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解释“我真的不是朗姆”当然是先在这个满是组织成员的鬼地方摆脱怀疑更重要一点,所以松田阵平重新戴上他的墨镜,假装刚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相当自然地对宫野说没事,你们谈。
他跟阿北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见过宫野好几次,后来阿北失踪,松田阵平也联系过她,再加上本来就是当年在聊天室时代认识的,除了宫野小姐认定他也是组织的人、代号RUM的人之外……他们两个还算是关系不错的熟人。
宫野志保发觉现在的气氛有点僵硬,难道她刚才那句话哪里说得不对?或者RUM先生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下意识躲在斯洛伊后面,而斯洛伊也因为琴酒说过要照顾她就略微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您、是不是……”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萩原研二觉得不对劲。
他是作为KP见过阿北胡诌松田是RUM的场面,也跟着笑了半天,但都半年过去了,宫野志保不会还认错吧?她应该知道朗姆已经死了波本上位,这么大的事组织成员就没有一个不清楚的,更何况他在这实验室里都听到了八卦。
可现在宫野志保在斯洛伊面前说出这句话,斯洛伊甚至没有反驳。对,宫野那边的错误情报不重要,关键是斯洛伊没有反驳!
这样看来,该不会,松田你……你……你……真的……苍穹的剧本他……
前警察、拉莱耶游戏公司的守秘人、现乌丸集团研究室的代理负责人萩原研二,缓慢地收回震撼目光,次欲言又止,将他自己被松田拽乱的衣领整理好,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
“RUM先生,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松田阵平:“……”萩原不会真的信了吧?
看到这一切的斯洛伊,因为搞不懂这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见过松田和萩原各一面、并从琴酒那里接到了带宫野来的任务,就选择了保持沉默。
朗姆?谁啊,真不熟,波本提起过,但也没有人跟他说朗姆哪位啊。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斯洛伊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这边,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在这里说两句话。
斯洛伊沉吟片刻,还真想起件事来:“RUM……上个月你的养子来找波本,说他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回去看看他。”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事情忽然变得扑朔迷离,大家开始鸡同鸭讲,目光呆滞,除了确实很茫然的斯洛伊其他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在松田阵平快要演不下去想用眼神示意萩原快点让我走吧的时候,有个电话打到了斯洛伊的手机上,拯救了在场的所有人。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松田阵平终于找到机会缓缓,他说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最好不要跟其他人说我来过这里。
松田阵平刚要出门,就听到斯洛伊有点缓慢、还带着明显的停顿,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你……你说波本怎么了?”
没有下一句话,斯洛伊转身就跑,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涌动的情绪几乎要从那片暗蓝色的海底翻涌出来。
那是——近乎实质性的,真真切切的杀意。
“……”
松田阵平跟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但萩原理论上是不认识波本的,宫野志保又是刚刚从美国回来,她还记得当时见到过的“黄昏”,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她说:“我跟他去……”
松田阵平把墨镜放在了宫野志保手里,用他最像北神组大家长的语气说:“波本是我最信任的下属,我不会看着他出事,我跟上,你们继续谈。”
北神组的大家长、传说是乌丸集团诈死前任No.2的男人跟着夺门而出。
-
鸟取县,琥珀川。
北小路慎吾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到这里了,自从他的孩子们离开,他就远离家乡过着漂泊的生活。只是每年春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回来,这是真昼的生日。
那孩子说过,等他死了,请给他庆祝生日,不要记得他死亡的那天。
琥珀川的墓地时常有人打扫,死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林立的墓碑记录着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那场意外发生前,这些居民几乎都认识北小路慎吾,也知道这位温柔的医生,只是现在的琥珀川换了一批人,已经没有了他熟悉的面孔。
他循着记忆的痕迹,找到北小路真昼的墓碑,却看到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将一束桔梗花放在了墓碑前。
那是个陌生人。
北小路慎吾想,他不认识这个人,却仿佛在对方身上看到了某些熟悉的色彩。是尚未被火焰点燃的琥珀川?是还未被病痛困扰的真昼?还是在一次次的接触里渐渐学会笑的真夜?
