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犯PTSD?那必然是北小路真昼这个说干就干的狠人。
当意识到宫野的情绪不对劲的时候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地狱小姐在怕什么,在过去记忆和乌丸这个名字的强烈刺激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逃离。
逃、从他阴影一样的过去逃出去,还能打消地狱小姐的害怕情绪,难道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身体先于思维动手,拔枪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若说这中间有什么问题,那也得等他找到个安全的地儿冷静下来才能恢复思考能力,不然就会被追上——
被什么追上?
枪声响起。
【敏捷检定D100=15/75极难成功!】
【PS:幸亏你面对的不是美国警察,不然他们会先开枪击毙来阻止你自杀。在这方面,日本警察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那把枪被他身后的降谷零强行扳开,黑银的子弹擦着北小路真昼的脸过去,只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你们是同伴吗?”降谷零夺走了他手里的枪,问。
——他没被追上,有人站在他身后,按住了他的手。
宫野志保看着这场面,回过神只觉得牙酸,她刚才都快给这人的动作吓懵了,谁知道暗影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北小路真昼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想把东西抢回去但是被降谷零严厉的眼神逼退了,他低声解释说:
“抱歉,那个好像是我误会了什么,所以她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不是说你想看到的是人类灵魂的光辉,面对未知和恐惧的勇气吗?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降谷零根本就不想听他辩解,抓住最重要的那点不放。
他当然清楚幸村明是想干什么,但幸村做出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生死一样,或者说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轻易的事。
啊,对了,他们是二次元人,二次元人就算是真的死了应该也有复活的可能吧。
但降谷零忽然阻止他的理由不在于此,刚才幸村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像是犯PTSD,下意识地抽动手指,仿佛这样的场面给他带来很大的刺激。
还有乌丸集团?乌丸药业都有了,那二次元乌丸集团就乌丸集团吧,已经接受了二次元世界观的降谷零如是想,反正都是二次元的事。
“我……”北小路真昼想继续辩解,但又没能说出实际的话来。
“别说了!别说了!”宫野忽然扔掉枪,捂着脸,根本不想听那边的两人说话。
父母的事也是假的,她从组织那里听来的说辞是假的,暗影对她隐瞒了太多的事,可现在她根本就没法分辨这个人到底是否真的只是偶然间遇到她,只有那双眼睛依旧跟她看到的一样清澈明亮,让她刚才凝聚起来的决心被冲得溃不成军。
明明是组织的人,伏特加说过他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这样的人哪有手里还是干净的?!不都是手里沾着血一步步爬上来的吗?!
就在宫野志保茫然无措、北小路真昼被降谷零扯着衣领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研究员忽然抓住机会暴起,往离他最近的北小路真昼的方向抓过去!
眼看着那跟人类有点不同的锋利指甲就要抓到他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场的几位里有人早有准备反应过来——降谷零早就防着这个人了,他无师自通地搞清楚了北小路真昼那把枪的使用方式,对着研究员直接开枪!
砰的一声,子弹嵌进肉里,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降谷零说。
“你……”研究员猛地转头看宫野志保,发现这小姑娘刚才还是一副差点要掉眼泪的模样,现在已经重新捡起武器往他这边走来。
不对,这情况跟他想的怎么不太一样,你们三人刚才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吗,为什么忽然都看向我这边来了?
研究员:“不对!你等等,他们肯定是骗你的!他在组织的代号是——”
研究员:“让我说完,让我说完!”
研究员:“救命啊!你们怎么能三打一!”
研究员:“………………”
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到底谁才是波本,谁才是威胁他做实验的人的真正线索,为美妙的误会送上了愉快的礼花。
几分钟后,半路上缓过来并加入的北小路真昼踩着地上的尸体,觉得实在是不太靠谱,毕竟这家伙已经不算是人类,就当场给他来了一个物理收尸。
对一场游戏来说他要做的基本上已经结束,剩下的东西可以让守秘人三言两语来描述,但对于现实来说,还要让警察把这里的人救出去,以及处理掉这些不应该存在的资料。
最后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北小路真昼把这里的资料烧干净,他看着火堆里的字迹转过身,那些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就像是他从琥珀川逃离的那天。
他对着灰烬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研究出了什么东西,不会真有成果吧?”
