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在。
朱理理平复心绪,淡淡回复,“好久不见。”
赵平澜站在楼梯上,微微侧身让路,“公主请。”
“......”朱理理抿了抿唇,“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逃之夭夭。
下了楼,朱理理后悔地跺脚。
没发挥好。刚才没发挥好。
她冷静了一下,拿出手机看短信。有事来不了,正好。
朱理理松了口气,回复过以后打算回学校。
“理理!”
她还没来得及走,抬头就看见叶柠朝她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
“我......”
朱理理顿了顿,目光落到和她身后的两个人身上。
造孽。
都是旧相识。
不是吧,他们都跟赵平澜考了同一所学校?还是在同一座城市?关系好也不至于此吧......
朱理理有点凌乱。
“靠。”
段屿成见到她的第一眼。
毫不意外的反应。
江见林看着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朱丽叶。”
“啊?”叶柠惊讶地问,“你们认识?”
他们的事那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朱理理本能地否认,“不认识。”
她看了看叶柠,“你认识?”
叶柠磕巴了一下,拉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跟你说过的呀!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是计算机系的......”
好像是说过。
刚开学不久叶柠就告诉她,有个喜欢的人。一见钟情的那种。
叫江什么......
朱理理看向江见林。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朱理理认真看了看他。
想起来了。
他就是江见林。
难怪她听叶柠说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很,高中他和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是赵平澜在二中的朋友。
朱理理虽然对江见林不太熟悉,也没打几次交道,但这个人最冷血了。
她见过他打架,特别狠,把别人打的满脸都是血。感觉都要出人命了。
叶柠喜欢的居然是他,这个世界也实在是太小了。
江见林目光静了几秒,冷眼沉默。
这女人他也记得。
“你们是同学?”
他问。
叶柠点头,挽着朱理理的手说,“同学,好朋友。”
朱理理踩着地上的树叶,低头当空气。
江见林看她一眼。他视线落在朱理理身上,话却是对叶柠说,“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叶柠克制住开心,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行。”空气说话了。
叶柠愣了一下,拽了下她的袖子,小声道, “理理,你干嘛。”
朱理理一时不知怎么说。
她有点怕叶柠受欺负,但是又办法解释什么。
“......你答应今天要和我吃饭的。”
叶柠茫然,“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反正你答应了。”
她想了下,正打算再编个借口,就听见江见林问,“为什么不行。”
朱理理拉着叶柠的手,“哪有为什么。”
江见林看着朱理理护着叶柠满是防备的样子,没什么情绪。
她还和以前一样。段屿成自然也能感受到朱理理的防备,他皱了皱眉,跟她过不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见谁都像坏人啊朱丽叶。”段屿成冷哼了声,“你搞不清楚吗,是谁对谁有心思——”
“喂。”
朱理理把叶柠拉到身后,抬眼打断他。
叶柠被段屿成直白的话戳到心窝,怔了怔,耳朵瞬间红了。
段屿成被打断后及时停住话,没再说。
“那个,理理,我......我,我先回学校了。你要跟我一起......算了还是我先回去吧!”
叶柠磕磕绊绊地说完,撒腿就跑了。
朱理理看着她跑远,目光淡下来,“有意思吗?”
江见林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开口道,“朱丽叶公主怕坏人就不要来这种地方了,不安全。”
江见林声音平缓清晰,声线比赵平澜高一些,是不太一样感觉。
但对于朱理理来说,都是一样让人不顺耳。
“要你管。我想来就来。”朱理理扫他一眼, “酒吧你开的?”
“赵平澜开的。”江见林说。
“......”
朱理理沉默片刻,冷哼,“难怪这么破。”
段屿成气笑,“朱丽叶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彼此彼此。”
“破酒吧你还来,不怕脏了水晶鞋?”
朱理理忍不了了,“不就开间酒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别来啊。”
“谁稀罕来。”朱理理彻底失去风度, “你们这破酒吧连装修都这么难看,没有艺术细胞还要搞什么工业风格,你自己看看好看吗。”
段屿成沉着脸,“朱丽叶!”
“怎样。”朱理理抬起下巴,看了眼头顶的牌子,“名字也莫名其妙,随便用三个英文字母拼凑在一起装时尚。你们赵老板自己清楚是什么意思吗。”
“我确实不清楚。”
赵平澜蓦然推门出来,他双手插兜站在那儿,看着她挑了挑眉,“朱丽叶公主说的对,名字确实是乱取的。”
他声音也慢,懒懒散散,“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树叶在微风里簌簌作响。
安静的夜晚,只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划破盛夏。
朱理理:……......