过往流水般被风吹却,等对方站起来转身看到他的时候,北小路慎吾才想起跟他打招呼。
“你是真昼的朋友?”北小路慎吾问。
不知为何,站在那里的年轻人沉默许久,但那样的表情必然是认出了他;当初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大多都跟真昼能玩得不错,五年过去,很多人在青春期发育成熟,长大的模样跟小时候也差别很大,再难分辨。
在这样已经被火焰烧尽过往的琥珀川,又是这个特殊的日子,能来看真昼的,应该是他的同学吧。
年轻人看了他很久,才垂下眼睑,低声说:“算是吧。我认识他。”
他们在这里缅怀故人。
相处的时光或许短暂,但那些回忆却能在生命的轨迹上刻下永痕的刻痕,有的是徽章,有的是伤疤。
北小路慎吾跟陌生的年轻人聊了几句,听他说是邻班的同学,偶然间回到琥珀川,又想起真昼那时候的话,就来看一看。
他想在这里遇到或许是因为太过寂寞,想要见见跟真昼有关的人。上次看到真夜的时候他想起来,原来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真昼也没活过个五年。
真夜那孩子虽然极力掩饰,但满身都是伤痕,下意识回避所有人的目光,还是那副把所有苦痛都吞到肚子里的模样。
真夜是个受过太多伤害所以对任何事都保持警惕的孩子,也清楚自己绝不能接触酒精这类的东西,就算意外喝到,也不可能是那样近乎致死的分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会把所有的事向别人敞开,北小路慎吾总想尽可能地去帮助别人,到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否正确。
他在证明,向过去的自己,向真昼和真夜证明,始终保持这样的温柔和善良不是过错,即使他总是被人怀疑,就像他被迫留在东京,只是因为被控诉故意手术失败杀死病人。
“要是真昼还在,我肯定不会到处跑,他的父亲真是没用啊,明明说想帮助大家,对儿子的病情却无能为力。大家都是好孩子,真昼从来没有为这件事跟我抱怨过。”
“……”
“我上次见到真夜了,你还记得真夜吗?身体不好的那个孩子,他说如果没有真昼,他应该还是被困在琥珀川,永远也没法逃离。”
“……”
“真昼曾经对我说到处做好事完全是让自己安心,就算这么说他也总是来帮忙。但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如果人死后会去往黄泉,我做更多,是不是能让真昼他们两个能过得好点呢?啊,抱歉,跟你说了很不切实际的东西啊。”
“没什么,我也很闲。”年轻人就听他单方面地倾诉,到现在才回应了一句。他低着头,卷发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风从墓地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动让人的低语也变模糊。
黄昏的最后一丝余晖就要消失的时候,医生才恍然意识到时间流逝,他从地上站起来,对年轻人说听大叔唠叨了这么久,我请你去吃晚饭吧。
年轻人低声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清。
医生想,他也快五十岁了,难道也开始耳背了吗?他带着温和的笑,问年轻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年轻人摇摇头,率先往琥珀川的镇子里走:“我来请你吧,有事想跟医生打听。关于……十多年前的乌丸家。”
-
斯洛伊接到的是波本的电话。能给他打电话的没有几个,真会打电话的更是不多,他本以为是波本打电话喊他回去,却从熟悉的号码对面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这个号码的主人被楼顶掉落的钢材砸中,正在送往医院,你是他的朋友吗?”
那是斯洛伊在短短几秒里没能理解,茫然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话语。
波本不会遇到“意外”,准确来说他们都几乎不会遇到额外的巧合事件,因为波本也是组织的人,对周围环境的把握和可能出现的隐患一清二楚。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被掉落的建筑材料砸到的前提是毫无防备地穿过无可闪躲的区域,这可不像是波本会做的事。
这只能是有人在针对波本,要说可能是谁,组织里另外几个高层和上次来的时候就有些敌意的黑朗姆挨个从斯洛伊的脑海里闪过。
但他对这些人都不熟。准确来说,因为对命令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除了琴酒和波本跟他说过的人物,还有真正跑到他这里来见面的组织成员,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就比如之前说的朗姆,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有这个代号、有这个人”,但具体是谁他毫不关心。
他扔下研究中心里依旧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就往外跑,呼吸不知为何急促起来。
——这样就好了吗?
某个不该存在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明明他应该遵循潜意识的规则,却有声音在说“看吧,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管波本才会出事”,两个完全相悖的声音开始争吵,视野里那些混乱的符号又在城市的风景里到处飘荡。
他跑着跑着骤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出去,回头看的时候那里是一片平地,什么都没有。
斯洛伊爬起来,五指穿过头发深深抓过表皮,剧烈的痛楚让他暂时难以集中注意力,电话里的声音仍旧在继续,但声音已经混沌到听不分明。
“他还好吗?”斯洛伊低着头,放缓脚步重新往那个方向走,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这是他从有记忆以来到目前为止表露情绪最明显的一次。
“目前的情况不是很顺利,我们正在抢——”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斯洛伊没有继续听的耐心,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为什么波本的手机会在你手里?”
