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笙单打独斗全书第一战力果然不是盖的,还未近身,他手中长剑凝出的万千剑气随意一扫,方才还遮天蔽日的黑气散开,剑气裹挟着漫天花瓣齐齐向那只魅妖袭去。
魅妖在紧锣密鼓的剑气中狼狈躲闪着,惶惶如漏网之鱼,留下了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人影自原地消失,速度之快比凌虚宗的传送阵法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出来用上保命的功法。
谢寒笙看着魅妖消失之处,淡淡的收回目光,提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言溪,眼神微动,片刻后,他冷着声音道:“没事吧?”
顾言溪撑着自己站起,伸手去拉唐隐,“没事,徒弟,你还好吧?”
唐隐半跪在地上,“不好,师父,我腿软了……”
顾言溪想起他护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不由的心里一暖。
“来,师父背你。”
修士筑基之后别的好处没看出来,力气大的吓人。唐隐一愣,顾言溪刚要有动作,谢寒笙一把拉住了她,沈安没好气的将唐隐拽起:“小子,净给你师父添乱,还敢让你师父背你?”
“你怎么来了?”顾言溪不解的看着谢寒笙,就算凌虚宗离此地不远,谢寒笙也应该在秘境试炼才是。
“给你的驱邪符呢?”谢寒笙单刀直入的开口问道。
顾言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愣了一下道:“我借给了陈姑娘,她害怕。”
谢寒笙近乎是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她一眼,“她害怕你就不怕?魅妖是什么等级的凶兽你知不知道?就你们三个半吊子弄出的缚灵阵能困住他?”
顾言溪有一种上学没写作业被老师和家长批评的既视感:学习是给谁学的?是给我学的吗?学到了还不都是给你自己的?!
“那个,我知道错了……”她娴熟的承认错误,解释道:“我高估了自己的灵力,以为能抵挡一阵,实在抵挡不住还能跑……”
谢寒笙的语气简直和她妈妈责问她为什么没穿秋裤的语气一模一样,他怒道:“你以为?你以为的事多了去了!凌虚宗那么多简单的委托你不接,非挑最难的一个,这只魅妖已经吸食了几百人的精气,别说你们三个,就是宗门里的长老来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沈安在一旁看不下去,弱弱道:“那个,谢公子……”
“传送阵法关乎你们三人的生死,”谢寒笙转头看向沈安,质问道:“你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对待的?连法器都不用,单凭几张符纸就想从一只修为高强的魅妖手下逃脱,顾言溪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也跟着犯傻吗?”
唐隐默默的揉着自己的腿,就见谢寒笙看向他道:“还有你!带你下山是添乱的吗?在凌虚宗呆了这么久,画符用朱砂不知道吗?一道妖气就能把你吓的腿软,你师父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唐隐:“……”
顾言溪缓缓抬手捂住了额头,这无差别的攻击,还真是……
“走,回陈府,拿回你的荷包。”谢寒笙扫了一眼他们三个,自顾自走在前面道。
谢寒笙一来,没有进行任何工作交接,直接取代了顾言溪小队伍里一把手的位置,见顾言溪愣愣的看着他,他斜睇她冷声道:“怎么,你有意见?”
顾言溪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不知道你……您是怎么过来的?若我猜的没错的话您应该在秘境试炼吧?”
谢寒笙脚步一顿,他转过身看着顾言溪,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面如寒霜,他缓下语气道:“给你的那道符是我用指尖精血绘制而成,所以,你把它给别人时我能察觉到。”
顾言溪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寒笙,他竟然会为她专门绘制一张符,他不是应该……厌弃她的吗?
