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并不太平。
宇宙中的莫提斯恒星系也不太平。
即使有着星盟办事处,莫提斯星系中的人造行星“卡耳墨”也从未太平过。
卡耳墨原本是一颗荒星,传闻整颗行星上只有一种资源,而这种资源价值之高可以令绝大多数人疯狂。
于是,活动于附近的商队、星盗、大家族、政府军……纷纷向这块无主之地派出了人手。
可惜的是,这些势力谁也没能说服谁,最后不知道谁率先动了手,酿成了第一次血流成河的惨案。
——是的,第一次。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星盟终于出手,将荒星填充、扩建,最后将星盟驻伊奥星系办事处建在这里,并将该新行星正式命名为“卡耳墨”。
有星盟这座大山压着,染红大半颗星球的杀戮再也没有发生过了,但这并不代表着卡耳墨就会变得安静祥和起来。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般,犯罪分子们格外热爱在卡耳墨行动。
这是一颗被死亡、混乱、恶意占领的星球。
当听说最近横空出世的悬赏犯“白夜”来到了卡耳墨后,就连星盟代表处监狱里的星盗们都沸腾了。
——无他,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被白夜狠狠揍了以后,再被浮光悄悄送来的。
“我说了,白夜和浮光绝对是兄弟姐妹的关系!不然怎么一直合作愉快!”
“兄弟姐妹算个屁,该杀的时候照样杀。”
“被利益绑在一起就不会。”
“谁说的?疯子不顾利益。”
“所以诸位觉得白夜是疯子吗?”
几乎可以凑成白夜手下败将联盟的众通缉犯都在这个问题之下沉默了。
过了令人窒息的半分钟后,有人若无其事地开启了新话题:
“听说没?隔壁塔有人成功越狱。”
“嚯,都多久没人成功从星盟越狱了?哪位高人?”
“不认识,听说是个信神的,天天张嘴闭嘴都是‘我主’‘我主’,叫什么来着,地之神……?”
“哦,我知道,大地之神嘛。我以前有个手下信这玩意儿,坚信大地之神会赐他异能,被人砍死的时候神可屁都没放一个。”
“白夜砍死的?”
“……白夜最叫人烦的不就是她老喜欢猫捉耗子给人留一口气,看运气决定人死不死吗?”
“哎哎哎你们别跑题,怎么又跑白夜身上去了,我还想听越狱高人的手法呢。”
最先提起越狱话题的人一摊手,无赖道:“不知道,可能真是那什么大地之神帮了他吧。星盟派了好几拨人来检查都没找到越狱通道,焦头烂额着呢。”
“嘿嘿,星盟焦头烂额的事可多了吧。白夜这不又给他们开会的所有人都砍了一顿?”
“真好啊,我也想越狱……”
“我要是逃出去,就金盆洗手好好做人,再也不做坏事了!”
“呸,嘴上好听,真出去了XXX就是老样子,狗改不了吃屎。”
“真不干了,白夜太吓人了!”
星盟的监狱使用了特殊的科技,锁在监狱塔中的罪犯不会觉得饥饿口渴,不会犯困,也不会知道外界时间如何流动,甚至连作恶的心思都会淡去。
这乍一听像是世外桃源的设置其实是极其恐怖的牢笼,它能击溃任何人的心理防线。
在里面待得久了的罪犯,已经和行走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谁能知道他们曾经也是凶名在外、满手血腥的大恶人?
能闲着没事就聊天的,要么心理特别强大,要么就是刚进来没多久,闲得发慌。
无欲无求、甚至有些痴呆的犯人们聊着聊着,突然身边白光一闪,伴随着“嘀”的一声,空气中闪现一个浑身是血、而且只穿着内裤的身影。
那人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周围的犯人们表情却异常淡定,早已见怪不怪。
这狼狈的、连衣服都被扒干净的模样,一看就是白夜动的手;
这熟悉的、直接突破星盟科技的手法,一看就是浮光又来给自己的业绩上分了。
或躺或坐的犯人们甚至冷静地开始分析:
“白夜最近不太动手啊,牢里有段时间没来新人了。”
“她最近打星盟,八成是星盟官员身上没悬赏,浮光送不进来吧。”
“也可能没送咱们塔,听说浮光会分类。”
“这谁,有人认识吗?”
犯人们像是观猴似的,礼貌在旁观察了半天,突然有人开口道:“不就是听说刚越狱那个大地之神信徒?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唉,我就说大地之神不靠谱吧。”
“啊?”
“我操!”
“快快快叫醒他,我要知道所有剧情!”
众人这才挤出了点活力,急救的急救,叫狱警的叫狱警。
狱警毫无声息。
这都快一年了,狱警们也早就习惯了突然被传送到监狱里的犯人们。
反正浮光每次都好好地把犯人分类——对,她甚至会按照犯人的危险等级将其归类送去不同的塔里,从来没有犯过将赏金只有5个信用点的星盗厨子扔去穷凶极恶的种族屠杀者附近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这事儿挺细思恐极的,但那都是上面的星盟官员要担心的事,狱警们才不管呢。
大地之神信徒倒是真的被弄醒了,他一睁眼就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一回生二回熟。
信徒黑着脸给自己做了治疗。
周围的犯人们谁不是见多识广,对这一点小治疗术毫不动容,只忙着找乐子听:“兄弟,好不容易越狱就为了找白夜寻仇啊?”
