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回到满月阁时,湿透的裙摆已经被她用法术蒸干。
她一抬眼,就撞上了面前的男人。
谢燃平日爱着黑衣,今日却穿了一件青色的宽袖长袍,少了些肃杀的戾气,清晨的日光衬得他面容如玉。谢燃倚在她的摇椅上看书,墨发垂下,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书页。
许愿瞧着,不免觉得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
谢燃望向她,沉静的面容上便现出一丝笑意,他眉眼弯了弯,是在示意她过去。
许愿想,上次的事情之后,谢燃大概是默认他们已经和好了。
她却破天荒地没有走向他,而是站在原地。谢燃望着她,神情凝滞一瞬,放下书过来握她的手,问:“这么早,去哪里了?”
他声音温和,但却带着些许探究意味。许愿忽然心中一紧。
她能顺利去水牢,是因为之前谢燃撤下了看着她的魔卫。但是,她甚少在清晨出门,谢燃也许会怀疑……
许愿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她谢燃也是她去见宋天溪的原因之一,但只因为宋天溪是仙界俘虏,她无法光明正大地和他打交道。
“我……去练飘羽诀了。”许愿说。
她第二次对着谢燃撒谎。
谢燃指尖掠过她的侧脸,将她的一缕潮湿发丝别在耳后。
糟了,许愿想。她光记得将衣衫蒸干,却忘记了沾到水的发丝。
许愿面上装作不动声色,一颗心脏却在砰砰跳。
然而,谢燃做完这个动作后,却只是说:“病刚好,别太累了。”
他大概以为这是汗水。
许愿这才放下心来。
谢燃在这里等了她很久,最后却只见了她一面便离开。时辰已到,他有公务要办。
离开前,谢燃不经意地看向房内的白瓷花瓶,瓶中他上次折的桃花已经凋谢了。
他说:“下次有时间,亲自带你去看桃花。”
——
在见了宋天溪以后,许愿一直在找机会再去一次水牢,但最近不知是有什么要事要准备,魔宫中四处的守卫都加强了许多,她再没找到像上次一样好的时机。
许愿也不着急,她养好病后,就一直跟着卫柳修炼。她仍拿不起剑,便用木剑,用树枝。卫柳说,只要能汇聚灵力,让心中存有一道剑意,即使没有真的剑,也能迸发出极大的威力。
除此之外,她还学了暗器,分辨灵草灵药,更是每天都存着灵力练习画符。卫柳从前只以为她是想学点小法术玩玩,没想到许愿竟如此认真,也不禁倾囊相授。
许愿不让自己有片刻闲暇,一发现自己有胡思乱想的迹象,便跑去竹林砍竹子,在祸害了小半片竹林后,她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感受到了胸中的所谓“剑意”。
灵府发烫,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仿佛要穿胸而出,许愿手中的木剑忽然变得锋芒毕露,在她的掌心里微微颤抖。
许愿用尽全力一击,剑气荡过,层层叠叠的竹树为它开道。
漫天竹叶洒落,许愿收剑,还没来得及拍干净身上的落叶,便立即宝贝似地将这把普普通通的木剑抱在了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她原来也可以修炼,也可以出剑。
光线细碎地洒落在竹林间,许愿抱着剑蹦蹦跳跳地回满月阁,拾了一片竹叶留作纪念。
然而回满月阁的路上,她却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卫柳。许愿不禁有些兴奋,拉住她便说:“卫柳姐姐,我会使剑了……”
然而卫柳却眉头紧锁地打断她:“小兔子,快回满月阁去。”
许愿愣住:“这是怎么了?”
卫柳不愿多说,只是道:“尊上宴请宾客,我得去赴宴了。你尽快回去,这两天最好不要离开小岛。”
卫柳御剑离开后,许愿仍站在原地。她想,宴请宾客?魔宫什么时候来了外人?
而且卫柳的神色……若她没看错的话,她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自己。
许愿心神一动,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太对。
她还是没有听话地回满月阁,而是老样子,施展飘羽诀,躲在在树上听经过的魔卫说话。
几位匆匆经过的魔修的闲聊传入耳中——
“沽南渊的符雎大人派了使者过来,大约是要和尊上合作吧?”
“这下好了,打下沽南渊有望了。”
“听说那边还带来了一位绝色天仙,我们待会过去,能一饱眼福么?”
“想也别想!那可是送来联姻的,必然是献给尊上!”
那几人走后,许愿才慢慢地从树上滑下来。
“绝色天仙”“联姻”“献给尊上”这些词汇充斥在她的脑中,许愿太阳穴处忽然间发胀似地疼。
怪不得,怪不得卫柳让她赶紧回去。谢燃也从未和她提起过这件事。
他们根本不想让自己知道。
许愿在心中回想原书剧情,原书中谢燃为了出兵沽南渊,的确是和当地一位大魔合作,里应外合,最后成功攻占。然而,原书中却没有半点关于联姻这件事的描写。
这次合作,只会成功不会失败,可之后会发生什么,谢燃会将那个女子留下还是送走,她不得而知。
许愿决定要亲自去看看。
她化为兔子原形,轻而易举地来到了承华殿。
她心中想了很多,最终却慢慢平静下来,化作了一个念头——谢燃的坠灵珠,只有一颗。
他不会的,不会做背叛她的事情。
谢燃端坐在主位,仍如往常一般气度沉稳,可是在下座,许愿却看见了一位戴着面纱,身段姣好的女子。
那女子正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向主位走去,要给谢燃敬酒。
许愿原本已经做好来看一眼就离开的准备,然而见到这一幕,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窜进殿内,绊住了那女子飘飘欲仙的裙摆。
“呀……”女子身材柔弱,猛地一惊,酒杯“叮咚”落地,酒水溅了小兔子一身。
大殿内的魔修们见到许愿,立刻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无人敢出声。
从沽南渊来的使者倒是愤愤站起,前来扶住这女子,斥责道:“哪里来的野兔子,竟敢对贵女冲撞不敬?”
说着,便要将许愿扔出殿内。
被扶着的贵女弱不禁风地挡了一挡,柔柔地笑道:“何必动气,这兔子雪白如玉,真可爱。”
她好奇地伸手,想摸摸许愿的毛。
许愿颤抖了一下,还是躲开了。
这时,主位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一阵微风拂过,许愿便落进了男人熟悉的怀抱。
“诸位受惊了。”谢燃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本座的小兔子。”
使者见状,带着贵女重新入了座,拱了拱手说:“原来是尊上的灵宠,失敬失敬。”
许愿心里郁闷,她才不是灵宠!
谢燃抚着小兔子的背脊,回到主位上,低声传音给她:“弄得一身酒气,高兴了?”
他的胸膛微微震动,像是在笑。
许愿于是知道了,他其实喜欢自己跑过来吃醋。她有点不痛快,仰头咬破了魔尊华贵礼服的一角。
“牙尖嘴利的。”谢燃捏了捏她的耳朵。
许愿本没有多生气,这时却被谢燃的态度激怒。
她悄悄望向不远处坐着的卫柳,对方眼神闪烁。于是她终于确定,这是谢燃的一个圈套。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卫柳告知她,为了看她吃醋,看她将他放在心上的模样。
上次谢燃来见她时,许愿不过一次没有走向他,便让他记下,要用这样的方式证实她的在意。
许愿气得耳朵都竖起来,仿佛自己真成了他勾勾手指便能召唤的小灵宠。
谢燃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宽大的手掌想要抚上她的额头,许愿却恶狠狠地怼向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笑死,谢狗每天一个吸引老婆注意(作大死)的新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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