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也说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拼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也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去那里可以大有作为,作为受过国家教育的青年,我愿意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没有人强迫我,准确的说,是我抢了二哥的下乡名额。”
一番话说的充满激情,充满着对祖国的热爱。
徐家人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赵主任被她的一腔热忱说得挺感动,目光落到她脑门的伤口上,询问怎么受的伤。
一句话,徐家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徐言乱说话。
徐言不好意思的笑道:“走路的时候没注意脚底下,摔了一跤,正巧磕在炕边。”
例行询问结束,赵主任对小姑娘好感连连,细心叮嘱了几句下乡的注意事项,抓在天黑前离开了,他一走,徐家人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天啊,过得提心吊胆的。
张淑敏回屋拿了钱票,这回也不心疼了,麻溜的塞到徐言手上:“拿好,算你还有点良心。”
陆家村位于宁城东北方的平阳县,需要坐近17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促使徐言离家下乡,其中闹了多少不愉快,这一日,徐家人全员到齐来相送。
平阳县的天气比宁城温度低,已入秋季,徐言带了一套加厚的棉被褥子,重要的钱票放在了系统仓库中,路上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还有一个小包裹里装的是两套衣服和路上的吃食。
行李不算多,她一个人完全拿的了。
车站前的集合点,张淑敏叮嘱着徐言,临近分别母爱爆棚,她眼红鼻酸的拉着徐言的手,一想到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才能一家再团圆,张淑敏心里五味杂粮,不舍难受占了上风。
不停的叮嘱她姑娘家孤身在外多注意安全,多给家里写信,别怪家里。
要说不舍,徐志明也有那么一点,更多的还是安抚徐言的情绪,希望她别因为下乡的事与家中生出隔阂。
“到了地方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城,对了,你赵叔叔家的儿子前段时间也去了平阳县,我写信托他照顾你,你们俩出门在外,相互扶持吧,言言啊,别怪爸,爸也是没办法。”
徐言抿了抿嘴,前世她如徐父所言,没有因下乡的事怨他,到了陆家村不久,身处陌生环境下,身边都是陌生的人,她年纪又小,很快消了气开始想家,想爸妈,后来知青回城,她毫不犹豫地回了徐家,依旧是那个乖巧听话、孝顺父母的好女儿。
而如今,她不会在呆直愚孝,被徐家亲情所蒙蔽,抽回手拿起行李,面色平淡语气疏离。
“不需要,我说了从我离开的这天起,咱们就没有关系了,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最好是再也不见。
得上天眷顾重来的这一生,徐言只想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在徐父怔愣中夹杂着恼意的神情下,在徐母泪眼模糊依依不舍下,徐言眉目舒展,毫不犹豫的转身随着队伍上了火车。
这一走,是和旧家庭告别,也是和前世告别。
从此天高任鸟飞,未来由她书写。
回去的路上,张淑敏不停的抹着眼泪,骂徐言不孝,徐志明也觉得在那一巴掌之后,醒来的徐言好像变了一个人,冷漠又狠心。
是,他是为了建华强逼着她下乡,他承认自己偏心,五个手指头有长有短,就算是亲闺女,他也是一样的选择,但他们终究养育了徐言十几年,她怎么就能说出断绝关系从此两清的话来。
生生的往他们心口扎刀子。
落后几步的徐建国夫妻俩窃窃私语,陈盼弟掏出个小布包给徐建国看,这是夫妻俩商量好给徐言的钱和几张布票,徐言没收。
“建国啊,我看小妹说的不是气话,她真想和咱们断了关系。”
徐建国盯着布包,心情挺复杂:“收起来吧,爸说让言言替建华下乡的时候我就不同意,该是谁就是谁,要是言言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顶多怨爸妈偏心,气头过了就好了,现在……唉,过一阵给她寄过去吧,乡下条件苦,有钱傍身总能好过点。”
陈盼弟也觉得徐言这次表现得和从前大相径庭,她是真没想到徐言说断就断,说破大天去,也是养了她的爸妈,心真狠啊。
徐建华从火车站出来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又去和那群狐朋狗友们鬼混,因为混蛋弟弟,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他倒好,没事人似的又野去了!
