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菡有孕的消息很快流传开。
闻述不在,又因众人以为闻卿的医术不可靠,林家邀了县城里的大夫为林菡看诊,总算证实林菡没有身孕。
然而二人欢.好被众人撞见是事实,这样的澄清对挽救名声并无用处,人人都等此事的后续,以至于林菡这几日如芒在背,无论身在何处都感觉有人在身后窃窃私语。
林老爷面子上挂不住,甚至提出换个地方生活。
但林菡不甘心,望着屋内一地碎片满眼通红。
前世她处心积虑只差一步便能登上后位,重活一世,明明占尽了先机,却落得功亏一篑的地步。
她最恨闻卿,前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父兄的疼爱与皇上矢志不渝的深情;这一世闻卿自己不想与皇上再续前缘,却见不得她好,若非她在关键时刻胡言乱语,事情不会到如今这地步。
林菡正兀自生着气,突然听到外头有动静,厉声呵斥:“谁!”
窗户从外头推开,崔玦跳进来。
林菡抓起手边的瓷枕朝那人扔去,语气中如同裹了三九天的寒冰:“滚!”
“阿菡,”崔玦接住瓷枕,快步行至林菡身侧,眸光殷殷:“我不放心你,你随我去永安吧。”
“随你去永安?”林菡冷笑,如今这副鬼局面,她当然要走,她反问他:“你一个见不得光的犯人,拿什么带我离开?”
“青蝎帮如今由我说了算。”崔玦讨好似的看着她,想离她近些。
“哦?”林菡意味深长看向崔玦,了悟似的开口:“你杀了陈申?”
崔玦的脸刷地白了,不自然别开视线,不敢与林菡对视,也不敢应声。
林菡顿时开心起来,总算有件称心的事,永安是她的福地,她本就打算去。
崔玦是她前世最大的助力,他向来犹豫不决,没想到这一回竟有了大动作,比前世整整提前半年掌握青蝎帮。
林菡不懂声色打量眼前这位常年习武的男子,肌理匀称,孔武有力,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崔玦必然会早死,有些乐趣享用一次便会少一次。
她离崔玦近了些,想为这个好消息庆祝下,用细白的食指缓缓在崔玦的手背上滑过,一下接一下地:“不是说陈申对你有再造之恩,还打算认你做义子么?”
崔玦心间涌起酥麻难耐的感觉,茫然地看向奉若神祇的姑娘。
姑娘似乎决心要下凡,那双柔胰握住他,崔玦本就不深愧疚瞬间随着荡漾的心神散开,呼吸急促起来:“为了阿菡,我什么都愿意。”
“真的?”两人的距离更近,林菡仰起头,用一双含笑的眸望向他,隐隐有些期待:“什么都可以?”
崔玦骤然想起想要将命都交给那一池温软的急切,他不自然咽了咽:“什么都可以。”
“那好,”在他拥过来的那一刻,林菡却突然松手,她退出他的怀抱,笑盈盈看他:“你再替我杀一人,我随你去永安。”
怀中落空,崔玦的眼忍不住看向姑娘松散的春衫,以及若隐若现的肩,不由自主朝她靠近:“谁?”
林菡满意他的反应,回味这人衣衫下蕴藏的的力量,任他步步逼近没有后准,在他触及她时缓缓吐出两个字:“闻卿。”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懒得转圜,索性早些了断一了百了,她也懒得去假装是个端庄温婉的姑娘。
这下轮到崔玦顿住,他忍住冲动低头看她的眼,难掩震惊:“她不是你……”的好友么?
“怎么?”林菡有些不耐烦,她动了,薄衫褪落,她笑得笃定,“不敢?”
崔玦被缓缓飘落的兜衣晃了眼,近乎低吼着就近将人置于桌上:“敢。”
她连自个的骨血都敢下手,有什么不敢的。
***
与林菡那边这几日的兵荒马乱不同,闻卿这几日过得忙碌又自在。
前世月子中的那场变故,她留下了永难愈合的伤,哥嫂去世后,她身无长技,又带了个襁褓中的侄儿,盘缠很快耗尽。为了姑侄俩的生计,只好捡起学得一知半解的医术。从名不见经的医女,到后来名动阳城的名医,其中吃过的苦与走过的弯路,简直难以述说。
因此,她如今格外珍惜这宁静的时光,几乎日日窝在书房里,翻看前世没有机会看的医术。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只知看书,村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没能错过,盖因他有个十分空闲的哥哥。
傍晚时分,闻晔捧着一碟炒瓜子进来,一脸兴奋看向坐在半尺搞的医术后的闻卿:“成日窝的屋里,都要发霉了,现下夕阳正好,去院里坐坐。”
闻卿从书堆里抬起头,见他这阵势,不让他将话说完,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闻卿伸个懒腰起身:“走吧。”
闻晔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姑娘家家的,注意些仪态。”
闻卿从碟子里抓了把瓜子:“你管我。”说着往外走。
“是是是,到时让秦稳来管你。”
兄妹俩说说闹闹来到院中坐下,闻晔看着一旁认真嗑瓜子的闻卿,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现在如何了?”
