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这么嘚瑟的,还是闯进疗养院里的鬼刀。
不过眼前的蛛鬼已经在地穴里孤独很久了,并不热衷于和食物进行深度的对话交流,对于开饭这件事明显比鬼刀那个话痨利索很多。它扬起巨大的身体,腹部的突起处喷出一丛又粗又韧的蛛丝封住了谌祈年的嘴,把他整个人倒吊了起来。
蛛鬼挂在洞壁上,眼冒精光,仔细研究着面前这个头铁闯上饭桌的“肥肉”。
谌祈年看着蛛鬼血盆大嘴里滴落下来的腥臭毒液,差点熏得背过气去。他企图挣扎了一下,发现这蛛丝竟然越缠越紧。
“卧槽!什么东西飘我脸上!”
“好多蛛丝!别说话,小心吸进气管!咳咳……”
“呜呜呜!呜呜!”
洞穴里的其他几人也被小蜘蛛们如浪潮般的蛛网给裹了起来,一个个活像白花花的粽子,在地上不安又惊恐地打着滚。
蛛鬼舔了舔牙,酝酿着情绪刚想喊一句“小的们,开饭了”,然而“饭”字还没脱出口,嘴里就飞进来一块铁片。
蛛鬼能被掌灯使选来看守点秋山的地宫,是因为它不仅能随传随到,而且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只见蛛鬼非常迅速地用尖牙咬穿了铁片,免得铁片冲进嘴里割破自己脆弱的喉咙。
它用舌头舔了一下铁片,欸,甜甜的,有一股水果的甜香味。
如果蛛鬼吃过黄桃,那它或许能认出来这个暗器其实是一个黄桃罐头的铁盖子。
谌祈年被蛛丝裹得来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看见梅予殊站在洞壁上方某道缝隙开口出来的石台边,正对着蛛鬼比了一个“枪”的手势。
谌祈年想起疗养院里她震飞鬼刀的一拳。梅予殊看电视不怎么挑频道,她或许是看了些抗战片,对影片中的枪支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谌祈年看着梅予殊手上那极敷衍的动作,心里有些忐忑。大神她甚至不愿意闭一只眼睛瞄准,打偏了怎么办?他跟蛛鬼的距离可就只有一个巴掌宽。
他现在寄希望于梅予殊看的不是某些地方卫视播放的抗日神剧,比如手撕鬼子,枪打飞机那种。
梅予殊简单回忆了一下《抗X奇侠》里角色瞄枪的动作,觉得现代人真聪明啊,发明了枪这种好东西,只是动一下扳机可真省力。
她还不知道怎么搞出枪,简单比划一下,借形把灵力轰出去也到差不差吧。
蛛鬼吐出罐头盖子,疑惑地看着站在洞穴另一边的姿势奇怪的女人。
它以前在掌灯使手底下做事,也是跟着见过世面的,洋枪洋炮它也挨了不少,早已在摧残中锻就了一副金刚不坏的铁躯。
凭什么这个女人觉得比个“枪”的姿势就能吓着它?
“笑hu——”
蛛鬼话还没说清楚,就觉得身体一轻,接下来头朝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它在地上滚了两圈,惊讶地发现八只手被削了俩。
梅予殊跟神剧学的,打狙不需要瞄准也不需要换弹,嘴里还模仿着念了一句不那么和画风适配的台词:“biu~”
这声“biu~”在蛛鬼听来甚是刺耳,在江云津听来也甚是怪异。
在他的视角里,梅予殊冷着一张脸,眼皮都不眨一下。她那么严肃地说出“biu~”,效果和冰冷的机械女声板正地念相声一样。
在连续的几声“biu~”中,蛛鬼的手断得来只剩下前面两只较为正常的。
梅予殊还想轰一下,毕竟蛛鬼脸上的眼睛也太多了,根据她的经验,人脸上留一双眼睛就够了。
但是将灵力当做子弹打出去非常耗能,梅予殊现在感觉这种简易方便的打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挺费灵的,坚持不了多久。
在疗养院打向鬼刀的一拳其实也让她灵力亏空了好久,晒了挺久的太阳才补回来些许。然而在碎石坡短暂地搂了一下谌祈年,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有同样暖烘烘的灵力渡过来。
这么看来还是用谌祈年补能比较快。
原来先天灵体除了吃,还可以这么……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想起来了,新闻上说的对于资源利用要讲究“可持续发展”。
被梅予殊当补灵资源的谌祈年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什么走向,按照这位一心留着命拿来搞钱的资本家的想法,他是想把梅予殊发展成员工压榨来着。
而一旁被打得手都快断没了的蛛鬼心思要单纯许多,它丢下谌祈年企图用蛛丝把自己裹起来传走。
没想到之前一直被它追得来到处躲的江云津在背后黑了它一把,只听暗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一簇火焰从它头顶炸开,把在场的蛛丝须臾间烧了个干净。
小蜘蛛没抵过这异火,被烧成了一地灰烬。
梅予殊回头看了一眼江云津,那眼神像是在问:你早干嘛去了?能打为什么要跑?
