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捕兽夹后,唐文茵待在原地等哥哥回来,一时有些无聊,不由转头看向赵君琢。
小男孩正站在她身旁,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面容沉静,小小年纪已经出现些许大人的神态。
但唐文茵并不喜欢这种过早的成熟,她觉得小孩子就是要快快乐乐没有烦恼才好。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对于赵君琢来说,他家里只剩他这一个男丁,必须尽早成熟,才能支撑起一个家。
她不由叹口气,心下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总是想帮他们家的原因。
赵君琢被一声叹气打断思绪,一抬头就看见唐文茵小大人似的叹气,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唐文茵下意识摇摇手:“没事没事。”
由于这些日子吃得饱穿得暖,赵君琢虽然依旧清瘦,但脸上瞧着有了一些肉感。
这时疑惑的低头看她,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睫毛纤长,跟两把小扇子似的。
唐文茵不由在心里呐喊: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啊!救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喜欢正太,这也太萌了。
恰巧这时,唐文骐的声音逐渐靠近:“你俩在这干嘛呢,我陷阱布置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唐文茵一个激灵想起正事,转身往埋了捕兽夹的方向走去。
“咦,哥哥,这里好像有东西。”她一脸疑惑,演技浮夸,幸得这两人对她没什么防备心,倒没发现她这敷衍的表演。
唐文骐闻言赶过来,从雪地里扒拉出来一只捕兽夹,正是她埋下去的那个。
“这是,捕兽夹?”他神色一凛,转头着急的喊到:“你们都不要动!”
唐文茵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
“这里有捕兽夹,你们小心不要踩到了,我们原路返回,”
唐文骐面色凝重,他不知道这里除了手里这个捕兽夹之外,还藏有多少捕兽夹。
虽然他捡到的这个并没有打开,但这东西威力巨大,若是不小心误踩,可能整个脚腕都要废掉,他不得不小心。
唐文茵看见哥哥因为一个捕兽夹这样小心,心里有些愧疚,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她无奈之际,树林里突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唐家小子?”
几人一抬头,就看见王叔正背着一大捆柴火往这边走来,他就是教唐文骐打猎的猎户,经常在这片树林活动。
“王叔,这边被人放了捕兽夹,你小心别过来。”
王叔听罢一愣:“捕兽夹?这里哪儿来的捕兽夹,附近在这里打猎的陷阱都会做记号,我没看见这哪里有记号。”
话虽这么说,但他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同唐文骐说话。
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捕兽夹后,也是神色一凛:“我等会回村后叫人过来看看。”
“这里人来人往的,把捕兽夹放在这里,不是害人吗?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缺德事,不然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一旁“缺德的”唐文茵心虚地缩缩脑袋,她光想着把捕兽夹拿出来,忘记捡到这东西有多危险了。
她顿时有些后悔,虽然她知道这里应该没有其他捕兽夹,但她不能说,只能平白让人折腾一遭。
也因此在唐文骐说要把手里的捕兽夹送给王叔时,她并没有阻止。
只是王叔没有收,反而神色犹豫,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
唐文骐见状率先开口:“王叔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见他已经发现,王叔一咬牙,把事情说了:“是这样的……”
原来是村里人知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想请他们教村里的小孩读书。
这个村子里原本有私塾,可惜私塾的先生前些日子病逝了,边疆先生难得,他们请不到其他人。
得知他们家是从京城来的,猜测他们应该是读书认字的,就想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教村子里的孩子认字。
这个朝代造纸术发达,且朝廷重视读书人,会读书认字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所以村里只要有条件的家庭,都会送小孩读书。
