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祈年开始反思自己,对于梅予殊这种学习型人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种警世恒言是完美适配于她的。梅予殊在他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居然也学会玩心眼了,这让谌祈年有了点危机感。
她沉默不代表会任人摆布,她顺从只是因为不在乎利害关系。
她的迷茫来自于不知道自己在人世中存在的意义,所以她总是在模仿身边的一切。
梅予殊在模仿他的思维方式,这种感觉很不妙。
谌祈年看着梅予殊的背影,心里有点凉凉的,她表现得太温顺了,以至于谌祈年差点忘了,这是个实力恐怖到可以一拳揍飞鬼刀的大佬。
大佬悠哉地带着他们跟踪前面的三人。
林昱像个中二漫画看太多的好奇宝宝,看向梅予殊的眼里全是崇拜。
“殊殊姐,我们都没看见他们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往这儿走的?难不成……你有写轮眼之类的东西,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
梅予殊对一切新词汇都抱着学习的态度去探究,她虚心地发问:“写轮眼?那是什么?”
林昱挠着他的一头小卷毛,艰难地作出解释:“有一部讲日本忍者的动漫,里面有人物的技能就叫写轮眼……反正就是很厉害的能力。”
“忍者?动漫?”梅予殊默默记在心里,决定回去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她转头回应林昱的目光,说道:“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灵,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气味,或者面貌……”
她并不擅长当老师,属于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货倒不出来。梅予殊觉得或许回去后她应该向凌道长学习一下,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以及面对特殊事件怎么生动地给人科普玄学知识。
林昱似懂非懂,对于这种想象力丰富的热血青年,往往模糊的解释效果反而更好。譬如此刻,他看向梅予殊的眼睛亮得跟电光花一样,梅予殊不是很理解这人奇怪的脑回路,明明把他说得更迷糊了,但林昱的精神更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林昱嘴里念叨个不停:“我直觉没错,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特有安全感,我有救了,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变成蛇呜呜呜……”
他的碎碎念念得梅予殊头大,梅予殊放慢步子,有意等着走在后面的谌祈年和乔海跟上来。
乔海话不多,来的路上还是愁眉苦脸的,这会儿置身于点秋山的薄雾和凉风里,倒是难得表现出开心放松的样子。
他向自己老板感慨道,三年没休过年假了,谢谢小谌总给他这个机会。
小谌总走在山道上,步调十分悠闲,好像他真的是来度假的。
“你跟在我妈身边这么久,她平时都这么严格的吗?不给助理放假?”
乔海连忙解释道:“董事长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她都从不休息,我哪好意思自己跑去休假呢。”
谌祈年看了一眼站前面等他们的梅予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既说给乔海听,也说给自己听:“以后这种休假的日子,肯定还会有。”
乔海立马心领神会,小声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安全保障,看着挺玄乎的。”
谌祈年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轻拍助理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公司保险交的很高。”
乔海笑得苦哈哈的,“老板您还挺幽默。”
梅予殊向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快到地方了。”
这里是天坑所在山谷的背面,师缨三人的气息就消失在一道裂缝附近。
一道浅浅的溪流从裂缝里淌出来,梅予殊站在一人宽的裂缝口,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灵的流动。
今日的点秋山被冬日晒得暖洋洋的,此处是开阔的阳面,山风往裂缝里不停地灌,梅予殊一时间感受不到三人的具体位置。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说着,侧过身子就进入了窄窄的缝隙。
谌祈年皱着眉头看着狭窄的缝隙岩壁上那薄薄的一层青苔,忍不住道:“他们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林昱见梅予殊钻到缝隙里,也立马照做,一边调整背包的位置一边回答谌祈年:“哥,这你就别管了,听我殊殊姐的就行。”
“啧,殊殊姐?你俩什么时候这么亲了。”
林昱跟在梅予殊后边帮她打手电筒,还不忘回头和谌祈年搭话:“我们一见如故嘛。”
几人贴着岩壁走了一会儿,才终于走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势。
这里类似于一个深坑,头顶十几米高有一处天窗,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能看到攀附在天窗边的植物翠绿的叶子。
地上一些骨头和皮毛应该属于从天窗失足掉下来的动物,梅予殊用脚尖把几块骨头轻轻挪到坑边,免得进来的人踩到。
她回过头对几人说道:“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们。”
谌祈年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好事还是坏事?”