闻卿知晓他说的贺衍与林菡的亲事,她也知晓就算她表现得不好奇,哥哥也会继续说,看了他一眼,继续嗑瓜子。
闻晔觉得她磕得太慢,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剥:“林家要搬家了,他们家那对老仆正在收拾东西,估计是不好意思待下去。听贺公子的意思,他不打算跟他们走,这亲事黄了。”
闻晔将剥好的瓜子仁置于闻卿手边,感慨道:“我觉得贺兄挺可怜的,他失去了记忆,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认识他,自然是那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你说会不会林菡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她两年前并没有见过他。”说到这里闻晔想不通,“可贺兄不过是个失了记忆的伤患而已,虽说比寻常男子标致些,身手好些,看起来富贵些,你说林菡图她什么呢,万一她的心上人没有回来,假戏真做,该如何收场?”
闻卿白他一眼,他根本不懂,动心有时就是一瞬间,加上他标致身手好且气度与寻常男子不同,这本就很容易欺骗人。
不过……闻卿缓缓嚼着瓜子仁,她也觉得不对劲。
林菡前世口口声声强调他们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照哥哥嫂嫂的情况推断,这一世没了她横插一脚,且贺衍不记得要从爹爹这里获取药方,就算隔了两年,再见理应毫无顾虑你侬我侬才是。
据说林菡前些时日去药谷去得勤,药农们说他十分克制守礼,几乎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姑娘说话,让人说不出闲话。
前世他可不那样,总是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又在不经意间让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同,若即若离的,让人忍不住生出期盼。
当真是个勾人的好手,思及此,闻卿越发觉得他的处心积虑可恶。忍不住一圈捶在石桌上,却在下一刻疼得直抽冷气。
闻晔看得莫名其妙:“这桌子怎么得罪你了?”
闻卿甩着手,注意到别的细节,她瞪闻晔:“你是不是偷偷去找贺衍了?”
前几日一直客客气气称他贺公子,今日回来突然改口了,还开始同情他,肯定有猫腻。
闻也顿时心虚。
他就是无意中溜达到里正家里,看到他后说了几句话而已,还是贺兄先问的他,问他拳练得如何了,在那样的情形下,他总不至于掉头就跑。
闻晔自己有一点私心,试探着问闻卿:“反正他们的婚约已经解了,我同贺兄来往应该不要紧吧,他在此地无亲无故,又没有过往的记忆,我看着怪可怜的。听里正说他的伤势复发了,还总是发热。爹爹之前说过,他这伤一旦发热会比较麻烦,你近日不是读了很多医书么,医术应该有所进益,要不你去看看他?”
闻卿的嘴角撇下来,不得不承认,贺衍那厮运气的确够好。
先是遇见他爹这个看到病人就想救的大夫,在彻底被她赶走后,躺在路边被村里最见不得人受苦的里正给救了回去,这回正在里正家里养伤呢。
“我不去。”闻卿果断拒绝,他不是运气好么,看他死不死得了。
兄妹俩说着,门口突然响起叩门声,闻卿立即多云转晴,奔向她:“沐姐姐,你怎么来了?”
沐曦迎向闻晔的目光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转而微笑着同闻卿开口:“之前答应过要来看你的。”
自从那日被妹妹挑破,也告诉了她自己的打算,那以后再面对沐曦,闻晔觉得有点不自在,他冲两人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晚食。”
闻卿知晓沐曦的爱好,扬声道:“今日吃扁食。”
沐曦微微惊讶,扁食在此地并不常见,闻卿笑着同她解释:“沐姐姐一定要吃哥哥做的扁食,母亲在世时爱吃,她教会了哥哥,所以哥哥也会,很好吃的。”
沐曦想起上次有些不自在。
她长这么大,只见过两个乐得在厨房里忙活的男子,一位是父亲,一位是闻公子。
闻卿望了望天色,笑眯眯问她:“沐姐姐今夜不回了吧。”
“嗯。”沐曦点头,她告诉闻卿她是搭乘回村的牛车过来的,打算明日清晨再走。
那日薛大哥装作不认识她,她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的,于是找了借口前来看看。方才无意中听到闻家兄妹说他的伤势复发,愈发觉得这一趟十分有必要,她得趁夜里与他见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好基友青文木的《惑帝心》,古言边缘恋歌,一句话介绍:大长公主想嫁人,皇帝想兼任驸马。
文章ID6872195,文案如下:
穆童的兄长为保护先皇而死,为了照抚遗孤,先皇将穆童封为长公主,还压着新帝管穆童叫姑姑。等到新帝继位,穆童自然升为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穆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先皇驾崩前嘱托新帝给大长公主寻个好驸马。
可惜几次选定驸马后,对方都会出各种状况,严重甚至暴毙而亡,世人都传大长公主天生克夫。
大长公主跑到皇帝面前哭诉,梨花带雨:他们都传我克夫,若是我嫁不出去不如去陪太后常伴青灯。
皇帝拥小姑姑安抚:姑姑应得世间最好的男子,朕现在就下令绞了他们的舌头。
别过脸,皇帝满脸隐忍:姑姑别哭了,朕心疼。
大长公主一眨眼哪里还有泪:那皇帝何时才能给姑姑找到好驸马?
不久后,真相浮现,哪里是什么命格有碍,分明是皇帝处心积虑。
大长公主剑指皇帝,笑意盈盈:好哇,皇帝说的世间最好男子莫不是你自己?想要本宫,那皇帝可愿以江山后位为聘?
世人皆知,皇帝勤政爱民不假,觊觎帝位不择手段也是真。
却不想皇帝看着大长公主,偏执而疯狂:我愿意。
男女主无血缘无血缘无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