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予殊摸了摸兜,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用来刮壁画的罐头盖子,上面还残留着一点黄桃的香味。她用盖子挑起一点黏液,瞄了一眼后递给师缨查看。
“不是血。”现阶段的梅予殊对事物的认知都来自于疗养院大厅里的旧电视,对师缨这样可以不断输出有效知识的人才非常看重,有了什么发现都会自觉地去向师教授讨教。
师缨接过沾着黏液的罐头盖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确实不是血液,但闻起来又有一股铁锈味……我猜测这里铁矿含量比较丰富,或许这里的幽帘虫有食铁的特性?我不太确定,但除了铁的氧化物这种解释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了。”
大熊在师缨的示意下,将黏液取样装到有封口的小袋子里,打算带回去化验,检测具体成分。
老杜从碎石坡道滑下来之后,一直都是脚步虚浮的状态。他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哀怨地问道:“梅姑娘,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确定这是人能走的路吗?”
梅予殊也觉得这条路看着非常诡异,说道:“但是碎石坡爬上去比滑下来更难。”
老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廊道里有风,可以走,这个不用担心。注意不要让黏液沾到身上就好。”梅予殊向谌祈年和乔海招了招手,“我走前面,你们注意保持距离,情况不对就赶紧撤往回跑。”
林昱看着黑黢黢的前方,疑惑道:“走这里会出现不对的情况吗?”
“进去就知道了,做地图的人肯定也来过这里。我现在在想,她画的记号也有可能不是此路不通的意思。”
梅予殊又想起江云津口中所说的“师傅”,她问道:“如果说制图的人没有从碎石坡原路返回,那她就是从画叉的地方出去了,什么情况下人会在自己走过的地方做这种标记呢?”
林昱接话道:“我把我培育的兰花苗埋学校植物园里,记的点就是在地图上画了个叉。”
师缨是个和地图常年打交道的人,她显然不认同这种乱用符号的做法。
“叉号图例可以表示山口或者战场,那得看具体是哪种用途的地图,没有标注的话说不清是什么。”
师缨意味深长地看了梅予殊一眼,“不过我们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无论前方是什么,总归是要去面对的。”
梅予殊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领着人进入悬着血色“珠帘”的漆黑廊道。
按照梅予殊之前的安排,几人之间彼此留有间隔,在狭窄的壁缝之间穿行,还得小心头顶悬而未落的血红色黏液。
师缨跟在梅予殊后面,她悄悄加快了步伐,对上梅予殊回头疑惑的目光,轻声问道:“梅小姐方便告知我,你的具体职业吗?从你之前的言行举止来看……可能这么讲有些冒犯,但我确实由衷地认为,从滑石坡上不带任何辅助工具下去,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梅予殊继续向前摸索着,前面的路变得湿滑难行,她放慢步子等着师缨。
“你相信世上有鬼神吗?”
师缨扶着石壁一寸寸挪动着,回话道:“之前是不相信的,现在……”师缨看了一眼头顶悬着的猩红黏液,语气变得不确定:“我不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很神秘,我看不透你。”
梅予殊这些日子里并非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世问题,她似乎从有意识起就是浸在黑暗里,躲避鬼刀释放的杀意是她本能的反应。对于睁开眼后看到的所有东西,她都觉得挺新奇。
凌道长说:“你不需要吸食生灵精血修炼,那便不是妖;不畏惧阳光,也不是怨魂鬼怪;更不可能是人,小殊啊,当今世上的生灵唯有这三物,你说你到底是个啥啊?”
梅予殊想起了醒来那夜看到的鬼刀,不确定地问道:“或许是像鬼刀那样的……器灵?”
凌道长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说道:“不可能,绝无可能。器灵都是有本体的,不可以离开本体太远,否则灰飞烟灭,再说了,贫道我活了快四十年,还是头一次见鬼刀这种。活物成精已经是难上加难,死物成精那得需要多少因缘造化呐。”
梅予殊也说不清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她没有记忆但是直觉却异常敏锐,她对万物都感到陌生新奇,却总能很快地学习掌握。
要搞清自己的身份,眼前的线索只有一个,那就是江云津和他的师父。至于点秋山的地灵,祂也是老杜口中故事里极重要的角色,无论如何梅予殊都要去会会,至于解除诅咒什么的,那也是顺路的事情。
梅予殊不想骗师缨,她实话实说道:“我没有职业,你可以当我是……无业游民。”
她想到之前刚进洞时谌祈年开玩笑说的话,又补充道:“也或许是谌祈年的顾问。”
显然师教授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只得作罢,她扶着冰冷的石壁,一步步走得愈发小心。
没过多久,后方传来一阵响动。
“咦?什么东西掉我脖子里了?”
走在中间的大熊浑身一激灵,忍不住喊出声来。
身后的林昱打着电筒光,倒吸了一口凉气:“别用手碰!殊殊姐,师教授,你们快过来看看!”
师缨顾不上地面都是掉下来的幽帘虫黏液,踩着容易打滑,她急忙回去查看大熊身上的异样。
梅予殊跟着回去看了一眼,心觉不妙。
滴落在大熊脖子上的黏液像是有生命一般,延展成一条细细的红线缠住了他的脖子。这会儿大熊已经被勒得面红耳赤了,往上翻着白眼不停发出憋闷的“呜呜”声。
“有火吗?”梅予殊向后方喊道,她记得乔海住在民宿的时候和老杜一起分过烟。
“我带了打火机!”乔海就跟哆啦A梦似的,不仅能从探洞的包里摸出黄桃罐头,还能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要不是事发突然时间紧急,其实梅予殊很想真诚地问一下他,是不是打算烦闷的时候在洞穴里来根烟解解乏。
接过递来的火机,梅予殊引着火舌燎断红色的黏液,黏液被火灼烧得冒出红烟,还发出一声凌厉的惨叫。
梅予殊用罐头盖子轻巧地一翻,将附有邪灵的黏液挑落在地,抬脚碾碎了。
她抬眼看着走在队伍后面的谌祈年,对方是个格外招邪的,深受脏东西的喜欢,他头上的黏液正像触手一样轻轻蠕动着,企图寻到一片裸露的皮肤刺落下去。
好在小谌总还没从之前的尴尬中缓过劲,把通红的脸严严实实地埋在衣领里,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怎……怎么了?”