“与你何干?”信徒暴躁地反问。
“反正在这里面也没别的事情可干啊!就说说你是怎么想不开去挑战她第二次的呗。”
“可不是,我早年还见过岳风呢,那也是杀人不眨眼,可白夜就是不一样——她,她……”
“她喜欢戏耍对手。每一次你以为她躲不开的攻击,但永远能躲开。”
“不,她也有不躲开的,但受再重的伤她都眼睛不眨一下,这是最恐怖的好吧。她到底是痛觉缺失,还是就是个疯子?”
“……我给你们说一个,当时白夜杀到我的星盗团里,被火箭炮轰了一记脑门。”
“这都不死?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复合异能啊,可能还不止两三种,早讨论过了,你新来的吧?”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完。她硬吃了火箭炮后一脑门的血,还自己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她就开始做那个从空气里掏东西的动作……你们都见过的吧?”
“见过见过,上次我看她掏出来个地雷。”
“我那次是掏了个通讯仪。”
“我那次她在我面前掏了个向日葵,XXX我到现在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们别打岔!火箭炮兄弟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她第一下掏空了,还嘟囔了一句‘吃完了’,我就在附近我听得特别清楚!接着,她第二下掏出来一条鱼!!你们知道吗!一米多长的一整条活鱼!!!”
“她用鱼揍了你?这也不算太……”
“她直接把那条鱼生啃了!!!!”
“呃……”
“然后她就不流血了!!我草太恐怖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白夜交手了!!!”
“我想想啊,我觉得我吃生鱼也不是不可以……”
“整条?整条??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尾巴一甩,啊呜一下,完全不懂是怎么吃的但就全部吃掉了???”
“冷静,兄弟你冷静一下,在塔里情绪太激动会强制昏迷的。”
话音刚落,因为生吞大鱼事件情绪波动过于剧烈的犯人“嘎”地当场断线。
“哎呀,这一晕少说也得24小时,何必呢。”
“来来来,我们说点别的。还有谁有白夜的情报,拿出来交换娱乐一下嘛,她这么嫉恶如仇,是吧,以后万一出去,万一再撞见她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我的建议是等死,连逃跑都不要想,因为她不需要休息。”
“那不可能吧?”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所有见过白夜的人,除了她出现的第一天之外,谁见过她睡觉?”
犯人们面面相觑。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们甚至收集每个人撞见白夜的时间和地点,像模像样地列了个表。
数据总是不会骗人的。
“草,她真不用睡觉?那岂不是时间比别人多两三倍?”
“甚至能保持高速狂奔长达至少十天。”
“甚至吃生鱼就能自我治疗……”
“……其实,我见过她吃土。虽然是炸过的,但土就是土。”
“……”
“……”
犯人们再度陷入熟悉的沉默中。
但这一次的死寂很快就被打破了。
空气仿佛被人凭空开了个口子,生死不明的生物一个个从那道看不见的口里往下掉,跟下大暴雨似的,只是下的是红色暴雨。
——浮光又送进来了一批人。
老犯人们再度淡定围观:
“这都谁啊?有认识的吗?”
“脸都看不清了……话说到底哪面是脸?”
有个犯人贱兮兮地调侃:“哟,这不都咱们卡耳墨本地常驻人口嘛,怎么,白夜又来卡耳墨了?”
说完这话后,他自己都一愣,然后打了个寒颤。
“操,白夜不会杀进监狱塔里来把我们都干掉吧?”
“……”
“……”
“没事,白夜不杀人。”
“你放屁!被她打得就剩最后一口气时要是没人来救,神仙也活不下去!”
“那也比直接死得不能再死好吧。”
“白夜这种明明能直接杀了你却偏偏不的恐怖多了好吗!”
——
狱长叹了口气,关掉吵吵嚷嚷的监控声。
短短半天时间,卡耳墨的五座监狱塔几乎是同时迎来人数爆炸。
白夜几乎像是掉进沙丁鱼群里的鲶鱼,从突然出现之后便开始见人就打,一个也没放过。
一边的十几个监控画面里,衣不蔽体的通缉犯们跟掉饺子似的唰唰从空中出现;另一边的画面里,是白夜正开着一辆在别人车库里撬开的车在路上狂飙。
飙着飙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地猛踩一脚油门,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她连车都没熄就翻出车门往路边的一扇门跑去,把挂在人家窗户
与此同时,几个年轻人跑到那辆尚未关闭能源的车旁,熟门熟路地翻进去,一脚油门直接开走。
白夜掏完鸟蛋一回头,对着空空如也的街道愣了一下。
她往四处张望,正好看见偷车贼们嚣张的车尾气,和嘻嘻哈哈着高高向后比起的几根中指。
白夜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刀,往嘴里塞了一把糖,以非人的速度狂奔去追车,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狱长:“……”
狱警:“……”
你说你惹她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