徐建国气的牙痒痒。
与此同时,徐言艰难上了绿皮火车挤到硬座位置上,好在知青们的座位大多挨着,彼此间做了番自我介绍稍微熟悉了点,说得来的便凑在一处聊天。
同行的还是上辈子那帮人,徐言一阵恍惚,已经重生了一阵子,她依旧偶尔生怕身处梦中,每每此时,便会狠狠掐自己一把。
疼痛使最好的清醒剂。
徐言看着窗外,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与陆行舟的见面,从未如此疯了般的思念一个人,她想见他,迫不及待地的想见他。
火车刚开出不久,曾为游魂几十年,不知疲惫不知冷暖无病无灾的徐言在拥挤的绿皮火车上坐了一夜的硬座后,不争气的感冒了。
头晕鼻塞浑身酸痛,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火车终于抵达了平阳县,从昨天下午三点坐到上午八点,徐言快要废了,面容憔悴蔫哒哒的提着行李下了车。
真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来平阳县的下乡知青们二十几人,其中分配到陆家村的知青有五人,三个男生两个女生,有着上辈子记忆的徐言还记得几人的名字。
陈晓华年纪比她大几岁,上辈子两人就处的不错,以陈晓华的话来说,她是家中长姐,自小照顾弟弟妹妹们照顾惯了,因此对年纪小的徐言颇为照顾。
下了火车之后扶着徐言走担忧的问:“难受不?再撑一会,到了地就能歇着了。”
徐言精神欠佳,勉强的笑了笑,昨天晚上睡不着,她把新手礼包中的养身术练了起来。
养身术,顾名思义:拥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作用,持之以恒的修炼虽不能成仙成怪,也可摆脱病痛尽享天年,远胜于凡人体魄。
可惜徐言练的时间短,暂时起不了多大作用,该感冒还得感冒。
除了养身术,徐言早上一咬牙一跺脚把培元丹给吃了,养身术一时半会见不到效果,培元丹却是可以的。
这不,刚吃下没一小时,感冒症状逐渐消减,比后半夜舒服多了。
至少比旁边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孙伟看起来健康,孙伟在火车上晕车吐了一回,方才下了车又吐了一回,半死不活的被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才能走。
瞧着挺可怜。
但一想到上辈子孙伟干得事,徐言对他升不起丁点同情,别看人长得人模狗样儿,竟不干人事。
火车站外,各个公社负责接知青的负责人已经到了,知青们各找各妈,啊不对,各找各的公社负责人,上了拖拉机后一路颠簸到了公社,紧接着被各个大队的人领走。
培元丹的效果随着时间愈来愈显著,徐言的感冒症状几乎消失,有精神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惯了21世纪的高楼大厦城市繁华,如今再看此时的乡镇,可谓天壤之别。
谁能想到,短短几十年内,贫瘠落后的华国如猛虎入林,巨龙苏醒,弹指间成长为无人可欺无人敢惹的泱泱大国。
而这巨大的变化中,包含着无数先驱者的无私奉献和努力,他们以一腔热血生命报效祖国,使其强大富有、繁荣昌盛,立于世界之巅,傲视九州。
何其有幸,生于华夏,见证祖国百年成长历程。
徐言想,她得到百年书库系统,重生回这个正在成长中的年代,总该做些什么,方才无愧天命眷顾,此生重来。
正兴致勃勃的环顾四处,视线不自觉的被牛车旁身穿军大衣的俊朗青年所吸引,他身姿挺拔,目光明亮的梭巡,似乎感觉到她的灼灼注视,侧首朝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那人愣了须臾,紧接着沉稳明亮的眼眸浮现碎星般的笑意,似有疑惑呆滞喜悦从其眼中划过,微微紧抿的浅淡双唇松开,他阔步而来,停到徐言等人身前。
日影映在他英俊的侧颜上,硬朗的脸庞明暗交替,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光影流动,隐约透着拘谨好奇,瞧了徐言几眼。
徐言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偏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陆行舟。
前生的种种记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上辈子陆家村生产大队派来接知青的人里,有陆行舟吗?她不记得了。
“是去陆家村生产大队的知青同志们吗?”
年龄最大的男知青吴文猜测对方是来接他们的人,上前一步回答:“我们是新来的知青,你是……?”
陆行舟做了番自我介绍,主要说明他是陆家村的人,然后冲不远处交谈的人群喊了声叔,众人一看,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沉着脸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招呼人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陆行舟:终于和媳妇见面了!多安排我点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