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篱被洛潮的眼神镇住,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你……不要吓我。”
她右腿忍不住后退一步。
湿发上有水珠滴落,浑圆的水珠顺着叶篱的脖颈往下,打湿她的锁骨,浸湿丝质吊带的前襟,有些畏惧的眼神更显潋滟,径直将洛潮一身的怒火浇灭。
“为什么没来?”洛潮再出声时,质问的语气淡得像是陈述句,“电话为什么不接?”
叶篱的左手还扶在门沿上,在不安地扣着门板。
“我又不重要。”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湿哒哒的头发垂下,被水蒸气熏足的眼睛像落在溪涧里的玛瑙。
敢放他鸽子,自己倒是先委屈上了。
洛潮心里一口郁气,被她这幅模样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阿篱,谁能比你更重要。”洛潮叹了一口气,“不让我进去吗?”
进来?!
叶篱扶着门沿的手指陡然用力,指尖都白了:“不能!”
抵触的情绪太明显,洛潮瞥了一眼她状似随时都会关门的手,伸出左脚,把门框卡住。
叶篱:“!”
她惊恐抬眼。
“怎么跟只小兔子似得,我不吃兔肉。”洛潮扶住门框,“今天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叶篱不解。
洛潮迈步,扶住叶篱的双肩,直接把人往房间里带,未等叶篱挣扎,房门已经被他后手关上。
“哒。”房门关上的声音。
整个厅内陡然陷入寂静。
叶篱的脑海里此刻有上千只飞鸟略过,他刚才状似礼貌的问询,只是一个通知吗?
“关上门才好说话。”洛潮近在咫尺,声音自她头顶压下,扶住她双肩的手还没有放下,温热的掌心递来他的体温,“你对我有误会?”
在看到只有汪子璇一个人来的时候,洛潮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下属汇报洛修然昨晚见了叶篱,小崽子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叶篱不知怎么回答。
她穿过来之后,对于周围事件的认知,全都来自于周围的人,她不了解前因后果,自然无法判断真假,只能照单全收。
洛修然说的,她自然也记在心里。
洛潮见她沉默,已经了然七八分,有些气急败坏:“怎么别人说什么都信,我说的话,你也会信吗?”
“可是,我不知道呀。”叶篱抬眼看他,突然涌出一股委屈,“我不知道,我落海后忘了很多事。”
她这句话真假参半,总不能说自己刚魂穿过来,对于原主的一切都不了解,自然也不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洛潮微弯下来一些,眼睛灼灼地盯着她,“阿篱,我只要你。”
他的眼神太深邃,似有海浪在深夜里奔腾冲刷,潮汐汹涌。
叶篱神色怔怔。
他的一腔滚烫真心,似乎是想透过她,传递给他真正想念的那一个人。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阿篱知道了。”
温软的声音像清晨的风,撞醒了风铃。
洛潮瞳孔微缩,眸光随着那个不存在的风铃一起摇曳。
“那阿篱会回来吗?”他猛地将人拥住,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从身体,到声音,因为情绪上的压抑,声线已经沙哑。
“阿篱回到我身边了吗?”
叶篱没料到他会这样,本该将他推开的,只是他悲伤的情绪太滂沱,连带着把她也淹没。
往日里这么冷漠,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温柔,这些蛮横和不可理喻,统统在这个夜晚消失殆尽。
他的肩上似乎覆上了无尽的悲伤,如果她伸手推开,长年累月的伤口能顷刻间将他啃食干净。
可是,他此刻抱着的,不是他最想念的阿篱啊。
心里酸胀得厉害,眼泪莫名其妙洇染出眼眶,肯定是对方的情绪感染到她,她才会滋生这种抑制不住的心疼。
叶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会好起来的。”她温声细语地安慰,“洛潮,你别难过。”
洛潮的怀抱愈深,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声音却柔得像一滩春水,他的声息撒在耳侧,轻轻地唤:“阿篱。”
“……”叶篱没有应他。
他坚持不懈,又像是自我宽慰般喊着:
“阿篱。”
“阿篱。”
……
一声又一声地呢喃,像是祈盼回应的孤独蓝鲸,叶篱被他弄得没法,谁让她心软,看不得别人难过。
“我在。”最终,她出声应答。
翌日,拍摄取景地是青市的大峰山,车程将近两个小时,因为所需要带的东西较多,此趟叶篱是坐着房车去的。
Anna在车内给她整理妆容,此时正在上粉底,叶篱干坐着有些无聊,车子轻微摇晃,她有点昏昏欲睡。
Anna正在拍着粉扑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姐,你最近是做了美容项目吗?”