专业性最高的宫野志保做出了最为权威的发言:“如果真有成果的话,外面的那些丧尸就不会存在了。”
虽然暗影说那玩意儿大概不叫丧尸,但没关系,她可以先将其命名为丧尸。
宫野志保可以保证,研究员可能说了很多胡话,但冒名顶替这件事绝非虚假,他的研究可以说是一塌糊涂,让小学生时期的暗影来做都比这个研究员强。
所以她很怀疑组织都把经费花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这样的研究报告还能持续几年……
“所以以前的报告都是助手写的?”降谷零也是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宫野志保强迫自己按下把零零碎碎的研究员挖出来再打一顿的冲动,对这个世界的生物学和医学前途有了极大的担忧。
她再看向依旧走神的北小路真昼,北小路真昼注意到她的表情,就笑了笑。
然后他用沾了自己血的手跟宫野碰了碰拳头,小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因为我真的是从乌丸那里逃走的人。”
因为有着同样的境遇,所以能理解、所以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这对他来说是很自然的事。
“如果你以后需要的话,就来联系我吧……嘛,虽然我现在好像也自身难保了。”北小路真昼最后说。
老师,或者家里的其他人,迟早会找到他吧。
乌丸、或者说那个组织,在宫野的叙述里是个非常庞大、恐怖的存在,这件事等回去再说,没必要跟黄昏先生讨论……既然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就不要把黄昏先生牵扯进来了。
嗯!毕竟黄昏先生是FBI的搜查官,他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忙的吧!北小路真昼自信地想着,并且完全忘记了跟黄昏先生说一件事。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等警察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等在这里的宫野,还有一些游客,他们说自己遭到了怪物的袭击,但警察在哪里都找不到怪物,更找不到他们说的疯狂科学家,最终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而将这些人绑架的,据说是个长得很好看的金发男人,看起来有点精神问题,但是不影响他长得好看,最后这个人第二人格跑出来把他们放走了,这些游客们甚至有人被他迷住……这就是警察要解决的问题了。
通缉令是一回事,因为没有人拍到照片,警察根据描述画出来的嫌疑人照片难免有点失真,更不用说宫野志保在里面浑水摸鱼,也有组织的事后处理人员来收拾研究基地的残局。
不过,这件事后,密斯卡提亚河谷附近的码头又可以重新开始营业了。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宫野志保想起幸村走前拜托她问的东西,就去跟来接人的警察搭话:“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像是黄衣骑着克苏鲁的东西吗?”
“啥玩意?”警察一头雾水。
“就是穿着黄衣服的人骑着深绿色的深海大章鱼的东西,我这里有张照片你们看一下,非常模糊……”宫野志保试图按照北小路真昼说的话进行描述,但听起来就非常抽象。
这时候一个老警察想起来了:“我知道了,你说的难道是密斯卡提亚的稻草人?”
老警察指向远方,那边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这个影子在月光的反射下确实呈现出一点金色的反光。而就在它起来都显得非常恐怖,甚至有潮湿的水汽和腐烂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
“就是穿着斗篷的稻草人和长满绿色苔藓的旧轮船,船上本来有很多绳子但是现在都被奇怪的绿色菌类覆盖,偶尔是会有人看错哈哈哈哈……”
“……”
“咳咳。有机会我们会跟当地有关部门反应把它收拾起来的,放心,这种东西留在这里确实有点吓人。”
一群人从这里远去,在他们没看到的角落,风里晃晃悠悠的稻草人,忽地睁开了眼睛。
坐船回去的时候,宫野志保一直在想她和幸村来的那段时间,其实她根本没有办法保证暗影不会出卖她,因为组织就是这样的地方。
残忍、血腥,只有利益,吃人不吐骨头,任何人在这里待久了都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像幸村那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她不清楚,但就跟她判断的一样,幸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那天之后,宫野志保拿着一点血样,带回到组织里,决定检测一下幸村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他还能活多久。
检测结果:根本不是人类的血液,如果是,他肯定活蹦乱跳还能活两百年!
宫野志保:“……”
看起来这血样挺适合研究长生不老药的,要不拿来研究一下吧,谢谢幸村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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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降谷零跟北小路真昼在码头告别,下一秒他就从星夜的河谷回到了某个封闭的黑暗大厅里。
从周围的建筑来看,这里是他之前待着的餐厅,不过都这个时间了,餐厅结束今天的营业,贝尔摩德也离开了这里。
他从二次元回到三次元了!
降谷零想给诸伏景光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在这段时间里被打爆了——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失联好几个小时了。
就在这时候,有个新电话打来,是莱伊的。
降谷零接了电话,听到莱伊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你复活、不,你是哪个波本?”
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