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这就抱了??我真服了钱佳宁,建议你俩今天就把床上了。”
周末,韩式炸鸡店人声鼎沸。一盆原味炸鸡刚端上来,旁边是一扎巨大的鲜酿啤酒。宋晓槿端着杯子往桌上磕了几下,被田宇翀按住了。
“你小点声,”他说,“你不要脸我和佳宁还要脸呢?一人民教师怎么嘴里没把门的呢?”
“我又不是无缘无故这么激动,”宋晓槿白了他一眼,“路焱这孙子当年走了以后就没消息了,这好不容易碰见了,又是帮她装修又是接下班的,我看他心里也有想法……”
“那也不能一见面就上三垒吧?”田宇翀反驳道,“七年没见,不对,算上那年八年了——还能跟咱毕业那年无缝衔接啊?那不得你来我往地试探一阵儿吗?”
“我说……”对面的钱佳宁眼角微抽,“你俩讨论这类问题的时候能不能意识到我也在场啊?你们公职人员就一点群众脸色不看啊?”
饭桌对面的人民教师和人民警察立刻收敛起八卦的嘴脸。
田宇翀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好意思,那我再冒昧地补充几句。佳宁,我是理解你现在纠结的心情的……”
“妇女之友。”宋晓槿说。
田宇翀面不改色,继续说:“当时出了那种事,他也是没别的办法。到现在你俩分开这么多年,你也没正经谈过恋爱……”
“我也想谈,”钱佳宁咬着吸管,“我又不是王宝钏。那要不是后来遇见的那些个男的都……都……”
“都没路焱带劲,”宋晓槿点头,“这点我同意,这一般男的还真没人家路焱带劲。”
田宇翀看了宋晓槿一眼,不是很快乐,但还是转向钱佳宁继续说:
“你现在心里过不去的,无非就是他既然都把钱还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找你,是吧?”
钱佳宁低头“嗯”了一声。
“你俩以前一直是你主动,这次也是你朝路焱走了九十九步,你想要的无非是让他自己把这最后一步补齐。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
钱佳宁抬起头。
“男人吧,就是贱,”田宇翀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只差一步我们是不迈的,反倒是你自己退回起跑线了,他可能就朝你走了。”
“哇,”宋晓槿托着腮帮子,“好深奥啊,没听懂。佳宁,你听懂了吗?”
钱佳宁咬着啤酒吸管,斜45度晃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田宇翀叹气:“你们现在都市女性谈感情怎么就这么不行,跟对牛弹琴似的。没懂赶紧吃,我一会儿把账结了还得回局里值班。”
***
朝暮新闻之前也做过新闻视频化,不过都是没什么营养的直接把文字稿件改成视频。像钱佳宁他们这样大动干戈做栏目的,也是公司内部头一遭。
又磨了几天,第一期视频终于在周三正式发布。大概是钱佳宁这房子装得实在离谱,陶九思的吐槽也搞笑,引发了不少人的共鸣,评论区和弹幕几乎可以列出一本“装修踩坑大全”。
和自媒体区别开的是,钱佳宁他们不是单纯的吐槽,而是找了业内作为专业背书,在提出问题的同时也有解决方法,兼具“吐槽向”的轻松和“干货向”的有用,数据一路飙升。
封总脸上有光,特意杀来办公室夸了他们几句,说要去给他们申请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给小团队头脑风暴的独立空间。
钱佳宁装模作样地听着,左耳带着耳机,目光从屏幕上的弹幕扫过——
前面还是挺正常的装修讨论和哈哈哈哈哈,怎么路焱一出来就串味了?
[wwwww这装修公司老板我可]
[流 量密码]
[路老板我家也需要装修!]
……
服了。
封总输出了一阵人生经验,走了。严凛从电脑后面冒出头,发出了一些引起钱佳宁注意的声音。
“开门红啊,”他说,“晚上聚个餐吧?叫上陶九思和路总。”
钱佳宁敲着键盘的手停了停,不动声色地说:“哦,你安排吧。”
那天两个人在荒郊野岭抱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路焱把她送回家以后,没再给她发过微信,她也拗着口气不找他。田宇翀说她走了99步,她这何止99,她99.99999都走完了。
走了会儿神,她终于意识到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对话框在闪。点开来,严凛已经定好去哪吃饭了,陶九思和组里其他两个人都做了回应。
只有她和路焱还没说话。
钱佳宁手在键盘上犹豫片刻,打了个“晚上见”进去。
等了一会,路焱的头像终于出现在最下面。
[好]
晚上见,好。
钱佳宁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为了视频上线都没休息好,脸色憔悴就算了,头发都没洗。
严凛还在对面哔哔:“钱老师,中午去哪吃饭啊?”
钱佳宁揉了把脸,没搭理他,反倒问:“严凛,我头发油吗?”
“啊?”
“我说我头发油吗?”她烦躁地问,“明显吗?”
