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君霄示意的瑶玖甜笑了笑,明亮的眼睛弯成可爱的小月牙。
紧接着她乖巧出列,刚到人腰高的小姑娘扎着藕粉色的发带,两边各一个绑在丱发发髻上,跟着从髻中分别引出的两缕发丝一起搭在肩头。
瑶玖本就生得粉琢玉砌,尤其是君霄也仔细端详过她跟璐玖的脸,发现似乎除了自己旁边这条胖头鱼,其他神仙们都长得非常对称。
之前苍泽太高了还没发现,现在这两个五头身的一来,君霄多看了几眼就立刻发现,他们不仅仅是面容上左右脸的完全对称,就连身体都是。
以自身笔挺的脊柱为轴,他们这些神仙的身体也能完全左右重合。
简直就像建模出来的人一样,君霄想。
而在人类肉眼观察他们的时候,这样的对称就会给你一种非常舒服美丽的视觉体验。
再加上对方要是五官也很优越,这种美好的视觉体验就会体感呈几何倍数般爆炸。
而恰巧,君霄这几天认识的几位神仙,都是二者兼得的,除了那条鱼。
大概,天上的神仙都有强迫症吧。
现在这个场景下君霄还有闲情逸致边凹造型边吐槽,但是显然,村民们没有。所有村民都不错眼地看着立在田埂上的瑶玖。
君霄和苍泽对于这些村民们来说太遥远了,那是他们心怀敬畏的神明,连多看几眼都是亵渎。
但是瑶玖璐玖这两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就好亲近的多,至少孩子的样貌让他们瞧着更亲切些。
这个连头发都还没留起来的小姑娘跟他们之前人生里见过的都不一样。
村子里的孩子大都皮实,上树摘果下河摸鱼哪个不会?一个个都野得像是泥鳅,黑乎乎又滑不溜手。
哪怕是之后长大了些爱美了,那也多是结实些的身条,就算是刘家嫂子那样比其他人纤细些的,可也是看起来也是紧实有些力气的。
瑶玖不一样,她不仅生的白,在日头下白嫩的脸庞似乎都能透过光,而且瞧起来浑身没有二两肉,腕子细的仿佛连篮子都拎不起来。
模样也乖巧水灵,跟五六月时候树上最鲜灵的果子一样,穿着一看就要不少钱的裙子,看谁神情都不怯。
村民们看着她并不像是之前那样高高在上俯瞰人间,反而透着一股小女孩的可爱,不自觉就类比成了自家的孩子。
这要是谁家能生出这样的孩子,得是祖坟上冒青烟嘞!
正这么想着,村民们看到瑶玖闭起明亮的眼睛,额间那道火色朱砂印流转出一道明光。
她立在田埂上,背后逐渐出现一道碧翠与海蓝相过度的飞鸟身影,透着虚幻的光鸟渐渐变得更清晰。
尾羽末梢是几道璀璨的流光,松松环绕在瑶玖身边,不时摇动几下,光亮映着瑶玖的小脸也划过光影。
慢慢地,光鸟开始轻轻拍动翅膀,飞鸟振翅之时瑶玖足下也出现了几株金黄的麦穗。
最开始也只有金色的光芒点亮在足下,可随着光芒越盛,渐渐凝结出了村民们有些熟悉的金黄禾谷。
村长有些迟疑地看着瑶玖足边的一片金黄,他小声问着身边的儿子,“猛子你看,那是不是......麦子?那么多,那么大?”
“看着像!”猛子应声,眼睛却死死盯在瑶玖足边的小麦光影上。
不仅仅是他,其他村民们也一瞬间就被这几株摇曳着的麦穗吸引了全部注意。
他们都是世世代代跟田地打交道的庄稼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几株比他们见过的所有麦子都更饱满粗壮的麦穗意味着什么。
要是真能种出来,会比往年的收成好上好几倍!
