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军训生活一晃而过,昨天还在因为这艰苦的生活骂天骂地,今天真正要分别时,又有些不舍。大巴车下一些女生舍不得走,拉着教官合影留念,大巴座前面还隐隐传来呜呜的哽咽声。
向栀意在这么悲伤的氛围下,咔嚓咔嚓的吃着薯片。一口薯片,一口水。
黄颜和赵梓彤坐在她左边的位置,三人隔着一个过道。
徐思年因为晕车,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宝子,你这个是什么吃法,想吃就吃,你这几天训练的这么辛苦。”赵梓彤回头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没忍住劝了一句。
向栀意咽下水,抽出张纸矜持的擦了擦嘴,漏出一个你不懂的表情,解释道:“我这是让薯片在喉咙的时候就开始分解,到时候不会留下热量。”
“呵。”
嗤笑声从过道传过来,向栀意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程聿珩穿着一身黑,黑色的体恤加黑色的工装裤,唯一的亮色只有体恤上的一抹白色logo。
他站在过道处,将手上的背包塞入上面的行李架上,双手搭在前后的座椅靠背,狭长的眸子垂下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半响,语调拖长的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干脆一口薯片一口泄药,在你身体里留都留不下。”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文明。”向栀意嫌弃的撇了他一眼,看着他坐到了自己座位旁边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怎么来我们车了,你们的大巴呢?”
“坐满了,老师说你们系人少,让我们过来蹭个车。”程聿珩拿着一盒薄荷糖,推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几颗,伸到向栀意面前:“吃吗?”
向栀意捏了两颗送进嘴里,前排座椅上的两人突然起身转过来面对他们,向栀意认出其中一个是送程聿珩去医务室的人,温和的笑了一下,“你们好啊。”
武文龙被这笑晃了眼,憨憨的嘿嘿了两声,旁边的胖子眼睛咕噜噜的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悠了一圈,伸出手,自来熟的打招呼:“这位就是嫂子吧,百闻不如一见,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我叫刘岳半,别人都管我叫胖子。”
向栀意不明所以,但还是抬起手准备握住打个招呼,手刚抬起一半,一双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摁到了座椅,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别动手动脚的。”
胖子没觉得不好意思,痛快的放下手,揶揄的看向两人,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团,还在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向栀意终于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反抓住程聿珩的手腕解释说:“我们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们误会了。”
程聿珩没反驳也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两手交叉在胸前,视线转向了窗外。
武文龙看见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的纯良无害,一时间也有些懵,倒是胖子立马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跟向栀意有的没得闲聊,直到要开车了才坐回去。
叮咚一声,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程聿珩掏出手机,还没打开,消息就大咧咧的显示在屏保壁纸上:聿哥,还没追上?发件人是胖子。
程聿珩有些心虚,将手机往外侧偏移,手指飞快的打字:滚。
对面没再回,但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笑声。这声音不大,却听着刺耳,程聿珩干脆掏出来了耳机开始放歌,怕向栀意会找他说话,他只带了左边那一只。
谁知那姑娘注意力全在外面的风景上,哪怕阳光刺眼,也要把蓝色的窗帘拉上一半,从缝里往外看。
他大张着腿,故意往里挤她。向栀意注意到了,把腿并拢往内侧转,好脾气的给他腾位置,程聿珩不满意,把座位中间的扶手放下,又故意往里坐,整个人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向栀意退无可退,拿膝盖撞了他膝盖一下,“往外边坐坐,我没有位置了。”
“哦,”程聿珩收回了腿,依旧半抱着手臂,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向栀意余光看到了赵梓彤和黄颜正带着耳机,一人一个耳朵,白色的线延伸到背包里,说说笑笑的,好像和好朋友出门郊游就应该这样,想到这,她拿胳膊肘戳了戳程聿珩,程聿珩高贵的分给她一个眼神,向下睨着她,好像再说:有事?
向栀意快速的眨了下眼睛,讪讪一笑:“我想听歌。”
程聿珩哼了一声,从黑色工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了蓝牙耳机,打开盖,拿出了右耳那只。向栀意的笑凝固了,双手接过耳机,随意的放到了耳朵上。
程聿珩眼看着小姑娘的表情几次变化,又不满意了,眉梢稍扬,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在幻想个什么东西。”
向栀意把脑袋转过去,怒瞪着他,什么叫我幻想,靠,我还需要幻想吗!