严凛愣了半天,钱佳宁站起来了。
“你中午找江蒙他们吃吧,”她说,“我去店里洗个头。”
这一洗就洗到下午两点。
记者工作性质就是在外游荡,公司内部也没个具体的坐班时间。视频刚上线,新选题还没定,严凛乐得清闲刷微博,忽的嗅见办公室一股花香。
回过头的时候,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钱佳宁头也洗了,妆也重新化了,感觉还新买了个香水喷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钱佳宁移回工位,叹服道:
“钱老师,就冲你使这么大劲儿。”
“我再也不在路总面前提我表姐了。”
下午再无事发生,钱佳宁刷刷视频数据,看看用户反馈,试图从评论区找下期视频的灵感。一晃到了下班时间,同事纷纷撤退,江蒙和卢依依也从隔壁办公室来找他们了。
“佳宁姐!”卢依依兴奋道,“封总说要给我们新办公室是真的吗!我们摄像组老有男的抽烟我烦死了!”
“你跟她抱怨抽烟,”严凛说,“她自己就抽烟。”
“有病吧你,我都下楼抽,”钱佳宁踹他,又把和善的目光转回卢依依,“封总的话,不要太放在心上。我进公司这么多年,他答应我的事……”
“基本没有兑现的。”
一群人在小姑娘的哀嚎声里下楼了。
四个人上一辆出租车也不算挤,卢依依倒在钱佳宁身上,鼻子抽了抽:“好香啊佳宁姐,你以前也不喷香水啊?今天难道是因为……”
钱佳宁目光转向她,卢依依讪讪闭嘴。
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阿根廷餐厅,沿街的一侧和室外打通,算是个半开放式的空间。路上堵车,钱佳宁他们到得有点迟,陶九思已经坐在预定好的位置等他们了。
一行人目光相对,他卖力地挥手。钱佳宁冲他笑了笑,但笑容随即凝固。
路焱不在。
严凛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慢慢走到饭桌前。一行人坐下,卢依依环顾一圈,问陶九思:“路老板呢?”
“出门的时候接了个电话,”陶九思说,“让我先过来了。”
“哦,那就是说,”严凛插嘴,“一会儿还会过来的,是吧?”
陶九思点点头:“应该吧,没说不来。”
钱佳宁刚才低着头看菜单,这时候突然一抬头,把菜单推到严凛那边示意他点菜。紧接着,她轻声说了句:“爱来不来,咱们先吃。”
严凛接过菜单,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服务生从旁边走过来,又递过一张酒水的卡片,笑容可掬地推荐着店里新出的高度数鸡尾酒。
“我们这儿有女生,”严凛说,“不喝了。”
“谁和你说女生不喝酒了,”钱佳宁开口就呛他,“你不喝我喝,酒单给我。”
钱佳宁脸一冷,气场把在场的都吓了一跳。卢依依和江蒙来得晚,没见过钱佳宁这样,哆哆嗦嗦地问刚把酒单递过去的严凛:
“佳宁姐不高兴了?”
“可不是,”严凛喃喃自语,“没看我天天钱老师的叫,我们这拨来的都知道把她惹急了什么样,我觉得路总识相的话还是……”
“早点到吧……”
路焱显然不太识相。
饭局接近尾声,他也没出现在餐厅里。钱佳宁要的高度数鸡尾酒一早就上了,她开始喝得速度也不快,路焱越不来,她就越喝得急,直呛得咳了几声。
上到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服务员提醒道:“这位客人,你喝慢点,我们这个酒后刚喝下去没什么感觉,后劲儿特别大,你……”
“我真服了,”严凛撑住额头,“你现在和她说有什么用啊。”
鸡尾酒已经见底了。
钱佳宁喝酒不上脸,皮肤还是白净的,只是眼睛里多了些水汽。陶九思和严凛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偶尔看她一眼,心里都猜出了个大概。
“来,对对情报,”严凛压低声音,“我就知道他俩以前认识,上周五一起出去了一趟,你那边呢?”
“我老板不让我问,但是我感觉是前女友。就算不是,也有过一些感情纠葛。”陶九思也把头和朝暮新闻的三个人凑到一起。
“有那么巧吗?我就介绍个装修公司给她,就前男友开的?”
“我想起来了!”陶九思压着嗓音激动道,“佳宁姐第一天来的时候中暑了,我叫我老板过来帮我扶人,他直接给抱回店里了!还不让我告诉她!”
“啊啊!好配!可以嗑!”卢依依攥拳呐喊。
“等等,”江蒙打断,“那路老板今天为什么不来啊?佳宁姐平常见咱们都懒得化妆……我要是女生,工作日打扮一场,结果那人放我鸽子,我不气死。”
“你还挺细腻。”卢依依惊讶。
“真就是接了个电话,”陶九思把谈话拉回轨道,“电话也说不了这么久啊……”
“我觉得问题的核心还是在于,”严凛说,“钱老师看起来还挺上心他的,他俩当初为啥分手啊……”
“靠,”陶九思捂嘴,“该不会是我老板提的吧?所以今天也不想来,因为他不想复合……”
“钱佳宁。”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压抑着怒气的男声。
严凛几个人回过头,看见路焱站在桌子旁边,冷着一张脸。
钱佳宁也缓缓抬头,在摇晃的视线里看到了路焱。他单手压在桌子边沿,头微微侧着,身形遮住餐厅灯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作者有话要说:特报一组(×)
吃瓜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