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陪夏枝和温时寒吃了晚饭后就要被宋易文送回家了。
明天他们还要去上学。
四个孩子由于夏枝和温时寒出了车祸昏迷不醒特意向学校请了假,如今夏枝和温时寒都已经清醒过来,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孩子们也没有留在医院的必要了,而夏枝和温时寒因为刚醒,医生还要对他们进行医学观察确保他们的身体真的无恙后才会把两人放出院。
四个孩子和夏枝和温时寒告别回去的时候皆是依依不舍。特别是温伊,紧紧地拉着夏枝的手,怎么都拉不开,还是温羽把温伊扛了起来,才让温伊和夏枝分开。
温伊被温羽扛在肩膀上,小嘴仍然不忘喋喋不休:“妈妈,我们先回去了,你要好好的,如果身上哪里痛了,记得一定要叫医生来看。”
温伊好似觉得只对夏枝嘱咐,有点冷落到了温时寒,连忙转话对温时寒说:“爸爸,你也是。”
夏枝看着被温羽扛着的温伊,抿唇笑了一下,怪不得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这离别的嘱咐让人的心都要化了好嘛。
温伊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本来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唯有医用仪器的声音在一下又一下地轻响着。
在这样诡异的安静下,夏枝终于有了丝尴尬的意识——
这个病房里面,只剩下了她和温时寒。
夏枝是真的很害怕温时寒,是害怕到那种见了他就想饶道走的程度,当初要不是她要举报郑伟,她绝不会踏进那部电梯,也绝对不敢主动开口和温时寒说话。
一想到不踏进那部电梯就不会遇见这么狗血的事情,夏枝现在就恨不得坐上时光机冲回20年前,拉住要踏入电梯的自己,告诉她,咱不要举报郑伟了,工作没了就没了吧,起码不用面对这阎罗王一样的老板。光是想想已经和他结婚了,还生了四个孩子,夏枝就尬得头皮发麻。
这时,隔壁床传来了温时寒掀开被子下床的声音,夏枝刚才为了不让两人面对面尴尬,她自动自觉地背对温时寒躺着的,而如今温时寒从床上下来,难道是想和她算账的?
夏枝的身体绷得像到极限的弹簧,她竖起耳朵,听到温时寒穿鞋下了床,床微微发出了“吱呀”的声响,他脚步开始走动起来。
夏枝气息停住,再也不敢呼吸了。
她听着他脚步缓慢……走进了洗手间里,洗手间的门“咔”地一声关上,夏枝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过来。
忽而,她的视线转到了两个病床前的桌子上,温羽今天叫宋易文带过来的结婚证和家庭相册并没有带回去,温羽跟弟弟妹妹离开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夏枝和温时寒一定要多看看,兴许能让他们两人丢失的记忆回来。
夏枝抽过桌上的结婚证给展开,里面仍然是她和温时寒一脸幸福笑的合照,那时两人都很年轻,夏枝二十五岁,温时寒三十岁,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眉眼间写满了意气风发。
夏枝从来没觉得红色这么刺眼过。她的手上仿佛端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急急把结婚证盖上丢回了桌子上。
这时,洗手间的门忽而开了。
温时寒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夏枝循声看去,与温时寒的目光再次对上,他早已收起了初面对混乱情况的震惊,重新变回了那个沉静冷漠的宛如掌控一切的人。
温时寒的视线慢慢从夏枝的脸上滑到了刚才被她丢弃在桌上的结婚证,复又把视线转回了她的脸上。
温时寒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夏枝对他又惊又怕,不敢与他的目光对上,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把脑袋压低,像个被人触碰到收缩起来的含羞草,留给温时寒头顶最中间的头旋。
温时寒沉默半响,他走到自己的病床上坐下,就在夏枝以为可以松了口气的时候,温时寒侧眸看向她,沉声说:“我们谈谈。”
夏枝的脑中瞬间拉起了警报。
来了,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躲也躲不开。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夏枝抬起了低垂的脑袋,说:“谈什么?”
“那个事情说清楚。”
哪个事情?
夏枝发动起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开始拆解温时寒的话。好歹她也是在职场上混了些年头的打工人,对于领导们说一半另一半完全靠猜的状况已是见怪不怪,如今这个状况之下,“那个事情”除了指他们两人结婚了,还生了孩子了,应该没有别的事了。
夏枝苦恼地扒了扒头发,拿出打工人面对老板时卑微的态度,不推脱不顶嘴,疯狂道歉道:“老板,我错了。”
温时寒神色疑惑:“你错了?”
“我错在玷污了高贵的你。”
温时寒:“……”
夏枝小声替自己辩解道:“但我也不想这样的。”
天地可鉴,她从未想过要高攀温时寒。
遥想温时寒出任温越集团CEO的时候,温越集团多少女员工都躁动了起来,企图能受到温时寒的青睐,一跃成为温越集团的女主人。
当时最接近温时寒的女员工多的部门就是秘书部了,听说秘书部里有些大胆的秘书甚至都剑走偏锋到温时寒的办公室内勾引他,结果可想而知,那些女秘书都被开除了。
然而夏枝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想过要高攀温时寒的,而是她压根都没想过会与温时寒有交集。
社会的残酷早已定好了命数,夏枝的头脑清醒得很。一来她只是集团最底层的员工,温时寒是集团的老总,两人能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她在集团待了三年,也许温时寒根本连她名字都不知道。再者就算她能接触到温时寒又如何,两人属于不同的阶层,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而且她天生会对每个当自己老板的人有天然的害怕与恐惧之感。遇见自己的老板,她只想着闪得远远的,怎还可能会把自己往老板跟前凑。
夏枝双手一合忐忑地说,“希望老板能网开一面。”
“怎么网开一面?”
“要不……”夏枝咬了咬牙:“我们当一切都没事发生过?”
温时寒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结婚证和家庭相册上,意有所指:“你觉得能当一切都没发生?”
夏枝被温时寒彻底问住了。她能假装和温时寒还没有结婚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那四个孩子呢,她能把他们都塞回肚子里面吗?
夏枝的脸彻底垮了。
她用牙齿紧紧咬了下唇,问温时寒,“那现在该怎么办?”
温时寒也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回答夏枝的话。
看来他也被眼前这个状况被困住了。
两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大老板和底层小员工莫名其妙地结婚了,不知是老天爷在玩他们呢,还是在玩他们。
“这个暂搁,谈谈那件事。”
“还有……哪件事?”
温时寒叫她说的不就是他们结婚和生孩子事吗?还有什么事?
温时寒:“你说要告发公司有人贪污公款那事。”
夏枝的身体瞬间定住,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所以老板你刚才叫我说谈谈那件事,就是谈的是贪污公款的事?”
温时寒悠悠的视线转过来:“要不然?”
夏枝:“……”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夏枝:老板,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我们穿到20年后了!
温时寒:我知道,先说说你要告发贪污公款的是谁。
夏枝:我们还结婚了。
温时寒:贪污公款的是品牌部的人?
夏枝:我们还生了四个孩子!
温时寒:呵,我就说品牌部花销怎么变得越来越大了,原来是私吞了我的钱。
夏枝:……
温时寒:没有谁能轻而易举地拿走我的钱还能全身而退的。
夏枝:……
老板,你真的真的真的确定自己没搞错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