江云津回避着梅予殊直白得像是在鄙夷的眼神,含含糊糊地说道:“它是我师傅曾经豢养的鬼怪,异火伤不了它的身体。”
梅予殊道了一声“哦”,和她想的没错,那个把她弄在石棺里睡觉的女人就是江云津的师父,她不仅把石棺放进点秋山洞穴,还往里面丢了一只自己养的鬼。
蛛鬼哭丧着一张脸,红豆豆般的眼睛装满了泪水,可怖中带着点可怜。
它看着走向它的梅予殊,用余下还算完好的两只手撑着圆滚滚的庞大身体爬远,嘴里大声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梅予殊不想暴露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灵力“开枪”的事实,她不露声色地伸出食指向蛛鬼勾了勾:“那你过来啊!”
“我要是自己过来,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蛛鬼红豆豆一样的眼睛因为带着湿漉漉的眼泪而显得有些滑稽。
梅予殊没吭声,她现在还学不会撒谎,但是她可以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谌祈年本来是被蛛鬼吊在半空,被江云津的异火烧去身上的蛛丝后,他忽然跌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的,心里正憋屈呢,正好逮着罪魁祸首蛛鬼撒气。
“你这种罪大恶极的坏胚,是不可能被放过的。”
蛛鬼委屈地反驳道:“我哪里坏了?额……除了你,我就没对别人动过歪心思!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守着地宫好久好久了!”
谌祈年一听这话心里火气更大了,“什么叫除了我就没对别人动过歪心思?”
蛛鬼瞥了一眼梅予殊,看见对方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并不在意它和谌祈年拌嘴,气焰又嚣张了一点。
“没有鬼怪能拒绝送上门来的先天灵体,你太香了,闻着上头,我是鬼迷心窍啊!念我初犯饶了我吧!”
蛛鬼豆豆眼里冒出一串眼泪,趴在买梅予殊脚边哀求道:“求求你了。”
老杜脸色发青,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那我呢?这么多小蜘蛛往我伤口里钻,看看,搞得皮开肉绽的,痒死我了!”
“我一个鬼在洞穴里多无聊啊,我闲着没事下点蛋养点娃解解闷不行嘛!我那不是……看到先天灵体杀红了眼嘛,我保证,这绝对是第一次!”
“那方向导呢?幽帘虫廊道出去后的洞里,有一个老人,这怎么说?”梅予殊用脚踢开企图蹭她裤腿的蛛鬼。
蛛鬼被踢开后也不气恼,锲而不舍地上赶着抱大腿:“他可不关我的事,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就断气了。我还不是想着就这么死了多浪费啊,反正也没人给他收尸,我好歹在这儿守了那么久了,捡点尸体吃总不过分吧。”
梅予殊点点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说你是守地宫的鬼?”
“对,没错!”蛛鬼没等梅予殊细问,一股脑全招了。“这个臭小子,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新的掌灯使对吧,你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追着我不放?碍事。”江云津懒得多看它一眼,转身放出画皮鬼,把被小蜘蛛的毒素迷晕倒的师缨大熊和乔海塞到皮皮胃里。
“我,我打不过她,我找你报仇还不行吗?你是他儿子吧?”
江云津背着身子,眼神都没给它一个。“我是她徒弟。”
“哦,无所谓了。”蛛鬼用没坏的手摸了摸脑袋,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反正我也没伤害到谁,这位大师,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之后好好做鬼,守护好地宫。”
梅予殊用脚尖踢了踢蛛鬼圆滚滚的脑袋,“你说你守护地宫?可你放了好多人进来。”
蛛鬼沉默了。
在这片沉默中,谌祈年坏心眼地笑出声来:“你知不知道你守的东西丢了?”
蛛鬼鼓着红彤彤的豆豆眼,气急败坏道:“笑什么笑,我那天就是睡了一觉,那么大一个石棺,一闭眼再一睁眼就不见了!伏龙鼉跑了,邻居水鬼一家子也跑了,一群没义气的,跑路也不叫上我!”
它伤心地捂着脸哭起来:“我命好苦啊,掌灯使逮到我,逼我签灵契给她看棺材,我在地宫里一待就是好久好久,饿了也只有抓点虫子和蛇吃,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一块肥肉,还没碰着呢,我的手都被打没了……呜呜……”
看来蛛鬼并不清楚石棺里装的就是她。
“你说的掌灯使,掌的什么灯?”梅予殊问道。
“荧惑灯啊,这你都不知道?”蛛鬼指着江云津对梅予殊说:“原来你俩不熟啊,他身上也有很微弱的荧惑灯的味道,我本来想从他身上看看能不能把神器找出来的,毕竟我的灵契还在灯里,灵契不毁我一辈子都得在这个破地方。”
梅予殊大致能猜到江云津身上的秘密了,不过眼前有更值得关心的事情。
“好了,灯的事之后再说。”梅予殊指着脸上也长满蛇鳞的林昱,看向蛛鬼:“关于点秋山的地灵,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酥酥:为什么我遇到的鬼话都这么多?
年糕:为什么我遇到的鬼一言不合就想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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