“……哼。”
这次,电话那边终于不是装腔作势的劝告,而是某种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既然被拆穿也就不演了的人换了只手拿手机,用胜券在握只等结局上演的语调说:
“波本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看来组织的洗脑还是没那么彻底。”
这是个被机器改变过的声音,斯洛伊甚至想不到电话那边的人是什么来历,他对组织和组织的仇人都没什么了解,对波本的人际关系更是一无所知。
“这与你无关。波本在哪里?”
斯洛伊皱眉,对方话语里的恶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也许这次是针对他而不是针对波本来的,但斯洛伊不想在自己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他在哪里……”对方玩味地在这段音节上停顿了一会儿,才愉悦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你来给他收尸还来得及。”
电话被猝然挂断,斯洛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讯息发给琴酒,然后往之前对方说的位置跑去。
这是陷阱。
这当然是陷阱,他再天真也不会觉得打电话的人没有在针对他;但斯洛伊还是要去。
就像波本一直在给他的食物和饮料里加入不明的药物,他也从来没有拒绝和拆穿过一样。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会咽下去,只因为是波本给他的。
事故的地点是阴暗的小巷。
两座高楼之间的狭窄缝隙构成行人喜欢的近道,照不到阳光的角落常年阴暗潮湿到流浪猫都难以忍受,现在刺鼻的血味在这里蔓延,不知为何周围没有行人,更没有人报警。
小巷里阴暗到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隐约的建筑材料的影子堆在一起,血色从沿和皮损墙面上,不稳定的结构像是风一吹就会坠落,将路过的人砸成模糊的一团。
只看了一眼斯洛伊就知道被压在
几个袭击者显然经验丰富,甚至对斯洛伊有所了解,并没有跟他硬碰硬,选择取巧地从他身后偷袭。
他们甚至没用枪,因为被打几下只要没有击中即死的要害就根本不会影响斯洛伊的行动。
斯洛伊听到声音,判断了距离用手肘击向身后的人,撞在废弃广告牌上毫不停歇地直接连人带沉重的金属架撞开,大到让人咋舌的力道把袭击者掀翻在地。
他抓住对方的肩膀,却在短暂的接触下猛地收回手。
“……”
被电流震麻的手臂提醒他袭击者做了万全的考虑,斯洛伊再怎么样也是肉体凡胎,常规手段没用但电击一定能限制他的行动。
袭击者咧开嘴角露出可怖的笑容,下一秒就彻底僵硬,因为他看到斯洛伊面无表情地掏枪,给他表演了一个标准的美式居合。
斯洛伊:……
他开枪,看着对方倒下,还真的卡了一下。
几秒后,他收拾完其他人,蹲下来戳戳地上的袭击者,发现他们完全昏过去了,没后手,已经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这些人该不会真的没想过他还会开枪吧?什么年代了还一直玩近身肉搏,他之前没用过枪只是因为觉得枪声引来路人会很麻烦啊。
斯洛伊摸不着头脑,但也懒得想这些事。
他重新站起来,却在这个瞬间听到了尖锐刺耳的玻璃碎裂声!
头顶一扇窗户忽然炸开,原本停留在正上方的沉重金属板突然坠落!
轰然一声巨响!
耳朵里满是金属材料碰撞的尖锐摩擦声和玻璃落地的细碎声响,整个小巷发生了第二次地动山摇。
血味变得更加浓厚,躺在地上的人被滚落的钢条砸中,半面墙壁被砸出洞来,放在角落里的垃圾箱东倒西歪。
而斯洛伊……
他选择了一个很调查员的方式,在重物掉下来的时候进行了一个极限跳跃,踩着墙壁和坠落的钢铁直接攀上楼的窗户,也就是刚才玻璃碎裂的地方。
从小巷附近路过的喝醉酒的毛利小五郎瞪着眼看他,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斯洛伊已经消失在窗口,只留下流侦探毛利先生在巷口吹风。
“……”他一定是酒还没醒吧,毛利小五郎想。
他拿出手机,决定先报个警。还有,这周围怎么没人?
另一边,直接翻身进到楼走廊的斯洛伊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还有正在往拐角处退去的、捂着手臂的金发青年的身影。
持枪者在这里展开追逐战,战场的血迹还没干透,突兀加入的斯洛伊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你是谁?!”有人继续追上去,有人惊骇地把枪指向他。
“……”斯洛伊没回答,说话的功夫都够他多砸晕两个人了。
脑海里有个声音正在雀跃着告诉他这时候应该回答「路过的假面骑士,给我记住了」,斯洛伊连同那些飘飞的半透明符号将其一起忽略,压根就没有说什么的打算。
他刚才看到的波本已经趁机往楼上跑了,斯洛伊也不想浪费时间,动手的方式极为暴力,直接把人的脑袋按进地板。
在他真的抓着人的脑袋把地面按出裂缝的时候,整个走廊都变得安静了。
“什么怪物?!”
