是沈涵将我害成这般,我绝不会放过他!”
“大、大公子息怒,再等等,姨娘会替大公子做主的。”墨竹跌坐在碎片上,却顾不得痛,赶紧爬起来劝道。
沈溢对着地上的碎片一通乱踢,整个人像发狂的野兽,“我等不了了,我要马上立刻让沈涵死!”
不止沈涵,还有沈润那个死丫头,他们不是兄妹情深吗?就让他们一并去地府继续做兄妹吧!
“哥哥,糖人甜吗?”润润托着雪腮,笑着问在吃糖人的沈涵。
沈涵点点头,“甜。”
他从未吃过糖人,原来糖人是这般好滋味儿,难怪小孩子都爱吃。
“这是我最喜欢的糖人,特意留给哥哥的,哥哥高兴吗?”
“高兴。”
润润笑眯了眼,“哥哥高兴我就高兴。”
沈涵心里又甜又暖,有人因为他高兴而高兴,这种感觉也很美妙。
“唉!”润润突然叹起气来。
沈涵疑惑问:“怎么了?”
“我想出去看看糖人是怎么做出来的,可是母亲是一定不会让我出门的。”
沈润的母亲太过看中沈润了,因而她的行动受到了束缚,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想出趟门比登天还难。
小姑娘小脸皱成一团,很是不高兴。
沈涵不想她不高兴,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偷偷带你出去。”
“真的吗?”润润立即欢喜起来,想到什么又淡了笑容,“可是丁香姐姐看着呢,她不会让我出门的。”
沈涵,“小事一桩。”
丁香正在屋外和墨竹说话,一个婢女端着茶水过来撞在了她身上。
“怎么回事?这般毛躁怎么伺候公子?”丁香喝斥。
婢女吓得跪地请罪,“奴婢该死!”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该死?但在死之前先带丁香姐姐去把湿衣衫换了,要是冻着了丁香姐姐,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墨竹也跟着训道。
婢女应下,站起身,“姐姐跟我去换身衣衫,莫要着凉了。”
丁香不放心小主子,往屋里看去,夫人吩咐过,她不可以离开主子半步,去换衣衫便要违背主子的命令了。
墨竹道:“这里小人替姐姐守着,保准没事,倒是天寒地冻的姐姐要是不及时将湿衣衫换下来怕是要受寒,便无法伺候小姐了。”
丁香觉得他说得有理,只好提着湿漉漉的裙摆跟着婢女走了。
人一走,沈涵和润润就从屋里探了个头出来,润润夸道:“林一哥哥真厉害!”
林一就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走吧。”沈涵拉起润润的小手,“看完糖人就立即回来,丁香应该发现不了。”
林一跟上去,一边走邀功道:“二公子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丁香姐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二公子可以带着小姐多玩一会儿。”
“妹妹想多玩会儿吗?”沈涵问。
润润答:“想。”
“那我们就多玩会儿。”沈涵笑道。
林一见自家主子对小姐满是宠爱,忍不住高兴,二公子有人疼也知道疼人了,真好。
这么多年来,二公子只有和小姐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他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大公子。”墨竹急匆匆进了锦书阁,“二公子带着小姐出门了。”
“出门了?带了多少人?”沈溢忙问。
墨竹回:“只带了一个林一,连伺候小姐的丁香也没跟着。”
“寿椿院那边知道吗?”沈溢再问。
墨竹摇头,“他们瞒着夫人偷偷出的门。”
“太好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沈溢激动不已,下手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寿椿院。
“难为孙姨娘日日过来伺候我服用汤药,大夫说了,我再服用几副就可以停药了,到时你也可以轻省一些,多照顾照顾自个儿的身子。”秦氏一边拿帕子擦着嘴角的药汁一边笑道。
孙氏将药碗放到蝶衣捧着的托盘中,让蝶衣端下去,然后才毕恭毕敬的回:“伺候夫人是妾身的本分,就算夫人以后不服用汤药了,妾身也应该在夫人身侧伺候着。”
“你对我的忠心我都明白,等侯爷回来定会为你请功。”
孙氏喜道:“多谢夫人。”想到什么她又愁容遮面,“可是大公子的脸落了疤,侯爷定会怪罪妾身没有照顾好大公子。”
“那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侯爷是明事理之人,定不会怪罪于你。”秦氏喝了口茶,再道:“不过听说大公子打杀了厨房的一众下人,这是怎么回事?”
孙氏解释道:“是下人不小心将发物放在了大公子的饭食中,这才导致大公子脸上留了疤,大公子也是气极了,这才……妾身已经规劝过大公子,大公子也觉得下手重了,已经厚赐了他们的家人。”
“既然是下人犯错,便应当受罚。”秦氏沉了脸色道:“下人是越发没规矩了,一个个的不是欺主就是失职,得好好整顿才是。”
孙氏忙跪了下去,“都是妾身管家不严所致。”
她心中气极,之前她拉下人顶锅,如今沈涵同样利用下人暗害她儿子,偏偏两桩事都不能闹出来,只能哑巴吃黄连。
不过……
孙氏看了看秦氏的脸色,很快,就不用再这样憋屈着了。
“你起来吧,你毕竟没有管家的经验,有所纰漏也情有可原,如今我重新管家,定会一点一点整顿起来,叫那些无法无天的知道侯府的规矩不是摆设。”秦氏威严道。
孙氏心头莫名打了个突,怎么觉得秦氏这话意有所指?
“是,夫人出自簪缨世族,又高居侯府主母多年,有您管着府中上下,定然不会再有人犯上作乱。”孙氏站起身奉承道。
秦氏笑了笑,端起茶喝起来。
沈溢站在角门边上,仰头望着东南方向,见远远的有一支炮仗迎空炸开,脑中回想起与墨竹的约定。
“此事我不宜出面,你替我去办,若得手,便放一支炮仗告知于我。”
炮仗声响,大事已成。
沈溢心中大喜,转身进了府门。
“溢哥儿的疤不用过于担心,我已经让钟太医调制祛除疤痕的药物,不日将成。”秦氏劝慰道。
孙氏感激不尽,“谢夫人。”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沈溢匆匆而来,急声禀道:“母亲,大事不好了,妹妹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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