他们心怀希冀地看着田埂上的瑶玖,看从额间流转而来的明光悬在她捧起的掌心,一团火焰一样燃烧着。
那团火炙热,仿佛连天都能烧出一个洞来。
紧接着瑶玖骤然睁开双眼,身后振翅的飞鸟也跟着昂首跃起,尾羽后拖着长长光芒映亮半空,又俯首张口在她掌心衔起那团光团,向农田飞去。
这只光鸟飞起来的时候四周都被映亮,翠色的流光划过每一个人的眼眸。
而它嘴里的红色光团在村民心中显然更显眼,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盯着看,等到回过神时甚至眼中都蓄满了泪。
君霄也昂首看着,她侧目看过低头抹泪之后又立刻抬头看着光鸟的农人,剔透的眼瞳里携着翠光,还划过麦穗的金黄。
那只光鸟衔着光团一飞到农田上空就散在空中,只有点点莹光落下融入土壤。
紧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排排麦苗露了嫩绿的尖,坠在已经变了样子的褐色土壤上。
之前还荒败的田地此刻不仅干了水,而且开垦完善嫩绿的麦苗尖如同毛绒绒的绿色地毯铺开,一眨眼就摇身一变成了这样好的肥田。
满目的嫩绿绒绒,现在天色明亮远处山峦青翠湛蓝天空一碧如洗,一场连绵大雨之后空气清新而雨后的寒气也早就消散在了天地间。
村民们呆楞看着,几息之后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扑上去,脸颊蹭着土地,手指却只敢轻轻挨一下细嫩的麦芽尖。
柔软细嫩的芽蹭过布满老茧的手,盈盈新绿在褐色的肥沃土地亭亭玉立。属于新芽的蓬勃生命力绽放,看得每一个农人都热泪盈眶。
他们跪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却又害怕碰坏了新芽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粮食是世界永远的命题,无论怎样发展,粮食这个话题作为最基础中的最基础都是千古之来的重中之重。
而在大多数时候这个与世界息息相关的话题,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连带着耕耘千亩良田的人也只是一些人身上的尘埃,挥手一掸就抛之脑后。
村民们哭过笑过,意识回笼后想起来几位仙人还在旁边连忙站起来有些拘谨地擦了擦脸,不敢开口却用更热切的目光看向君霄。
君霄也没说什么,只轻轻颔首继续往下一片田地走。
君霄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看着看着却突然皱了眉,她轻声问了句,“这个地方怎么会被水淹?”
农家祖祖辈辈都在种地耕田,他们不识字不会附庸风雅不懂政治,但是全天下没有人比这些人更了解哪片土地适合种什么,田地应该开在哪里。
这些田地的位置君霄一路走来尽收眼底,这个村子依山傍水植被茂盛,算得上是宝地了。
屋舍跟山脚有一定距离,而且茂盛的植被有利于水土保持不易发泥石流等灾害,而地并不在河流附近,可见是考虑过田地淹水问题的。
这一路走来田地和房屋都在最合适的地方,而且这里根据植被和山陵来看是非常典型的北方地貌,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降雨量?
北方都这么恐怖,南方不会已经变海了吧???
君霄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个她没预料到的声音回答了她的喃喃自语,“是运。”
啊,什么?
刚刚是谁在说话??
而且说的话怎么还听不懂???
没想到会被回答,一瞬间金鱼的同款呆滞出现在君霄的脸上,她下意识循声望去看着正启唇的苍泽。
“这个世界的运是乱的。”
苍泽的声线还是那样平静,可他抬眸看着远处重峦叠嶂,阳光从他眼瞳划过冰凉的光弧,又似乎是从眼底浮现。
君霄指尖动了动,她侧眸看向默不作声地金鱼和旁边安静走着的瑶玖璐玖,只有身下的雪豹抬了抬毛绒绒的大脑袋。
乱的?
君霄有些不解,她重新看向苍泽,“为什么会是乱的?这个东西不应该归你们管吗?”
“不是我们,”苍泽只向君霄摇了摇头,“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天地无有慈爱,万物一视同仁。
细密的绒毛划过她的手指,有些痒。
君霄眼前是苍泽垂下望过来的眼眸,耳边还能听到身后村民们难掩激动喜悦的窃窃私语。
“那算什么?”君霄移开视线,脸色平静地继续说:“所谓‘必要的牺牲’吗?”
“记得星象吗?”苍泽也平静地回答:“星象既定,不可更改。”
“有的人命定如此,有的地方必有劫难。”
“你是不是说过,所谓星象就是运,其代表着天下众生的人生命运?”
君霄偏头,恰熠熠明光落入她眼眸,“可我一定要改呢?”
金鱼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抹金光,敛在黑色眼瞳的最深处蛰伏。
苍泽微不可察地向金鱼的方向动了动眉梢,眼睛却看着君霄轻轻笑起来。
这算是君霄第一次见他笑,长眉一展间,原本被个人气质和神性掩住的精致眉眼开始显现其杀伤力,有一瞬间就连君霄都感觉到被晃了眼睛。
苍泽本就有不可挑剔的五官长相,而脸上的沉稳散去后灼灼眉眼甚至于似乎绽放出了一种生命力,眼前的这个人都骤然鲜活了起来。
她听到苍泽说,“那就改。”
君霄眨了眨眼,十分平静地开始放猛料,“因为这里天道管不着,还是......这里没有天道?”
回过神了的金鱼:Hello?这是可以聊的吗?
无比震撼的金鱼:小世界并非法外之地,你们给我谨言慎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