叶篱的睫毛颤了一下,睁开眼睛:“没有,怎么了?”
“总感觉……”Anna左右打量了叶篱的五官,才上了一层薄粉的脸还没开始修饰,“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清是哪里。”
最近叶篱脾气温柔,才让Anna敢开这个口,她是化妆师,对五官的构造本就敏感,给叶篱化了好几年的妆,她的脸是什么样,她是最清楚的。
叶篱心下一虚,打着哈哈:“没有吧?可能这两天都坚持用了美容仪。”
她在原主的行李箱里发现了这个小仪器,好奇翻过说明书。
“哦……怪不得,瞧着脸好像是小了些。”Anna笑道,“姐用的什么牌子的,我回头也买一个,这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何芊芊在旁边开口:“说什么呢,姐的脸本来就小。”
“说的是哈,是我说错话了。”
车内的气氛轻松,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
叶篱松了一口气,越过Anna的肩膀,看向对面嵌在车内壁的镜子。
她五官的变化,如果真如同她料想的那样,会渐渐变成她原本的样子,与原主的脸相差那么多,周围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她的脸,与洛潮在意的那个“叶篱”真的很像,洛潮会是什么反应?
她又想起昨晚。
洛潮抱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她腿都开始发麻,他才将她松开,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去房间。
身形落寞,一向笔挺的脊梁也微弯了下来。
或许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吧,她只是一个冒牌货,他短暂地在她身上栖息了一下,但她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巢,他会飞走的。
而她,重来一世后,她也会找到自己的路,他们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相撞的星轨,他长着一张与南宫羽泽相似的脸,她疑似与他的白月光容貌相像,但他们错了时空,都不是彼此要找的人。
她心里晃神想着事情,却见窗外剧组的大巴车停靠在路边。
“怎么回事?”房车经过大巴车,继续往前走,叶篱朝后看去,嘴里问道。
见汪子璇踉踉跄跄从后门出来,蹲在路边的树下一顿大吐。
“停车停车,我看下情况。”叶篱叫停了车辆。
房车停在路边,叶篱打开门,刚想走出去,却被何芊芊拉住,递上一个黑色口罩:“姐,戴上这个,路上行人多。”
这个世界的艺人出行容易引起围观,她没有拒绝,接过口罩戴上,走出了车门。
汪子璇已经吐完,大巴车上有工作人员跟着下来,递给她一瓶水,她正在漱口。
“你没事吧?”叶篱已经走到她旁边。
汪子璇吐狠了,正在急促地喘着气,抬头看是叶篱,本来就苦的脸顷刻间皱了起来,然后很快被她压下去。
“没事,晕车而已。”
旁边的工作人员接话:“哎,没办法,大巴车气味确实重了点。”她看向汪子璇,“你还成吗?”
汪子璇望了一眼停在旁边的大巴车,风拂过,带来汽车特有的味道,她瞬间捂住口鼻,呕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你来我车吧,我那还有位置,气味也不重。”叶篱见她的脸已经变成菜色,出声邀请。
汪子璇的目光极快地朝不远处的房车瞥了一眼,她还没签约公司,人微言轻,自然也不会有专车,只能跟着剧组的大巴,她倔强开口:“不用了,谢谢篱姐,我还可以。”
叶篱被拒绝,她有些惊讶,虽然汪子璇对她语气客气,但她感受到了对方的排斥。
联想到昨晚洛潮的话,就洛潮那脾气,她猜测,汪子璇估计受委屈了。
工作人员不懂汪子璇为什么拒绝这个邀请,房车和大巴车,任谁闭着眼都知道该选哪个,但她不好说什么,只能开口:“那我们上车吧,今天拍摄任务紧,我们不能耽误。”
汪子璇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刚踏出两步,大巴车的味道又随着风钻了过来,她胃里翻江倒海,又跑回树下吐了起来,把刚才喝下去的两口水都吐得干净。
叶篱拍了拍她倔强的背,说声:“来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她说完也没有停留,直接往房车的方向走,但是走得很慢。
不一会儿,身后跟来脚步声。
叶篱转头,看见汪子璇脸色发青,别捏地道谢:“谢谢姐。”
她轻轻笑了下,口罩外面的眼睛微微弯了弯,不再多说什么。
上了车后,两人均没有说话,叶篱脸上的妆还在化,汪子璇特意挑了隔着很远的位置坐下,又不敢玩手机,怕再吐,只能发呆看自己的膝盖。
“汪子璇。”叶篱偏过脸去,径直叫她的名字。
对方放在双膝上的手一紧,脸上却绽放一个笑,但因为脸色不好,看着十分勉强:“姐,你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叶篱轻声道歉。
汪子璇双目圆睁,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我昨晚有点事,没能去吃饭,没有及时告诉你们,我很抱歉。”她说得真诚。
汪子璇极力想要克制住自己,嘴唇却忍不住颤抖,她死死咬着牙关,眼眶一点点泛红。
车内整个团队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Anna手中的粉刷都险些握不稳。
一线明星当着自己团队的面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道歉,什么情况!
