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段老侯爷,就连一旁的段禹泽都呆滞了一瞬,继而心中雀跃起来,“果然不自量力,父亲武艺精湛,竟敢赤手空拳上阵,莫不是仗着自己是儿媳妇父亲不敢打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家里的几个姐儿各个在演武场上都挨过打。”
段老侯爷心里也在估量,“莫不是希望我让让她?这样不好吧,战场刀枪无眼,可不能让步。但这又不是战场,还是景川的宝贝世子妃,不然我让让?”
段老侯爷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就不应该头脑一热找儿媳妇比划,这伤了回头凤苒再打他儿子怎么办?
尽管内心一片纠结,段老侯爷还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此刻感觉自己手里的银枪有千斤重,枪尖更是见血封喉,本该对准凤苒方向,实际上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段景川此时也过来了,疑惑的看着场中的情况,凤苒回头和他解释:“你要是累了先回去,我和父亲打一架。”
......
全场三脸懵逼。
“咳咳,景川,为父看世子妃是块练武的料子,想培养一番,你自便就好。”
原来不是打架,段景川捏了捏额角,入手一脸汗意,看凤苒确实不需要他的帮助,他转头就回去了,不是不想留下看,是他腿很软,多留一会怕倒地不起。
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那他肯定选择趴在这里看而非回去,但现在他不是先知,预料不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世子妃,你确定赤手空拳?”段老侯爷不是很清楚赤手空拳和长枪对阵该如何做。
凤苒绞了绞手指,一脸不以为意的说:“那个枪比我还长,我不会玩,父亲不是说我躲得快吗,那就这样,你的长枪要是能打倒我就算我输,但是我若能近身碰到你,就算我赢好不好。”
段老侯爷感觉凤苒有话没说完,便以目光鼓励她继续说。
凤苒面楼八齿,“若是我赢了,可以不可解了我的禁足令啊。”
段老侯爷摇头失笑,这禁足令是侯夫人气不过下的,“原则上不可以,后院归主母管。”看着凤苒苦哈哈的小脸,段老侯爷心头一软,“不过你赢我不容易,若是你赢了,我便许你这个特例。”
“真的吗?”凤苒两眼放光,遂即摆好了架势,“来战!”
“气势还挺强,可你这站位一身漏洞,可小心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段老侯爷银枪一甩,直取凤苒下盘,凤苒前突不成,被迫急退,银枪乘胜追击,横扫腰腹,凤苒察觉时机,席地而滚,企图靠近段老侯爷。
段老侯爷畅快一笑,“哈哈哈,避的好!再来!”
见凤苒游刃有余,段老侯爷也放开了动作,银枪大开大合,颇有横扫千军万马之势,连逼凤苒退后数步。
凤苒眉头紧皱,是她想当然了,本以为她人小,只要速度够快可以很容易靠近,没想到她和段老侯爷只见的距离从没短过一杆银枪,周身防范的滴水不漏,除非想办法克制住这杆枪。
来来回回已经走了二十几个回合,二人谁也没能得手,凤苒滑溜的像是泥鳅一样,任凭段老侯爷银枪再霸道也没粘衣袖半分,当然凤苒也没靠近一步。
段禹泽这才意识到凤苒真的很厉害,并非是武艺超群,而是野狼般的直觉,每一次危险都能平安无事的躲过,哪怕身法再差也不会被破绽所击垮,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将才,可惜生为女子。
凤苒是越躲越灵便,段老侯爷是越攻越激动,同时而来的是气愤!
好家伙,一刻钟过去了,愣是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他自己倒是开始气喘吁吁了,难不成还被自己的体力击垮!绝对不可!
凤苒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她好饿,趁着段老侯爷愣神儿的时候,右手一把擒住横扫而来的长枪,用力向下一勾,双脚随之而上,快要碰到段老侯爷衣角时,对方已经借着长枪的力道越像了另一个方向,凤苒威矣!
段禹泽都帮凤苒捏把汗,这要是被长枪击打个正着,怕是要在床上躺两天!
在凤苒眼里,全是面外美食离她而去的场景,本身就饿了,这场景一刺激,凤苒双手发狠,齐齐握住了长枪,段老侯爷再难进步一寸,不等对方反应,凤苒已经用上了力,一杆银枪被生生折断!
空气空然安静,发疯的凤苒骤然恢复理智,立马双开双手,一跳几米远,随后双手紧抓衣服下摆,垂头不敢说话,心里不断哀嚎:完了完了完了,老活计被我脆了,能不能让我赔命啊。
段禹泽紧抓自己衣袖,生怕不小心发出声音,看着父亲沉默不语的看着断了的银枪,小心翼翼的问:“父亲可还好?”
