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三家会议~
禅院直哉感到非常的痛苦。
这次的御三家会议，五条家当然也来了……而且来的还有现任五条家主——五条悟。
从咒术高专叛逃，被下了死刑的五条悟。
然而在座的没有任何人敢说什么。
如果五条悟没有以家主的身份出现,这场会议自然会讨论如何祓除五条悟……但他作为家主出现后，众人便默契地改了话题。
加茂家、禅院家和五条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地聚在一起。
……顺便被无差别攻击的五条悟激情辱骂。
这不是令禅院直哉痛苦的理由。
让他痛苦的是另一件事——
他发现,五条悟、伏黑甚尔和樱井星已经成为了同伴。
他想要去的那一边,那三个人已经站到了一起。
为什么？
如果她能够接受五条家的话，为什么不让禅院家也加入？
为什么不肯要他？
禅院直哉走在离开的路上，死死地盯着远处被族人众星捧月的五条悟。
嫉妒。
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火焰在胸腔中焚烧。
…………
……
“我们的研究项目吸引了一些学者,但因为保密协议比较严格,愿意签署的还是少数。其中有一位名为宫野志保的科学家，希望能和您详谈。”
拜尔抱着一打文件,汇报最近的情况：
“另外……最近情报人员拦截到很多潜入调查的人。顺着线索查下去，最后发现是禅院家的少主派来的。”
Q走上了正轨,樱井星这才知道一个首领能有多忙，前期她做的那些准备工作虽然繁重，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颇有些脱不开身。
不过……
“禅院家少主？”
樱井星重复着这个词语,一张脸在脑海里浮现，让她皱了下眉，“禅院直哉？”
“是的。”拜尔恭敬地回答：“他最近正在争取高层内部的位置,这个时候派人来,恐怕是咒术界的试探。”
不。
不是这样的。
禅院直哉是被【疯神】直接感染的家伙，已经没有伤害她的能力，他不停派人来调查，更像是一种吸引注意力的手段。
不过为什么突然开始这么做呢……简直像是在蠢蠢欲动想要引起关注的猫。
次数多了也挺烦人的。
“我知道了。”樱井星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会面就交给其他人来安排。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去一趟禅院家。”
*
禅院家，是她最不喜欢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着比青蛙小便还下流的规矩。
樱井星不能忍受自己一个人遭这个罪，干脆把刚被警察感谢过的伏黑甚尔也拖了过来，让他和自己一起痛苦。
伏黑甚尔很无语：“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我可是诅咒师啊，甚尔，看到你也痛苦，我的痛苦就会减轻。”
樱井星冷漠道：“另外请你想想是谁去警局接你回家的……拿出你身为成年人的责任心和良知，可以么。”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没有那种东西。
但他还是挑了下带疤的嘴角，冷笑着帮大小姐把禅院直哉拖了出来。
对，拖出来。
因为他们两个谁都不想进禅院家，看到更多姓禅院的。
于是两个Q的零咒力，仗着结界感应不到自己，把禅院家的少主强行偷出禅院家，扔在地上方便殴打。
“砰”一声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禅院直哉被粗暴地扔在地上，感觉自己的骨架都散了一下。
禅院直哉僵硬着抬头，只能勉强看到那双踩在皮靴里的脚，视线就被另一个白制服的身影阻挡。
“人带到，交给你了。”
低沉的、属于禅院家无数人的梦魇之声在不远处响起，接着是个陌生人的声音：
“首领，请让我来。”
刺痛感传来，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把脸抬起。
一头长发，蒙着半张脸的白制服男人毫不留情，“啪”一声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低声恐吓：
“禅院直毘人的儿子不止你一个，死了就会有别人。你这么急切地打探Q，是对首领的不尊重，你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结果吗，禅院直哉？”
嘴巴里还在流血的金发少年转了下眼珠，吊梢眼无声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唰”——一秒之内，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以亚音速捅向拜尔，这极快的速度让拜尔瞳孔一缩，松开他后退躲过。
“滚。”禅院直哉阴冷地看着拜尔：“你这种货色没资格对我吠叫。”
臭小鬼……
拜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但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在首领面前和这种家伙狗咬狗，实在是太难看了。
“好了，拜尔。”
