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小社恐换成吴丞相,她可能一石头把吴丞相给拍死,一点抱大腿的想法都没有。
一旁的秀儿拖着餐盘手一抖,糕点噼里啪啦都掉到了地上,凤苒可惜的看到滚到脚边的糕点,伸手想去捡,秀儿连忙阻止。
“世子妃厨房还有我这就去拿。”秀儿快速收拾好残局,埋头就跑了,再不跑她怕世子妃再说什么惊世之语她承受不住。
秀儿从房里一头钻了出来,差点与熊起撞了个满怀。
熊起一把拉住秀儿的胳膊,“跑什么?可是世子妃出了事。”
秀儿神色呆滞的看着熊起半晌不说话,这可把熊起急坏了,作势就要往里冲,秀儿紧忙一把拉住熊起,“世子妃没事儿。”
“那你为何这般模样?”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点,这就去给世子妃准备新的。”
熊起松了一口气,“世子妃可有受委屈?那冯嬷嬷可是个厉害的。”
秀儿一时神色难辨,嘴边的话滚了半圈,仔细斟酌片刻才组织语言说:“冯嬷嬷健在,世子妃安好。”
熊起仔细咀嚼了这几个字,与秀儿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揭示了然的意味。
熊起叮嘱道,“你快些回去好好看着,若是世子妃受了委屈就嚷出来,我在门外守着。”
秀儿点点,快步钻进厨房又重新端了一盘热乎的点心回来,推门再进去的时候,只见凤苒斜椅在一旁的柱子上,冯嬷嬷站在正中央,脸色红润,气喘不止,掐着手绢的手抖个不停。
秀儿心中一凛:冯嬷嬷,怎有中风之兆?不过她聪明的并没有把猜测说出来。
秀儿推门进来的噪音缓解了室内冷凝的气氛。
冯嬷嬷都不知今天是自己第几次叹气,勉强不让自己露出狰狞的表情,语气僵硬的说道:“还请世子妃不要与老奴装傻,这话的意思是女子在家时需要听从父亲的安排,出嫁后又听夫君的安排,夫君若是不在了,需要听从儿子的安排。请世子妃安分守己,莫要乱了分寸。”
凤苒一把抓过秀儿准备好的板栗糕吃了个喷香,抽出几分注意力回答道:“冯嬷嬷你说这话我又不懂了,既然你说出嫁后要听夫君的安排,那母亲为何来管我?你又算什么?”
秀儿这次长记性了,眼观鼻鼻观心心,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托盘,不敢随意偷看。
离老远都能听到冯嬷嬷粗重的喘息声,那手指甲似乎狠狠掐进了肉里,也不知疼不疼。
冯嬷嬷在一旁咬牙切齿道:“这只是三从,还有四德。四德就是刚才老奴所言的妇容、妇德、妇言、妇功,是指女性的品德、辞令、仪态、女红。讲的是女子品德是第一要义,是立身之本,女子平日里要相夫教子,相貌端庄得体,不宜轻浮随便,世子妃平日里应当保持衣着得体。对待府中上下要做到遵尊老爱幼,也就是对侯爷和侯夫人应该保持尊崇,对待其他子女应该做到兄友弟恭。”
似乎怕凤苒在说出什么,冯嬷嬷一口气把三从四德给解释了个遍。
凤苒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这么多文绉绉的话,实在难以理解。看冯嬷嬷脸色不好,她也不好意思多问,万一气着老人家就不好了。
谁也不知道冯嬷嬷那天经历了什么,从景华院回去之后冯嬷嬷一连病了三日没起床,随后便向侯夫人推了教导凤苒这一差事。
凤苒反而乐得自在,即使被禁足了也没见有任何不开心的地方。
不过,凤苒并没有乐呵太久,府内还有个巨大的威胁在等着她,那就是段老侯爷。
这几日段景川已经习惯了每日的晨跑,不需要凤苒陪着便可以逐步给自己加码,凤苒本以为自己可以妥个清闲,以后可安心睡懒觉了,没想到被段老侯爷叫到了一边。
“世子妃,为父看你整日陪景川锻炼倒有些屈才了,你这底子不错,陪为父比划比划。”
段老侯爷拿着一人高的长枪,虎虎生威地往那儿一站,气势颇为唬人。
凤苒吓得眉毛一皱,心里直呼不想不想,面上还是温顺的说:“我怎么能与父亲相比呢,我不会武功的。”
段老侯爷粗生粗嘎的道:“无妨,长枪好耍,我教你。”
一旁的段禹泽眼看着父亲更偏心了,不止高看段景川一眼,连带着凤苒都招了待见,心里更不是滋味,在一旁酸溜溜,“父亲乃是一方军侯,怎能劳烦父亲教世子妃,还是我来吧!我学的比较基础。”
就这样,在父子二人三推四阻之下,最后决定由段禹泽教凤苒练长枪。
凤苒在一旁直皱眉,心想她没想让任何人教她,为何父子二人争得如此热火朝天,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遥遥看去小社恐还在认真的跑步,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里出了状况,确定没人会救她后,只能苦哈哈的接过一杆普通的长枪,与段禹泽面对对阵。
段禹泽对着凤苒一拱手,“世子妃,多又得罪了,刀枪无眼,还请小心些。”
凤苒拖着长枪有些打不起精神,恹恹道:“不是说教我长枪吗?怎么变成对阵了?”