叶篱径直在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汪子璇面前,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僵放在膝上的手,笑着仰头看她:“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汪子璇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的脸上妆容未成,眼妆只上了一只,显得不伦不类,但笑弯下来的眼睛真诚,让人联想到山涧初开的桃花,沁人心脾,美不胜收。
千般委屈,都能在这个笑容里投降。
汪子璇看得愣住,连眼泪都忘了落下。
窗明几净的室内,半人高的绿色植物在窗边轻轻摇曳着宽大的扇叶。
身穿白大褂的女医师放下了交叠的双腿,双掌在两腿间缓缓合拢在一起:“你是说,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洛潮仰躺在皮质沙发的减压椅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落水之后,她的性格、反应、说话的语调,全都变了。”
“洛潮。”
杨千亦调整了一下坐姿,表情云淡风轻,似乎什么胡言乱语都听过,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这种情况,我推断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落海之后,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导致性情大变。第二种,她是个演员,只要下定决心,对自己够狠,她可以把生活当成她的舞台。第三种,她脑部受了重创,导致她醒来之后,生出了第二种人格,以为自己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叶篱。”
洛潮的眼神幽幽看着天花板:“她的演技怎么样我最清楚,这种状态,她演不出来。”
“你要不要把她带过来,让我看下?”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把人带来,就可以知道情况,破除幻想和猜测,回到现实。
“洛潮,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你有想法要跟我沟通,别憋在心里。”杨千亦见他保持缄默,出言引导他。
良久,洛潮将椅子掰正,投射在杨千亦身上的影子如一颗挺拔的玉松,他目光灼灼,仿佛被人点燃了心里的火焰:
“我感觉,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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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先婚后爱|男非女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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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诗瑶在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告知,父亲给她定了一个联姻对象,等到20岁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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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翘了盛大瞩目的订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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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诗瑶表面笑得乖巧,血液在躁动:这个玩具,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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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认识的人不多,但眼前人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
黎川,天赋异禀的美术天才,黎氏集团二公子,恃颜行凶,无数美女为之前赴后继,孟浪与天赋齐名。
他还有一个身份——把她一个人丢在订婚现场让她被众人耻笑的未婚夫。
他没有空去订婚宴,却有空在雨夜里送陌生女孩回宿舍。
后黎川毕业离校,再次相见,是两人的结婚现场。
黎川这次倒是来了,却是被家里人从别的女人床上绑回来的,套上高定的西装,竟瞧不出半点浪荡样。
男人顷身靠近,脖子上还残留着别人留下的口红印,一双眼睛潋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秦诗瑶掏出湿巾,细心将他脖子上的口红印擦干净,笑得伶利讨巧:“我今天不是这个色号。”
黎川抓住她的手腕:“这么快就想做个贤妻良母?你爸爸想要我家的帮助,你想要什么?”
秦诗瑶对上他的眼睛:“想要你。”
陪我玩。
秦诗瑶嫁入黎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第二件事,把继母逼疯进了精神病院。
第三件事,搅黄了17岁继弟的明星梦,让他还没出道就被全行业封杀。
做完三件事,她好整以暇地捋了捋头发,卸下乖巧的伪装,神色淡漠:“黎川,离婚吧。”
黎川紧紧把她搂在怀中,声音已经沙哑:“不离,小疯猫,我就算死了,也是你男人。”
黎川是她最好的玩具,因为用完不需要负责。
就算被她玩废了,也是他应得的。
黎川从来不沾惹乖巧懂事的类型,普遍循规蹈矩,脱了bra就想一生一世,麻烦。
但那个雨夜,秦诗瑶抬头看天的侧脸,莫名让他联想到了猫,明明一张清纯的脸,在苍凉雨丝的熏染下却勾人得紧。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伞朝她倾斜。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早就招惹上了这只记仇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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