“走吧。”见到顾言溪一副惊呆了的表情,谢寒笙不自然的垂下眼眸道。
“你……”顾言溪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多想,凌虚宗周边妖物太多,寻常方式绘制的符咒效果一般。”谢寒笙先她一步开口打断了她。
听谢寒笙这么说,顾言溪才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她摇头笑道:“你怎么会为我费这么多心思呢。”
闻言,谢寒笙面色一僵,垂下的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
眼瞧着天色大亮,附近的人家的仆人已经开始劳作,陈府还是静悄悄的,唐隐上前敲了敲门,与上次不同的是,里面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不曾传出。
几人相视一眼,齐刷刷的掠过几丈高的瓦墙,然而,院内的景象让他们顿时脸色一变。
昨日还兴盛一时的陈府一夜之间竟被人血洗,丫鬟仆人倒了一地,血肉横飞,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陈府,顾言溪按捺住鼓噪的心跳,面目凝重的来到厅堂,厅堂正中横着两个人,陈员外和陈夫人浑身都是血,看伤口似乎被什么撕咬了一样,他们脸上还保留着生前惊恐面容,双目无神,盯着远方。
“师父,法器……都失灵了。”唐隐拿着碎了的四方镜沉声说道。
这些都是她私藏用来保命的法器,里面有诸多凌虚宗的至宝,竟然全失灵了。
顾言溪勉强镇定道:“陈姑娘呢?找到她了吗?”
“师姐!”沈安声音隔了很远,他喊道:“陈姑娘在这里!”
顾言溪赶到时,陈姑娘浑身湿透,躺在池塘边,脸色苍白,沈安一边给她行针一边给她输灵气,顾言辞冲了过去问沈安:“她怎么样了?”
沈安眉头紧锁:“还有气,不过伤的很重。”
顾言溪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瘫坐在地上,正要撑着站起,一只手递到了她面前,顾言溪抬头,就见到谢寒笙伸手将她扶起。
他垂下眼眸,迟疑着宽慰道:“逝者已已,活着的人当为他们讨回个公道。”
陈家上下七十余口人命,这些累累罪恶与冤仇,背后之人,得还。
“沈安,照顾好陈姑娘。”
顾言溪割开手腕,以鲜血讯速在沈安与陈岚身边绘制了一个阵法,转身回到了院子中。
修真界有一术法,能与亡灵沟通,再现亡者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名为“昭灵”。
她召出皓月剑,将鲜血涂抹与长剑之上,长剑立于空中,她站在陈府最中央,手上结印,念道:“一别之后,两地相遇,知尔过往,请君自来。”
陈府一具具尸身冒出光点,向皓月剑飞去,皓月剑华光一闪,闪过一个个片段。
入夜,陈府的管家陈忠首先查看了一番陈府周边,确定没有疏漏,又将顾言溪安置的法器重新检查了一遍,正在他检查时,突然回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接着,入目便是猩红,陈忠的最后一个片段是见到了一双黑色皂靴,露出的衣摆也是黑色,那双靴子停在他身前,陈忠身上有两处伤口,想必那人这个时候又补了一刀。
那人身手极好,陈府的下人临终前看到的皆是满目猩红,被人一击毙命,最后两簇光点极亮,陈员外和陈夫人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查看,他们两个是在场唯一看清凶手的人,那人身穿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手上冒着如蛇吐信子般的黑气。
陈员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随即,他看着周围倒着的家丁,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跪下求饶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求你放过我们!”
陈夫人也跟着跪下求饶:“大人,我们和您无冤无仇,求您不要杀我们!”
“求您放过我们!”
“我们什么都可以给您!”
黑衣人隔着面具似乎说了什么,之间二人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接着那黑衣人身上冒出令人胆寒的黑气,这些黑气似乎有神志,他们一股脑的向陈员外与陈夫人袭去,陈员外和陈夫人被黑气包裹着,不停挣扎,最后双双倒地。
“这是魅妖吗?”顾言溪看着那些黑气,不可置信的问道。
谢寒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他眉头紧锁看着那些片段,“这些人,不是被同一人所杀。”
顾言溪一瞬间反应过来,除了陈员外和陈夫人是死于黑气,其他人皆是被利器所伤!凶手最起码是两个人。
“那些法器起作用了?”顾言溪突然明白过来谢寒笙的意思。
“使出黑气的魅妖忌惮遍布陈府的法器,所以要有一个人打头阵,破坏法器,而那只魅妖才能顺利出入陈府,杀了陈员外与陈夫人,打伤了陈姑娘。”
“可……他们为何要针对陈府,魅妖这种妖物吸食人精气,还没听说他们会做血洗之事,难道是因为我们来了?”
“顾言溪,你对妖物可了解?”谢寒笙转过头看着她问道。
顾言溪摇了摇头。
谢寒笙看着她,语气平静,可神情却是罕见的凝重,“这只魅妖,有魅灵与他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