段禹泽脸色微变,随后爽朗一笑,“世子妃放心,只是慢动作,这长枪主要考的是眼力和机灵劲,我看世子妃这两点都不错,想来定能跟上我的步伐。”
段老侯爷在一旁凑热闹,“禹泽说的是。世子妃不必害怕,他有分寸,伤不到你。”
凤苒随意点了点头,蔫头打脑的握了握长枪。
这枪着实太长了些,快有她两个高了,她拿着枪感觉哪里都不舒服,没等调整好姿势,那头一杆枪直插过来,吓得凤苒往边缘一跳,手中长枪没掌握好准头,差点给绊一个跟头。
“世子妃,这枪需要回挡,躲是没用的。”段禹泽话音刚落,又一枪横扫而来。
凤苒似乎感受到了呼啸而来的风声,那枪头充满恶意,险些划破她的衣衫,她有些不开心了,这个衣衫看似普通,实际上是小社恐为她特制的,穿在身上不仅没有束缚感,还很轻柔,她不过才有两件。
“你要小心些,我这衣服若是破了没法向夫君交代。”
段禹泽脸色青黑,这话说的实在太有歧义了,不知情况的还以为他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目光扫过守在一旁的父亲,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的眼神后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说:“世子妃过虑了,看枪!”
眼见着段禹泽劈了过来,这回凤苒已经躲避熟练了,随意一侧身,还有闲情回答对方的话,“我不绿啊!我今天穿的粉色,你眼神不行。”
段禹泽这一枪原本是自上而下的走势,凤苒这一侧头算是躲过去了,未料段禹泽被这话惊得手一抖,枪尖直奔凤苒面部而去,凤苒条件反射抓起手中得长枪一扫,“啪!”
段禹泽的枪脱手了,被打落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不能回神。
“哈哈,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短短几次闪避,段老侯爷看的是心潮澎湃,“世子妃这份对危机的应变能力非常出色,禹泽你大意了,竟然能让手中的枪落地,以后每日多练半个时辰的基本功。”
“是。”段禹泽如今双手有些发麻,不确定是方才用枪的姿势不对,还是被凤苒那一枪给镇住了,他下意识不相信后面的解释,只认为自己确实疏于基本功才失了水准。
凤苒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哈气,泪眼朦胧的看着段老侯爷,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去的时候段老侯爷又开口了。
“看来世子妃没尽兴,小辈手上功夫都差些,还是为父和你比划比划。”说罢段老侯爷爽朗一笑,拎起手中常用的长枪往地面一跺,演武场都出现了沉闷的回声。
段老侯爷爱惜的轻抚眼前陪伴他多年的长枪,回忆起往昔,“你们没上过战场的不懂,学武是需要天赋的,在战场上要想活下来要有野兽般的直觉,我见过太过的生生死死,见过太多夭折的天纵奇才,世子妃身上那股子异于常人的敏锐极为难得。”
段老侯爷眼神难得有些沧桑,片刻后又回了神,“世子妃,别怪为父逼你学武,定北侯府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滔天的军功,我的子孙后代不可不上战场杀伐,但不能手无缚鸡之力,景川情况特殊,我不过多要求,我本已经认命,你们这一代柔弱些无妨,子孙辈我好好教导便是,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这杆长枪是我的老伙计,陪我征战二十年,早已融入我骨髓,我不能也不敢放下它,但英雄终有迟暮,日后这侯府是你们的,你可敢接下。”
银枪在手,铮铮铁骨,不动如山,这是凤苒第一次认真看这炳枪,也是她来到这异世后第一次肃穆了神色。
她彷佛见到了,那个年少成名的定北侯,一杆银枪破万军,游龙走凤定生死,踏马而过,万世太平,她不懂这其中的沉重,但能感知到这背后的重任。
这是段老侯爷第一次对她如此正色,凤苒瞌睡虫顿时消弭不见,有些稚嫩的小脸肃然危敬,极为郑重对段老侯爷抱拳说道:“父亲我可以不用枪吗?”
段老侯爷闻言一愣,“那你用什么?”
凤苒左思右想后回答,“赤手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