原本还想跟他硬碰硬的人决定转进!快撤!人可以跟拳击冠军打一架试试,但不可能跟非洲野牛对撞,见了鬼了刚才跳上来的这个是人吗?
等等,这里是楼,他刚才怎么直接从空中跳进来的?
“快跑!他可没说过要对付这种怪怪物!我们快——你、你别过来!”
准备逃跑的人还在喊呢,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腾空而起,斯洛伊没等这人说第二句话就把他从窗户扔出去,反正这点高度还死不了人。
整个走廊里的人跑的跑晕的晕,斯洛伊闭上眼睛听了听,沿着楼梯往下一个战场所在的楼层去。
这边的战场也已经结束。
依旧捂着手臂靠在墙边的金发男人低着头,听到斯洛伊的脚步声时看过来,松了口气:“你来了,真是太——”
斯洛伊钳住了他的咽喉。
“你不是波本。波本在哪?”斯洛伊擦掉脸上溅的血,神情平静,就好像刚才是参加了学校的体育考试而不是进行了惊心动魄的搏斗。
金发男人先是错愕,随即扯了扯嘴角,假装受伤垂下的手臂猛地抬起,向斯洛伊的方向砸过来!
这一下实在是太近了,他绑在手上的数道刀片让任何反击方式都变得脆弱,伪装成波本的刺客就在斯洛伊最靠近他的时候发难!
斯洛伊直接扭折了对方的手,脸上被划了几下,异样的触感让他重新看向那些沾血的刀片,上面的血迹正在迅速氧化成深黑色。
有毒。
刺客摸了一把嘴角的血,换上得逞的笑,却发现斯洛伊沉默了一下,说:“……还有别的吗?”
他也不觉得这种程度自己就会死,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把人砸进地板就完事了。
斯洛伊刚才之所以要接近这个人,只是想知道他的衣服是波本今天穿的还是同样款式,确定不是波本的他就稍微放了点心。
刺客的笑容僵住了。
“别用他的脸笑。”斯洛伊皱眉,刚想把这人也砸晕,却听到有枪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子弹打穿了刺客的胸口!
血又溅到斯洛伊脸上,刺客藏在袖子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来人显然是在楼梯上跑了一阵才找到这里,确认情况后就放下枪跟他打招呼:“我来晚了。琴酒让我来找你。”
斯洛伊松手,让刺客顺着墙滑落,在陌生来人要靠近的时候调整了姿态,做出随时都可能对新来的人发起攻击的姿势。
对方也注意到了这点,有点尴尬地停步,说你不用这样,我先不靠近了,总之警察就快来了我们先走。
“波本呢?”斯洛伊问。
“我们的人在楼上找到了他的手机。”来人发觉斯洛伊实在是警惕,就隔着几米远把波本的手机扔过来。
那确实是波本的,但是——
就在要去接手机的一瞬间,尖锐的刺痛感从腿部开始蔓延。
斯洛伊低头,看到原本应该昏迷的刺客睁开眼,咧着嘴冲他笑,他手里握着的一枚针筒将暗红色的液体打进了斯洛伊的身体里。
还没注射到一半,斯洛伊就猛地后退,针尖被折断在他的身体里。
灼热的痛感从液体被注入的位置扩散开,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刺客晃晃悠悠站起来,摆了摆手:“不枉我被打一枪,斯洛伊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类,所以专门找了能杀死「那些东西」的物质来,你可得感谢我啊。”
斯洛伊半跪在地上,意识和力气正在以一种能让人恐慌的速度抽离。可他依然冷静,就看着对方卸下伪装,模糊的视野却没能看清刺客的脸。
眼前都是混乱的字符,这次它们终于占据了绝对的视野,在黑暗里莹莹发光。吵闹、喧闹、跳跃,仿佛要将他的思维占满,宣告这里是它们的领地。
“我本来不想这么麻烦的,但谁让你杀了朗姆先生呢。我知道,不是波本,是你。”
刺客从喉咙里挤出憎恨的声音,对上那双到现在还是毫无波澜的暗蓝色眼睛就变得更为愤怒。
他从后来的人手里夺过枪,往半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开了几下,然后蹲下来扯着斯洛伊的衣领,将枪口抵上斯洛伊的心脏。
“你这种人活到现在,也够了吧。”
空气很冷。
他没听到枪声。也没感受到痛苦。只有血液在燃烧。
那片黑暗里,他看到被钉在墙壁上的蝴蝶标本,它无声坠落,然后燃烧成灰烬。
你该死。那个声音说。
他终于听清楚了,这是他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