段老侯爷久久不能回神,面上了染了些许悲怆之色,凤苒小碎步慢慢腾腾的往过移,打算先认个错,段老侯爷抬手止住了凤苒要说的话。
“你的禁足令解了。”弯腰捡起断了的两截枪,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凤苒更加不知所措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一定是脑抽了,谁能想到那枪不结实。
看着凤苒可怜巴巴的样子,段禹泽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世子妃不用担心,父亲并非小气之人,回头等父亲消气了再去就是一番就好。”顿了顿,又继续说,“世子妃武术一途天纵奇才,可需要寻个师傅?我可以帮忙。”
凤苒现在满肚子都是枪断了,完全没注意到段禹泽竟然在向她示好,随意的摆摆手,蔫头耷脑的跑回去了。
人刚进景华院就开始大喊,“夫君救命啊,我惹祸了!”
正在读书的段景川手一僵,手上的书啪的一下落在了塌上。
没等他出门,凤苒已经冲进来了,熊起和秀儿也紧随其后,上下环视世子妃有无不适。
“完蛋了,我把父亲的银枪给断了,怎么办,会不会挨打,会不会不让我吃饭?”凤苒一脸惊恐,顾不得段景川不喜旁人近距离接触,手死死的捏着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
段景川一垂眸便陷入了凤苒的惨兮兮的小脸中,高速运转的思绪大概猜到了凤苒又做了什么了不得是,破天荒的主动握住了凤苒的手捏了捏,温柔的说:“不用担心,我去道歉。”
凤苒炸毛似的狠狠揉了揉头发,马尾辫揉的一团糟,有气无力的说,“自己的错误自己认,不断我粮就好,夫君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我出府一趟。”
再说段老侯爷。
定北侯府没有秘密,世子妃将侯爷的银枪当场折断这个消息穿的飞快,还是段老侯爷及时下了封口令,不然府外可能都知道了。
段禹泽紧随其后,三番两次想开口安慰父亲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在他看来,这件事对父亲而言是双重打击,其一自己竟然被不通武力的儿媳妇折断银枪,这丢脸程度比他脱枪在外要严重的多,其二,父亲这把枪极为重要,如今损毁父亲心里一定难过。
一路尾随至书房,全府下了封口令后,管家了然的下去了:毕竟侯爷被世子妃打脸这件事太有损形象,他们懂,绝不外传。
没成想书房的门一关上,里面穿出段老侯爷惊天动地的笑声,三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段禹泽更担心了,“父亲...”
“为父没事,为父是开心啊。”段老侯爷双眼都笑出了泪花,双手把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老爷,你还好吗?”门外侯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母亲来了,我先下去。”段禹泽懂事的就要退下。
“不必,接下来的话你也听听。”段老侯爷恢复了正色。
秦氏一进来就将段老侯爷上下打量个遍,气愤的说:“世子妃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待妾身好好管教管教她。”
“夫人勿急,先座。”段老侯爷喝了杯茶缓解一下大笑过后胸腔的痒意。
放下茶杯缓了缓,“禹泽,说说你对世子妃的看法,畅所欲言。”
段禹泽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不敢欺瞒父亲,在今日之前,我极不喜欢世子妃这个人,认为她不配做未来定北侯府的掌权女主人。”
段老侯爷忽地笑了笑,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层含义,但也没说什么,“那现在呢?”
“儿子恨不得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看着母亲不理解的目光,段禹泽索性说个痛快,“世子妃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任何一条标准,做世子妃也是不合格的,但是定北侯府的传承需要世子妃的武力。”
段老侯爷点点头,算是承认他说道了点子上,转头对秦氏循循善诱。
“吴凤苒千万般不好,但她已经嫁给了景川,定北侯绝不会无故休妻。我知晓你嫌她不能给你争后宅的脸面,但夫人莫要忘了,定北侯的脸面是我段家儿郎用鲜血,用军功换来的,哪怕如今在京荣养,但头顶上还悬着定北侯的爵位,若有一朝战事起,这个爵位将不再是荣光,而是大丰国的万众瞩目。定北侯结亲,可以不选闺秀,只要她能不堕铁血之名。”
“侯爷这是何意?难道凤苒这个世子妃我还教育不得?谁家的儿媳妇敢对着婆母甩脸色?”秦氏恼羞成怒,异常不满。
“你何必如此偏激,我只是说对她不要太苛刻。”段老侯爷眉头紧锁,非常不明白秦氏到底哪里来的怨气。
“我何时对她苛刻了,晨昏定性我未曾要求,平日里见都不会见!”秦氏也很委屈,成婚以来,她见凤苒的次数屈指可数。
“难道不是你不喜景川,连带着凤苒也入不了你的眼?我一直很好奇,景川是你亲子,就连庶出子女都能得到你几分关爱,为何唯独景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