梅予殊把手电灯照向洞道深处,声音被洞穴风吹凉了带进众人耳朵里:“进都进来了,还能有好事?”
乔海闻言默默搓了一把脸,林昱又恢复了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谌祈年听到这倒是耸了耸肩膀,他也算是见过一点风雨了,心理素质在几个人里边是最好的。
“是什么坏事?能有多坏?”
“倒也不是很坏,就是出不去了而已。”
“哦。”谌祈年摁了摁太阳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原来这叫不是很坏。”
乔海往来时的缝隙走去,他往缝隙里晃动手电,然而缝隙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吞噬掉了所有的光线。
林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是不是得在这个阴暗的洞里当一条蛇了?”
有人帮谌祈年恐慌时,谌祈年就能做到相对镇定,甚至可以开个玩笑。
“没事,我们会陪着你的,希望你看在同行的份上,饿了也别咬我。”
林昱被吓得哆哆嗦嗦地抱膝自闭,这会儿乔海情绪也低迷起来,哀叹道:“老板,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
谌祈年宽慰地拍拍乔海的背,“怕什么,我们前面还有三个人呢,要开刀也是前面三个先遭殃。”
他看梅予殊还有心情玩手里的电筒,把拨片划来划去地研究构造,心也镇定下来。
“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个专业顾问吗?”
刚刚荣升小谌总“度假专业顾问”的梅予殊有些迷茫地抬起眼,朝还有心情说笑的谌祈年眨了眨眼睛。
谌祈年认真地望着她问道:“你说不算很坏,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有解决的办法?”
梅予殊点点头道:“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概就是……”
她把左手掌拱起来,盖在右手掌心。
“有一股灵把这里罩住了,准确地说,把点秋山的地下洞穴罩住了。我能够肯定的是,灵的主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一位。只是后路没了而已,前面的路还是有的。”
谌祈年闻言把林昱从地上捞了起来:“听到你殊殊姐说的了吧?不管后路封没封都得去找点秋山的地灵,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梅予殊回想了一下江云津那张地图,感觉现在他们的位置离藏水洞也不算太远。这会儿风渐渐小了,不会干扰她的判断,空气中流动的灵告诉她,老杜几人的气息也在藏水洞附近。
“走吧,我们去藏水洞,顺便去找老杜他们。”
另一边的老杜哭丧着脸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神色悲戚,抓着自己本就不多的花白头发叹气。
师缨拨弄着手里的卫星电话,神色极度凝重,她身后的男生抱着一台无人机哽咽道:“老师对不起,都怪我忘了回收这台扫描仪,不然您也不会特意陪我来这里,现在也不会出不去……”
师缨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我骂你是因为你总是马马虎虎,现在的情况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还是再想想办法,电脑还有电吗?拿出来连接扫描仪,试试看能不能赶在没电前成像出图,有新地图的话应该就能辨认出我们所在的位置。”
老杜是个务实的悲观主义者,他痛苦地摇头道:“没用的,没有用的,这是鬼打墙……哎,我以为逃得掉那几个游客,怎么也没想到栽在熟人手里。”
然而师缨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唯一的愧疚就是把可怜的老头拖下水,所以尽管不喜老杜挫士气的话,师缨仍旧温和地解释道:“点秋山最近地质活跃,洞穴群之间的缝隙扩大就有可能变成新的通道,这里应该有铁磁矿,对电子设备确实会造成影响,也会干扰人的方向感判断,杜叔,世上没有鬼的。”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老爷子在疯言疯语,之前那个棺材被冲出来的时候就让你们还回来别带走,你们不听非拉博物馆去研究,现在好了吧,点秋山是有神灵的,你们把神灵的棺材拖走了,祂肯定会惩罚我们!这是报应啊!”
一道声音适时响起,在冰冷的洞穴中寒彻人心。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棺材,方便告知我具体是哪个博物馆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不好意思,因为总是在试图蹭本文的最佳玄学时间,所以我的更新时间并不固定。
我保证,等我收藏上去不用蹭玄学后,我都稳定在某个时段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