“也不用教的多好,能教他们认字就好。”
唐文骐等人看着王叔眼里的殷切,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哪里做得了主,只能先说要回去问过父母。
王叔闻言笑着直道:“应该的应该的,那你们去吧,我也先回村了。”
几人这便各自打道回府。
回去后,唐文骐赶紧和父亲说了这事。
唐云伯同沈氏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些许唏嘘,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来了这边疆,竟然还有可能当上先生。
当天下午,里长便带着村子里几人,一同上门拜访。
唐云伯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道:“我的确是读过书认得字,但我从未教过学生。”
“无妨,云伯只管教就是,碰见不听话的,不用搭理,只管同我说。”
话到这份儿上,唐云伯只能同意这份差事,他其实并不排斥做教书先生,只是从未做过,心里不由出现几分忐忑。
当天下午,里长回去后,全村的人便都知道,那个新来的唐家答应做村里的教书先生。
这下子唐家顿时就热闹起来,经常有人往这边跑,有的会带一些鸡蛋直接上门拜访,有的则是假装路过好奇这家人什么样。
能把孩子送去读书的毕竟是少数,几天后就没什么人关注他们家了,这让他们一家人松了口气。
唐文茵知道爹爹要去做夫子,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们家来到这个村里,虽然没有刻意同其他人保持距离,但由于住的比较偏僻,再加上他们不爱做那些人情来往。
导致他们同村子里,除了王叔 等人之外都不太熟悉,村子里最注重邻里关系,这样他们难以真正融入这个村子。
只要他们罪民的身份不除,他们就只能一直在这边待着,还是要跟其他人打好关系,这样待着才舒服。
随着唐云伯答应做教书先生,里长便经常来他们家,一是为了把要进私塾的孩子名单给他,二是要和他商量关于束脩的事。
束脩是那些想送孩子上学的家里给先生的学费,一般是先生自己规定要给多少。
唐云伯考虑到边疆地域贫瘠,便没定太高,反正他们家如今手里也有些银子。
自从一家人来到这里后,他们便没有太大的志向,只想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足够了,手里银子不用多,够一家人的花销就行。
转眼间,便到了私塾开学的日子,沈氏早早的起来给唐云伯准备用得上的东西。
而唐文茵也被她娘拉起来,准备让她和爹爹一起去私塾,不过她爹是去教书,她是去读书的。
当她得知自己要去爹爹的私塾读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还没来得及毕业,这辈子又要重头开始读书了,这个认知让她丧了好些日子。
可惜她爹爹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让她读书,就连她的撒娇扮可怜都不管用,只能乖乖同他一起去私塾。
沈氏给她准备的东西十分齐全,毕竟以前在府上的时候会给唐文骐准备这些东西。
说起唐文骐,他得知自己妹妹要和他当初一样去读书的时候,幸灾乐祸了好半天,最后乐极生悲,被爹爹训了一顿。
她唐文茵想到他那天被揍地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另一边的唐云伯却笑不出来,明明只是教个书而已,他以前什么场面没见过,在朝堂里跟一群老狐狸斗法都没这么紧张。
等两人到达私塾时,学生们已经到齐了。
唐文茵看着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十一个人,不由在心里想到,听说这里面除了宝泉村,附近有条件读书的都来了,就这也不过勉勉强强凑够了十一个人。
这些孩子年纪大小不同,最大的有十二岁,最小的就是五岁的唐文茵。
不过她倒是很淡定,反正不过就是上课么,她上辈子好歹读了十多年书,没什么不能淡定的。
唐云伯见到学生前,心里还有点紧张,但当他真正看到这些学生后,反倒奇异般的冷静下来,拿起书本款款而谈。
这些学生都知道读书机会宝贵,个个都学的很认真,几乎不需要他多费心。
一上午的时间转眼即逝,中午沈氏带着儿子亲自过来送饭,顺便想看看自己的女儿适不适应。
一家人坐在饭堂前,正准备吃饭时,忽然一道喧闹声从私塾外传来。
“先生,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先生。”
唐云伯听罢放下碗筷,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私塾外面一个女子正跪在门前,她身后站着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
那女子一看见唐云伯,赶紧向前膝行两步,着急道:“先生,求求先生收下我女儿!”
唐云伯儿丈夫摸不着头脑,让她先起来,问她发生什么了。
那女子不肯起来,嘴里一直说道:“求求先生收留我女儿,求求先生。”
她这般行径,不由让唐云伯皱起眉头,心里有几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