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风拂柳、夕阳若金,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翻起连绵的乌云,只不过是一息间的功夫,密密麻麻的雨丝便从天幕降临,苏晚晚原本走到长街上,见下了雨,她急匆匆提着裙摆就跑到了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珠顺着檐角坠|落,她看了看被雨水打湿的裙裾叹了口气,早知今日要下雨便不出来了。
方才小桃见东巷有卖桃花酥的,便去给她买桃酥了,只是现在下了雨,恐怕她们主仆二人今日都要淋成落汤鸡了,这桃酥恐怕也没有办法吃了。
就在她觉得颇为伤愁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位老翁提着一箩筐的油纸伞在屋檐下卖伞,街上行人纷纷、都不约而同跑上去买伞了,苏晚晚看了眼连绵的雨丝,咬咬牙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眼见她的手就要碰到这把油纸伞的时候,忽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先她一步接过了那把油纸伞,苏晚晚抬眸就看见了一张如画的美人脸,俊目修眉、面容清俊,正是她要攻略的男主沈郁。
看了沈郁一眼,苏晚晚的视线带着几分失望从那把油纸伞移开了,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沈郁忽然开口唤住了她,滴滴答答坠|落的雨珠衬得他嗓音越发清淡如玉,“姑娘,这把伞还是你留着吧,若是淋雨病了就不好了。”
说完这话,不等苏晚晚开口道谢,沈郁就转身离开了,他穿着一袭竹青色的长袍,模样看起来温润端方,活脱脱像是从话本子中走出来的翩翩君子。
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子买下了这把油纸伞,苏晚晚原本想要在原地等着小桃回来,只是转念想到依照小桃那缺心眼的性子,能够把桃酥完好无损买回来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叹了口气提着裙摆朝着东巷走去,沈郁刚好走在她的前面,明明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可他的模样还是自带一种君子的温润端方,半点都没有被淋成落汤鸡的落魄模样。
这油纸伞明明是他先拿到的,可如今却把这油纸伞让给了她。
想到这里,苏晚晚心中微紧,她咬咬牙右手撑伞、左手提着裙摆就急匆匆朝着沈郁跑了过去,雨珠四溅、深深浅浅打湿了她的裙裾,好不容易才跑到了沈郁的身边,她喘着气急忙唤道:“公子,等等奴家。”
闻言,沈郁这才停下了步伐,他扭头便看见了方才的姑娘站在他身后,那姑娘模样生的很好、桃腮粉面,一双小鹿眼看起来更是灵动,不等他开口,那姑娘就凑上来颇为吃力地举着油纸伞,雨珠顺着油纸伞边缘坠|落,恍惚间,他鼻尖嗅到了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胭脂香,眉心微微蹙起,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半步,道:“姑娘这般急匆匆追上来,可是有要事?”
他身量高挑,苏晚晚要踮着脚尖才能勉强为他撑着油纸伞,她平复了呼吸,落落大方地看着沈郁道:“多谢公子方才让出了这把油纸伞,只是如今大雨瓢泼,奴家怎么好意思独占这把油纸伞,反正如今也是闲着,倒不如送公子一程路,若是碰见卖油纸伞的小贩,也能还了公子这份恩情。”
她嗓音灵动娇俏如同空谷黄鹂,言语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十分悦耳,沈郁眉心的褶皱逐渐散去,他垂眸看着那姑娘颇为吃力举着油纸伞的模样,开口委婉拒绝道:“多谢姑娘,只是孤男寡女共处,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会有损姑娘的名节,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还请姑娘勿要如此了。”
不等他话说完,苏晚晚就径直用左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不由分说将这油纸伞塞到了他的右手中,“清者自清,读书是为了让人明理,若是似公子这般死读书,这读书又有何用?萍水相逢,焉知他日还有再见的机会,公子若是再这般言语,倒是显得有些迂腐了。”
她模样看着温温柔柔的,哪料说话倒是字字珠玑,沈郁垂眸看了她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接过了这把油纸伞,她的模样看起来太过坦荡,倒显得他迂腐不懂人情了。
沈郁撑着油纸伞,苏晚晚走在他的身侧,两人一人穿着粉裙、一人穿着青衫,行走间衣袂间或交织在一起,不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倒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雨水滴答坠|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清澈的水痕,走过一条长巷后,苏晚晚抬首就看见了一个在卖油纸伞的小贩,顾不得向沈郁道别,她急匆匆提着裙摆就飞奔了过去,翩跹的身姿有如一只林间小鹿。
沈郁看着她的身影,原本想要向她道谢,如今看来怕是不用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他便撑着油纸伞离开了,行了两步他才想起来,这本不是他的油纸伞,无缘无故倒是他平白受了那姑娘的恩惠了,转身想要把银子给这姑娘,却不想等到他回头的时候,那姑娘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今日出门也是有要事办的,等以后有缘碰见这姑娘,再把银子还回去吧,撑着油纸伞复穿过两条巷子,他便只身没入了一间茶楼。