向栀意紧闭着嘴,在用表情表达她的不满,但在程聿珩的眼里,双眼亮而有神,水晶般的瞳仁里像是覆满了星星,眼尾上挑,浓而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不像生气,倒似撒娇。
程聿珩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向栀意的脑袋,小姑娘又哼一声,继续欣赏风景去了。
窗外的景色飞逝而过,绿油油的花田,水洗般的天,耳朵里传来悦耳动听的英文歌曲,让人昏昏欲睡。
向栀意的脑袋一晃一晃的,眼看要磕到玻璃上,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压在了玻璃上,手心向里,稳稳的扶住了她的额头,手指向下滑,摸到了滑腻的脸颊,稍稍用力,将头停靠在肩膀上。
程聿珩从一开始就盯着人看,看到向栀意有点想睡的念头时,将手机中的歌曲换成了轻音乐,调低了声音,终于把人哄睡着。
嘴唇微张,呼吸均匀,轻轻吐着气。仔细看,还能看到一截红艳的舌头。程聿珩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猛的别过眼,靠在椅背上,小声骂了一句:“艹。”
车程已过半,路遇高速路口,车突然颠簸了下,向栀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凸起的喉结,弧度勾人。再往上看,白皙的皮肤,鲜艳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深邃漂亮的眼睛照射出她懵懂无措的样子。
“嗯~”向栀意有些懵,鼻腔里哼出小奶音。
程聿珩凝视着她,和她两眼相对许久才如梦初醒般,用手指低着向栀意的额头将人推远。又嫌弃的弹了弹肩膀。
向栀意:……
“没有口水,我睡觉老实。”向栀意有些心虚。
程聿珩听完,停下了手,转而抚摸脖颈,左右转了一圈,咔嚓咔嚓的发出声响,而后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眼神。
向栀意这要是还不懂什么意思,就白跟他穿一条裤子了。她把两个人的耳机摘下,捏出耳机盒放进去,讨好说:“耳机戴久了会痛,先不要带了。”
“嗯。”程聿珩还是没看她。
“这一路累了吧,要不要喝水,脖子肯定痛了,我给你捏捏,家里祖传的手法,保证还你一个健康的脖子。”向栀意侧过身子,两手抓在程聿珩锁骨上面,抓抓捏捏揉揉,十八班武艺齐上阵了好久,也没换回来大少爷一个眼神。向栀意想了一下,“下次我要是还靠在你身上睡觉,你就把我推开,推不动你就叫醒我。”
“推了,也叫了,你就是不醒。”程聿珩话语里带了些委屈。
向栀意反思了下自己,我睡觉好像没有那么死吧,军训期间年年叫我起床很轻松啊,一叫就醒,老实的很。一定是这几天太累了,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不愿意起了。还有就是某人的肩膀太舒服了,这能怪我吗,这明明是环境和外力因素影响的我,我也是无辜的。
“嘶。”程聿珩见她半天没有动作,发出了声响。
这声嘶一出,向栀意刚刚的那些反思顿时烟消云散,她有罪,是她的错,她这就给大少爷按摩。
——
两人在下了大巴车后就分开走,宿舍楼一个在八号,一个在三号,隔着几栋楼,中间还有一道小路通往操场。
向栀意东西带的不多,吭哧吭哧的一口气把行李箱抬上了五楼,而后瘫在凳子上,不动了。
宿舍是上床下桌,还有独立卫浴和阳台,比军训宿舍不知好了多少倍。向栀意刚想一摊到底,赵梓彤又将她拽了起来,带她到操场上晒被子。
“我这双腿,为我付出了太多。”向栀意抱着被子和枕头,一步一步的往下挪,被子有些厚,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下楼梯格外小心。
“宝子,你怎么大夏天也盖这么厚的被子,买个夏凉被就好了。”赵梓彤被子薄,正在平台下等她。
还剩最后半层,向栀意平稳站在地上才回复:“我从小体质不好,每年一到换季的时候就会生病,我妈就不让我盖薄被子了,而且我盖夏凉被没办法吹空调了。”
向栀意侧着头和她说话,往前走,被子顶到了一个人,刚想说声不好意思,手上的重量突然就消失,向栀意扭过头,看到程聿珩抱着她粉嫩嫩的小碎花厚被子,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显得滑稽又可笑。
“噗嗤。”向栀意没忍住笑出声,仰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程聿珩掉头往操场的方向走,“怕某人偷懒不晒被子,来监督她。”
“那你可真是多想了,像我这么勤劳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刚上去放完行李,二话没说拉着室友就下来了。”向栀意拿过赵梓彤的枕头,帮她拿着。
赵梓彤看着她帮忙拿东西,想了想,还是选择闭上嘴。刚刚软磨硬泡,和黄颜徐思年上床把她的东西拆下来,交到她手里,又把她扔出宿舍,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下来,那个人绝对不是向栀意。
嗯,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程聿珩,一个为追老婆被迫演戏的心机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