梅予殊指了指悬在洞顶的黏液,说道:“多注意头顶,这个液滴里面有东西。”
“哦。”谌祈年声音闷闷的,梅予殊没再多管,回过身去照看大雄的情况。
大熊此刻喘过气来,脖子的一圈皮肤上冒出鲜红的血珠。他一脸生无可恋地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差点勒死我,还扎到肉里,痛死我了。”
师缨刚刚也听到黏液被梅予殊烧掉时发出的宛如婴啼的惨叫,不禁变了脸色。
“梅小姐,这……”
梅予殊用手电照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猩红珠帘,解释到:“嗯,这里的幽帘虫是被邪灵操控的。”
老杜把脖子缩起来,痛苦地喃喃道:“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这都还没到藏水洞呢!”
“赶紧走,它行动缓慢,趁黏液伸长前赶紧离开。”
说完,梅予殊拿打火机又烧了一条渐渐拉长企图跳到师缨脸上的黏液,黏液被烧成红烟前也同样发出一声惨叫。
“烧不完了,都走快点。”
见梅予殊催促,众人只得低下头缩着脖子加紧赶路。
腥锈味越来越浓,人走在狭窄的廊道里,脚步声在静谧的环境中异常清晰,还带着恶心的沾黏声。
林昱手捂着鼻子,借着头盔上的探照灯光,他能看到地面上一滩又一滩的深红痕迹,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人不得不踩在掉落的黏液汇聚的脏污里,林昱脚一滑,跌在愈来愈黏稠的地面上。
走在后面的老杜晃着手电筒,发现林昱跌倒后一边弯下腰去扶,一边嘴上骂个不停。
“你们这群年轻的后生,就这一滑就摔的身板还敢来探洞,丢人丢到你大爷面前,你大爷我还能健步如飞呢!”
老杜发现林昱就跟个软泥似的搀不起来,来了脾气:“你小子使点劲儿——淦!”
他还不敢把脖子从衣领伸出来暴露在幽帘虫的黏液下,只得弓着身子小声喊道:“小梅啊,你弟蛇鳞长脖子上了!”
后面的谌祈年和乔海也赶了过来,梅予殊听到声音在前面的拐角处顿了一下,向后传话道:“带上,赶路要紧。”
林昱这身板看着不比大熊壮,但也是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此刻毫无意识瘫软如泥,在狭窄且悬挂诡异黏液的的洞穴里根本没法背着走。
谌祈年面善心黑,咬着牙狠下心,捞着林昱的胳膊就把他在狭窄的洞穴里拖着走。乔海本来还打算跟在后边抬着林昱的腿,后来发现不仅使不上力还累得腰酸背疼也就放弃了,任由老板操作。
等几人总算从狭窄的洞道里穿出来时,身上都是热出来的汗,在冰冷的洞穴里还能看到人头顶上冒出的白气,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去血锈廊道里蒸了桑拿。
当然,林昱身上到没什么汗。
梅予殊望着自己的便宜弟弟,这可怜孩子被折腾得一身猩红色,好在地上的黏液似乎没有附着邪灵,只是单纯地看起来让人恶心犯呕罢了。
她摸了摸林昱冰凉的手,觉得林昱似乎不是因为脚滑摔倒的。
师缨也摸了摸林昱的额头,眉间带着愁绪道:“糟了,这孩子冻失温了。”
梅予殊点点头,望着洞壁上挂着的蛛丝,轻声道:“嗯,藏水洞快到了,蛇化也加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因为反复无常地改名,皮皮也懒得出来溜达了,怕你们觉得我话太多,我就简单讲两句。
昨天没更新是因为我跑去读者区要文名文案的反馈了,天使们都很善良,耐心地指出了一些文名和文案的问题。之前改的名字确实和正文关系也不大,看不出来咱是个探险灵异文,而且热词选错了,文的基调可是玄学和灵异神怪啊,我钻“打工”的牛角尖里了。所以听取了一些热心论坛网友的意见后,我把文名改成《玄学大佬封灵实录》,突然间觉得这个文名不就是我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名字《镇灵》的替身吗?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文名上玩“宛宛类卿”这种梗……宛宛类卿就是最棒的!新名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嬛嬛了!
改了一些小设定,文案也改了一下。删掉了繁杂的设定叙述,精简了文案,决定在后面再慢慢交代世界观。“保镖”和女主的气质不搭,改成“安全顾问”顺眼多了(女主是神器器灵,她是打工仔那也是天道的打工仔!男主他就是一个人形ATM机和移动的灵力充电宝!)。
我之前顶着不着调的文名混在幻言的新晋里,也难为大家把我找出来了。所以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可以在评论区给我讲一遍,当初你是怎么在那么多新文里挑中我的嘛~(渴求的猫猫眼.jpg)
第一次写文,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迷茫担忧阶段,我真的很在乎大家的反馈,所以多来一点评论吧,求求了QAQ。春节期间也会努力日更,爱你们!
哦对了,我这次不仅改名了,而且还换频道了,感觉可能大概也许应该不会再改了吧(双手合十乞求原谅,把猫头借给大家轻轻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