苏晚晚买了两把油纸伞后,她右手撑着油纸伞、左手将另一把油纸伞抱在了怀中,这便朝着东巷走去,东巷离这里不算远,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热闹的东巷现在倒是颇为冷清,苏晚晚抬首就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小桃,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小狗。
她叹了口气走到屋檐下,将怀中的油纸伞递了过去,无奈道:“原本想着在屋檐下等你,如今看来谢天谢地幸好没等你。”
这话虽然是责怪,可她的语气却是温温柔柔的,小桃接过了油纸伞,杏眼弯弯道:“多谢姑娘。”
说完这话,小桃便从袖中掏出了包好的桃酥,桃酥的香甜味弥漫在空中,苏晚晚笑着摇了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赶紧回复了。”
小桃这才可怜兮兮地收好了这桃酥,撑开油纸伞主仆二人一同离去,离开的时候小桃忍不住盯着姑娘柔美的面容发呆,世上怎么会有姑娘这般好的人,可惜出身差了一些,若不然如今名满京城的就是她们家姑娘了。
丞相府建在京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方,主仆二人走了不久就到了丞相府,虽说苏晚晚只是个庶女,但是她平日为人谦和、模样又生的好看,府里的下人也颇为喜欢她,自然是不会刁难她。
回到屋子后,苏晚晚沐浴过后就让小桃退下了,屋内静悄悄的,她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想到今日碰见沈郁的情景,她眼眸中浮现了一道清浅的笑意,这种清冷君子的性子最是好猜,傍晚的雨还真是来得恰到好处,还伞这种事情本就是你来我往,次数多了自然容易暗生情愫,今日的偶遇像极了话本子中的情景,他就算派人去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想到这里,苏晚晚柔美温婉的面容上浮现一道乏味,她倒是希望沈郁此人的心智阴晴不定一些,若不然任务如此轻而易举就完成了,倒是衬得日子越发无趣了。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苏晚晚随意地擦了两下青丝就放下了毛巾,即便是穿着宽松的中衣,她依旧是身姿窈窕、弱柳扶风,这院子平日里清净的很,除了小桃还有两个粗使婢女就没什么人,这般大雨倾盆的天气,她早早就让丫鬟们回房休息了,是以现在院子根本没有人。
想到这里,苏晚晚抬步走到了木窗旁边、抬手推开窗户,瞬间冷风就从窗户灌了进来,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颇为自在,在窗边眯着眼吹了会儿冷风,苏晚晚才阖上了木窗,鬓发松散凌乱地披在身后,衬得她娇柔的面容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姿态。
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沈郁的面容,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周身的气质清冷脱尘,倒真是一位清冷端庄、不折不扣的如玉君子,只是终究是可惜了。
遇见她,他还真是倒霉。
烟雨空濛、细雨如织,茶楼二楼的包厢里静悄悄的,沈郁正襟危坐在方桌前,骨节分明的右手握着青瓷茶盏,分明只是寻常的白瓷,在他手中却多了几分空灵毓秀的意味,他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这才抬眸看向了刚回来的沈默,“查清楚是谁派来的人了吗?”
“回禀公子,那姑娘是丞相府的庶出二姑娘,今日只是偶然碰见了公子,并没有提前在暗中打探公子的行踪。”沈默站在方桌的一旁,恭敬回复道。
袅袅烟雾腾空而起,沈郁不紧不慢拼了口茶,温润如玉的视线有一种冷然的意味,他鼻尖依稀萦绕着方才那姑娘身上的胭脂香。
半响过后,他才语意不明反问道:“是吗?”
不等沈默反应过来,他便径直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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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宗陈年旧案了结,十八年前丞相夫人同一乡野村妇抱错了孩子,清贵无双的相府公子沦落为人人可欺辱的贱民,贪慕虚荣的容云侬成为千金小姐,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她本该高兴的,贫贱卑微的日子她过够了,这些荣华富贵本就是她该得到的。
可惜,成为了千金小姐又如何,除了一副好样貌,京城中的世家千金都瞧不起她、那些贵公子也视她为笑话,就连她的生身母亲也对她冷眼相待。
顾如清分明是贱民,可就算两个人的身世恢复了,他却还是丞相府的公子,容貌清俊、性情温润,若说容云侬是卑微低贱的落花,他便是高不可攀、不染尘埃的明月。
容云侬见了他就觉得自惭形秽,可若是十八年前没有抱错,她本该成为这样风清霁月的人,而不是今日这样人人轻贱的野丫头,日复一日她恨毒了他,恨不得能够弄死他,她想若是高高在上的顾如清能够坠落尘埃就好了。
凭什么她就卑微如尘,而他始终高高在上?
他应该下来陪她的,费尽心机,容云侬总算是让他情动了,他决心娶她为妻的那一日,她义无反顾扇了他一巴掌,语气愤懑道:“顾如清,被人玩弄欺骗的感觉如何,你这样的贱民,如果知趣的话,就应该主动离开丞相府。”
如她所愿,顾如清离开了,可一个月后真相大白,原来十八年前并未抱错,顾如清回府的那一日,容云侬吓得面色苍白,她想要离开却再也走不了了。
“云侬,天大地大,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掌中之物,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