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外婆的这个生日也算是过的有惊无险,除却大舅婆在医院里暂时没有消息传来,外侄媳妇的孩子顺利出生,也算是好事一桩。
中午周家二舅和二舅母姗姗来迟,一来就听到这么一场事故。
二舅妈当即点评了一通,“都是重男轻女闹的!生男生女都一样,难道生个女儿就不是这家人了?就不能继承家产了?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扫过大舅妈那张僵硬这笑容的脸。
“哎呀,都是一家人,什么财产不财产的,将来不就是他们几个小的互帮互助。”大舅妈讪讪的说。
两个妯娌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了一番,更加看对方不顺眼。
周老太太全然无知一般,只是问周大舅,“建根一个人在医院?你等会儿吃过饭给他送点吃的过去吧。”
周家二舅点点头,“我开车来的,一会儿我跟大哥一块去。”
“你们是绕远走的桥那边过来的吗?”周大舅问。
“嗯,所以来的晚了一点。”
“不是一直说要修路吗?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通路,每次来不是绕远就是要下坡,妈我说您干脆搬去城里住好了。你看这鬼地方,下个雨连车子都不好进出,将来要是您有什么事——”
周家二舅狠狠撞了她一下,低声呵斥:“胡说什么呢?妈的好日子,你嘴巴注意点。”
周老太太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在这里住习惯了,城里那小房子我还住不惯呢,一抬头就是四四方方那么一小片天花板,住着都憋屈的慌。”
“我们早就买别墅了,同样都是二层小楼,还有个院子呢。您去了,种点花花草草的不好吗?”二舅妈嘀嘀咕咕不满的说,顺便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小别墅。
李玲玲的父母同自家闺女,还有闺女的几个舍友,只是埋头吃东西。
听说只有他们这桌有几道菜是闺女的室友做的,味道果然不错!嗯,多吃点!
吃过饭,沐笒他们就要回学校了。
二舅的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最后李玲玲他们几个人还是决定从小树林出去坐巴士。
二舅就负责把她父母带回城里。
周老太太满脸不舍的左手拉着孙女,右手拉着沐笒,“以后得空了,就常来。你就把这当自己家,我也是外婆嘛。”
沐笒笑着点头,“好。”
周老太太又凑过来,小声说:“丫头,自己在外面多注意点,清明要到了。”
沐笒一愣,随即心里一暖,回握住老太太干燥温暖的手,“我知道了外婆。”
“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老太太慈爱的说。
李玲玲故作不满的慌着老太太的手,“外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更喜欢阿笒嘛,哼,阿笒是很讨人喜欢,我也喜欢。那你也不能偏心,我才是你外孙女。”
周老太太笑呵呵的摸了摸她的头,“不偏心不偏心,外婆都疼。”
李玲玲笑嘻嘻的抱了抱老太太,沐笒几人跟周家人告辞,回学校去了。
回去的路上,李玲玲看着车窗外,忽然说:“不知道二表舅之后会怎么样。”
大舅婆溺死婴儿是犯法的,但是她全身烧伤到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就算救回来了,怕是以后也要一直躺在病床上。
至于周建根夫妻,英子不知道是不是知情的,但周建根这个做儿子的,估计一直都清楚自家老娘做过什么事。
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只可惜了刚出生的那个女娃,不知未来又该如何。
然而这些,都不是沐笒几人能管得了的。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沐笒就回了书院。
隔壁律师事务所的英俊小哥看到她,笑眯眯的问:“阿笒你这两天怎么没来书院?”
“有点事,出了一趟门。”沐笒温声应道。
“我就说嘛,你不在,你们那个什么山长,直接挂了个休沐的牌子在外面。你劝劝他,这么下去,光交房租不营业,一直亏本怎么行。”
沐笒顿了顿,“......好,谢谢。”
实习小哥伸手紧了紧领带,俨然已经是一副精英律师的模样,左手端着一杯星杯克,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被人吆喝着去杂物间搬箱子到办公室去,只好苦着脸将还一口没喝的星杯克放到一旁,卷起袖子去帮忙。
沐笒走进去,将门关好,上了楼。
这次还没开门,就见青年正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脸埋怨的说:“怎么才回来?不是说昨天下午就回来的吗?”
