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觉晓也指着自己,“我?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女医生都要进去了,闻言只顿了一秒,头也不回地道:“别啰嗦,快进来。”
步觉晓看了眼慕女士,慕女士点点头,“去吧。”
说完还不忘给那边的管家送上一个白眼。
步觉晓一进观察室,立刻被馥郁的玫瑰香味包裹住了,这香味比早些时候浓烈太多。
他的信息素,似乎从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
步觉晓按了按眉骨,“医生,可以给我一个口罩吗?如果有抑制剂的话就更好了。”
“我叫严依,你可以叫我严医生,”严依走到机器显示屏前,“你别有那么多心思,放出信息素引导他就可以。”
步觉晓:“我要怎么做?”
严依:“让他舒服。”
“……”
步觉晓头一遭感到局促,耳根微微发热。
江与弦陷在洁白的被褥里,清瘦的身体只撑出一片薄薄的起伏,脸色依旧红润,嘴唇却格外苍白。
袖口和领口的位置牵出了两根黑色的医用电极线,笔直的锁骨伶仃单薄。
步觉晓收回视线,缓缓放出信息素,轻柔地包裹住少年,龙舌兰的醇香含蓄温厚,又带有一点植物特有的甜味,小心翼翼地勾缠住浓郁紊乱的花香。
娇艳饱满的玫瑰花瓣受到安抚,渐渐舒展叶片,散发出更加甜蜜却温顺的香气,似乎将淡色的酒体都染上了血一样的红。
要命了,她好想尝一尝花的味道。
“好了,”严依突然出声,步觉晓陡然清醒。
江与弦眉目舒展,皮肤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不再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合,无声地道:“好舒服……”
不知不觉间,步觉晓居然半跪在了江与弦的床边,她缓缓站起身,感受了一下后颈腺体。
好家伙,这小少爷没事了,自己倒是很有事。
严依抛了一管alpha抑制剂和一片防护贴过去,冷漠地就像一个菩萨,“没你事了,出去吧。”
啊这……用完就扔,步觉晓居然有些郁闷。
慕女士和江家的管家都在观察室外头,等步觉晓冷静好出来的时候,反而是慕摇先问的话:“小江还好吧?”
步觉晓还想着那股诱人的花香,心不在焉道:“嗯,算稳定了。”
老管家走到她面前,鞠躬道:“谢谢步小姐对小少爷的照顾,相关费用我已经支付了。少爷的意思是:可以满足您一个要求,作为答谢。”
真是笑话,她又不缺什么,她都能想象到那人眼高于顶的嘴脸。她本想回绝,话到嘴边又转了一个弯,“我到时候提了,他可别不认。”
老管家恭敬道:“不会的。”
慕摇优雅地嗤笑了一声:“真是钻钱眼里去了。”
步觉晓的眉眼跟慕女士有五分像,步觉晓的眉骨立体,美艳得有点儿攻击性。慕摇则内敛很多,带着岁月精心雕琢过的静雅。
但怼人和搓麻将的时候,‘静雅’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抛下。
就比如此刻。
“他们下半辈子是想跟钱过吗?”
“慕夫人言重了。”
慕摇懒得再搭理他,“眠眠,你的那班主任刚才打了电话给我,我把情况都告诉他了,放心回学校吧。妈妈要先回家了,小姐妹们都候着呢。”
步觉晓点点头,“嗯,我等江与弦一起回去。”
慕摇挎着包,撩了一把头发,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
江与弦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难受极了,就像被关进了一个坚固的容器,焦躁闷烦却不得解脱,没有出口。
渐渐地,他被一股迷醉的酒香所蛊惑,甘愿被她引领,逃离了容器。
仿佛此刻,醉人的酒,是唯一的救赎。
江与弦的眼珠转动,缓缓睁开了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光线明亮。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江与弦看向坐在陪护椅上的步觉晓,尴尬之余还有一股难言的羞赧。
他记得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也记得梦中的是步觉晓的信息素。
但是他表面仍然很淡定,努力让自己看不出太多异样,“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她,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步觉晓一直与他不对付,但他不是软柿子,被针对就会回击,久而久之,与她的相处一直伴随着着挑衅和争吵。
但无论这次有多不愉快,下次还是能闹到一起,在她面前,他没有任何顾忌。
虽然不太愿意,但也必须要承认,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最放松的。
这次自己这么狼狈,还分化成了Omega,她一定会好好讽刺他的吧?
然而步觉晓没那个功夫,她也很不自在,女alpha摸了摸耳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就在这时,严依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走了进来,“醒了,我再给你做个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江与弦礼貌道:“麻烦了。”
基础检查很快,严依问了江与弦几个问题,在写字板的表格上划下几笔,“基本稳定了,但是你的分化期还没有完全结束,最好的建议是居家,再接触到alpha信息素可能会导致你的信息素紊乱。”
严依稍微顿了顿,“当然了,如果她一直待在你身边,阻隔其他alpha的信息素,必要时给你信息素疏导,那就没有问题。”
正好是同桌的两人:“……”
步觉晓没有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可以给他做信息素疏导?”
严依瞥了两人一眼,似笑非笑,“在救护车上,他对你的信息素没有任何排斥。你知道分化期的Omega不排斥alpha的信息素,代表什么吗?”
步觉晓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与弦已经隐约明白了,尴尬得脚趾蜷缩,恨不能立刻跳窗跑。
他往外头瞄了眼,只能看见一点儿香樟树树顶,目测三楼往上。
“——代表AO信息素的匹配度高达95%以上,你们是天生的伴侣。”
步觉晓眨了眨眼:“……”
江与弦微微偏头:“……”
严依很快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步觉晓本来还有些小小的慌张,但余光瞥见少年的耳尖泛红,弧度饱满的唇紧绷着,她瞬间就起了些恶劣的心思。
她佯装随意地问道:“你觉得我的信息素好闻吗?”
江与弦喉咙一紧,不可遏制地回忆起了对方给自己做信息素引导的时候。
但他与步觉晓争锋相对惯了,即便内心波动再大,也能面不改色,“步小姐不是向来自信吗?问我做什么。”
“啧,我这不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我的信息素嘛。”步觉晓明艳的眉眼弯出点得意的笑。
江与弦:“……”
太阳西垂,时间已经不早了。江与弦穿上校服,落后少女一步,走出了病房。
他并不打算麻烦步觉晓,毕竟在他看来,他们并没有熟络到这个程度。
分化期对于一个alpha或者omega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父亲母亲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回来看他。父亲可以给他做信息素引导,母亲可以给他一个拥抱。
这大概是分化期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吧。
老管家一直等在外头,见人出来,恭敬地询问:“小少爷,您要回家休养吗?”
江与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声音都愉悦了起来,“嗯,爸妈在家吗?”
老管家穿着一丝不苟的燕尾服,语气太多没有起伏,“您知道的,少爷和夫人在欧洲出差,短时间回不来。夫人已经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医疗团队,全程陪护您的分化期。”
那点笑意瞬间僵硬,也许是分化不久,他没能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那一瞬间,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表情有多狼狈可怜。
他只好装作不舒服地低头按后脖颈,低声道:“不用了。”
步觉晓极其不爽地瞅了老不死的管家一眼,伸手揽过江与弦的肩膀,“他不回家,他要和我回学校。”
不知怎地,她见不得他那副表情。那一瞬间她甚至萌生了一股冲动,将这个Omega叼回自己的窝。
江与弦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女alpha搂着,与老管家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她真的,我哭死。
谢谢阿居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