首领的声音及时打断了这一切，拜尔顿了顿，顺从地退回她身后。
黑发的少女上前两步，在禅院直哉逐渐亮起的眼神中，她平静地垂头注视着他，突然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响亮的耳光声，力道甚至将他扇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首领……！”
几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动手，被打的禅院直哉更是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居然为了那家伙打我？”
樱井星俯视着他，面无表情：
“我希望你记得一件事，侮辱我的下属同样是对我的不尊重。”
“……”
拜尔的眼神一下子炙热起来。
而禅院直哉心中翻涌起更暴烈的情绪。
凭什么。
凭什么那种货色都能得到她的维护？！
他阴恻恻地看了一眼那个穿着白制服的男人，恨不得将那双狂热的眼睛挖出来，却又不得不在少女的注视下，一点点压下翻涌的杀意。
“……我知道了。”
禅院直哉抬起手，用大拇指揩了下脸上被她指甲划破的口子。
一点鲜血沾在手指上，在那细微的疼痛中，禅院直哉找回了一丝扭曲的喜悦。
这是她第一次打人耳光吧，还不够熟练。
其他人能有这种待遇吗？
但就算这样，他可不能让樱井星得寸进尺，别以为她能当着别人的面随便打他。
“但是星，你这样对我没关系吗？”禅院直哉冷冷地说，“就算在老头子的儿子里，我也是最强的，御三家都清楚我会是下任家主，高层里也会有我的位子……”
然而黑发的少女不为所动，神情平静地打断了他：
“所以？你想说什么？”
禅院直哉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他调查了Q，早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和普通的诅咒师不同，她在做的事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等级，一旦被高层发现的话，Q的全员都会被判处死刑，总监会、加茂家、禅院家乃至五条家……整个咒术界都会疯狂地追杀他们。
因为她在做的事……是在消除咒术界。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杀掉所有咒术师，而是抹消“咒术界”这个概念。
术师和非术师的隔膜会被打破，术师的特殊性会不断下降。
在日本盘踞了千年的咒术高层，占据的利益是普通世界无法想象的……这样可怕的财富和权力，没有人会愿意松手。
禅院直哉同样是既得利益者，知道大家都会怎么做。
他压抑着胸腔中翻腾的情绪，强作冷静：“你那些实验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现在停下还来得及。只要到我这里来，我就在高层那里帮你遮掩。”
“……”
樱井星沉默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怎么样……？
她会怎么回答？
禅院直哉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心脏躁动不已。
答应吧，快答应吧，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给你，不会让其他人杀你的……就算是想要高层的位置，我也会把那些死老头弄下去，给你让位也不是不可以……
“不。”
轻柔的嗓音响起，又一次拒绝了他。
在禅院直哉难以相信的目光中，黑发的少女神情平静而困惑，似乎发自内心感到不解：“你为什么觉得你有谈条件的资格呢？”
“噗呲”——
雪白的光芒，洁净的刀锋闪过，禅院直哉身上骤然绽开十多条血线，鲜血飙溅。
“咕……！”
温热的血流出之后，无力的身体倒在地上，禅院直哉才后知后觉感知到疼痛。
那个人甩掉刀上的一滴血，慢条斯理地上前，皮靴踩过他溅出的血。
少女俯视着他，淡紫色的双眼黑眼圈浓重，只是这么不含情绪地垂下看过来，就让人一阵心悸。
“我来给你一个选择吧，禅院直哉。”
她柔和的嗓音在少年头顶响起。
“爬上高层的位子，然后为我做事……成为Q的卧底。”
禅院的少主浑身一僵。
他染成金色的头发在地上擦过，俊秀的脸上一双吊梢眼睁大了一些。
几秒后，他又恢复了阴沉的样子：
“……你觉得只要这么说一句话，我就会答应了吗？”
禅院直哉咬紧牙，不知为何气急败坏：“就算是狗，你也该丢块骨头吧！”
他感到极度的难以忍受，不可置信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着，和另一股蠢蠢欲动的心思不停拉扯。
因为刚才……他居然真的想一口答应！
啊啊啊可恶！！！
他禅院直哉怎么能当那种Cheap男！！
“你想要奖励么……可以。”
然而那个人的声音响起的瞬间，禅院直哉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她垂下头，淡紫色的眼睛冷淡地看着他，开口道：
“如果你为我做事，我就辱骂你。”
“怎么样，波奇（Pochy）？”
波奇(ポチ/Pochy，ぼっち/Bohi)，日本对狗狗的昵称。
禅院直哉瞪大了眼睛。
“……哦。”
他听见自己颤抖着说：
“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