沐笒无奈,“昨天下午要先回寝室去收拾一下。”
“有什么可收拾的,早叫你搬过来住了。这里房间多的是,随便你挑,不比你住在那个四人一间的强,一点隐私都没有,还小。听说浴池都是四个人轮着用?咱们后山还有温泉呢,喜欢的话,一个人想泡多久都行。”
“多谢,不过我现在还没毕业呢。”
“那你就快点毕业嘛,又没什么意思。”青年缓步下来,他穿着米色风衣,白衬衫灰色休闲裤,一头银发散开来。
隔壁前台和律师小姐姐们私下里问过沐笒好多次,你们老板头发的颜色怎么做到的?竟然真的能染出那么漂亮的银色来。
又害羞的问老板是否单身?毕竟人傻钱多的富二代这年头不常见了。
人傻,钱多。
沐笒自动略去前面两个字,钱多倒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沐笒甚至怀疑过,对方是不是用叶子变出来的钱。等到银行一查账,就发现自家钱库里面莫名冒出一堆树叶来。
沐笒抬眸看他,青年走到她上面一个台阶,左手撑着腰,附身下来,抬起右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还敢走神。”
沐笒捂着额头,“......没有。”
青年嗤笑一声,忽然皱了皱眉,伸手朝女孩子的心口处摸去。
沐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面色微红。“你,你干嘛?”
“......”青年俊逸的脸庞也难的浮起一丝不好意思,又立刻理直气壮的说:“我是要看看你的玉牌。”
“玉牌?”沐笒松开手,却被青年一个反手握住。“做,做什么?”
“玉牌拿出来给我看看。”
沐笒哦了一声,从脖子里拽出绳子,就要取下来,结果发现一只手被青年握着。微微挣了一下。“你先松手,我把玉牌取下来给你。”
“不用取下来,我就这么看就行。”青年凑了过来,头发擦过女孩子的鼻尖。
沐笒鼻尖微微耸动,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
青年凑到她心口处,盯着玉牌凝神看了许久。
“......你,你还没看清楚吗?”
这个姿势也太别扭了。
青年重新站直了身体,握住女孩的手却没松开,径自拉着女孩往楼上去。
“喂,你带我去哪儿?”
“回去,给你的玉牌清理一下,上面都有点脏了。”青年微微别过头,看着她说。
沐笒懵懵懂懂的跟着他一路穿过书院的山门,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书房的榻上了。
今天窗外竟然是在飘雪,远处雪山绵延不绝。
沐笒见过外面景色轮转,天气变化却只有下雪和大雾。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下雪,她整个人凑到窗前,“下雪了!”
青年正在书桌后面坐着,手里握着她的玉牌,用一块绢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过了一会儿,又用一根毛笔在上面描绘了一圈。
闻言,笑道:“你没见过下雪?”
“见是见过,但是没见过雪山啊。”沐笒自打出生,就没离开过京都。
从未见到过连绵不绝的壮丽雪山。
“喜欢看,出去看就是了。”
青年轻松的说了一句。
沐笒愣住,“后面,可以去的吗?”
她跟青年认识几个月了,这里也来了不知多少次。
但她下意识的认为,后窗外面的世界,又是另一个世界。
同书院一样,都是跟她的时空分开的。
没有青年的首肯,她自己是不会随意乱跑的。
谁知道从这个窗户翻出去之后,外面究竟是窗户内看到的美景,还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好奇心可以有,但是并不是驱使她乱来。
青年不在意的笑了,“你什么时候想去告诉我一声,带你去就是了。”
青年走过来,“低头。”
沐笒听话的微微低头,青年温柔的将玉牌重新给她带回去。
外面飘着雪,屋内的温度却正合适。
沐笒一时有些悸动,忍不住脱口问:“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认识到现在,要说青年来历神秘,沐笒自己也全身都是秘密。
但显然,青年了解她,比她了解对方要多得多。
其他的沐笒都可以不问,唯有对方的名字。
问过几次,都说时间不到,还不能告诉她。
“叫我山长就行。”青年笑眯眯的说。
这次会得到什么不一样的答案吗?
结果当然是,又失望了。
青年依旧是那句哈:“不是跟你说了,等时机到了就告诉你。”
沐笒虽然不满意,但她也没办法逼迫对方,只好等着那个所谓的‘时机’到来那天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