段屿成快气死了。
“朱丽叶,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你以为谁愿意让你来?”
“你以为我想来?”
“你根本不配来这里!”
盛夏的夜,晚风轻狂,留住青春的热烈。
朱理理也快气死了。
“你们这破地方狗都不来!”
–
三天后,朱理理又站在了SAC楼下。
事情还要从她回去对何小满抱大腿说起。
寝室阳台,朱理理搂着何小满的小蛮腰卖惨。
“大小姐。”
何小满是个名正言顺的白富美,但是她最讨厌别人这么叫她。尤记得当初朱理理第一次这么叫她的时候,气到她踹椅子。
不过眼下——
这语气。
“干什么。”
对视了两秒钟,何小满挑挑眉。
“你是在求我吗朱理理?”
“求你。”
朱理理顺坡下驴,牵着她的短裙边边,声音平淡,大萝卜脸不红不白。
残夏的风格外清爽。
“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何小满扬起唇撩了把美丽的长卷发,拽回自己的裙边,走回寝室拿了张湿巾,擦掉自己没涂好的指甲油。
她姿态高昂,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扭着细细的水蛇腰,运动鞋走出了高跟鞋的气质。
朱理理静静地望着她。
看她姿态做作地继续涂指甲。
何小满忽略她的第三分钟,朱理理终于出声,语气不善。
“喂,何小满。”
何小满听她开口就开心地笑了。
她靠在一边欣赏着自己涂的美甲,心情很不错,“朱理理,你求人能不能有点态度。”
“不求了。”朱理理转身走。
何小满拉住她,“咳,好吧。看在你这么卑躬屈膝诚心诚意地请求我的份上。我给你安排。”
朱理理斜她一眼,“真的?”
“当然,我朋友多着呢,人脉不是开玩笑的。”何小满扇了扇长长的睫毛,看向她道,“我给你安排,绝对比你不靠谱的兼职赚钱多了。”
“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朱理理分明从她眼里看出了一抹划过的狡黠。
“怎么会。本小姐是有人品的。”
何小满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明天来找我。”
“你今晚不回来了?”朱理理站在原地问。
何小满抬起手挥了挥。
于是第二天晚上,朱理理又站在了SAC楼下。
楼上传出来的音乐震天响,隔着门和墙又重又闷地传出来。朱理理感觉连她的心跳都变得更用力了。
朱理理站在路边,给何小满打了个电话。
“何......”
太吵了。
朱理理下意识地远离手机,声音大了点, “何小满!”
“朱理理?”
“是我,我来——”
“你他妈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本小姐等了你一整天!”
“……我来找你了,你能不能出来?”
“出个屁!你自己滚进来找我。”
“......”朱理理仰头,“你出来接我一下。”
“草。”何小满骂了声,“你这个矫情的死女人。”
她骂完挂断电话。
过了几分钟,何小满下楼来。
“怎么了?”
朱理理深吸口气,“这就是你给我的安排?”
“对啊。”何小满一把搂过她,“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朋友的酒吧缺人。你担心什么,我还真能把你卖了?”
“你还是把我卖了吧。”朱理理被音乐吵的头疼,“我先回去了。”
“喂,朱理理大笨蛋。”何小满对着她的背影喊,“赵平澜可比贺锐那个混蛋好一百倍!”
–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中国法制史。
朱理理听课的思绪断在老师讲到,《唐律疏议.名例》记载:“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款之用,犹昏晓阳秋相须而成者也。” 集中体现了初唐法制指导思想的基本精神......
这之后的内容她没能认真听进去多少,因为何小满给她发了条消息。她今天旷课,没来教室。
——不来别后悔哦。
……
于是下课之前的十分钟里,朱理理陷入了去还是不去的纠结命题。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叶柠不知道去哪了,没找见人影。
结果回到寝室,叶柠一上来就给朱理理大熊抱。
她吸了吸鼻子说,“理理,刚才江见林找我了。”
朱理理啊了声。
“我跟他告白了。”
“那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其实以前我见过他拒绝别的女生,特别无情的样子。我怕被他讨厌,都没有勇气和他告白。” 叶柠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开心,小声说,“可是他今天听我说话特别认真。我讲了许多他也没有不耐烦,还和我说谢谢了。”
朱理理听着,垂眸道,“是吗。”
“嗯,我觉得他这么好,当朋友也好。你说是吧理理。”
“是啊。”
窗外望去,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傍晚的天空渐渐褪色,变得昏暗深沉。
每到周五,出校的学生就格外多。三三两两,成群结队。
朱理理在校门口买了杯冰淇淋,一边吃一边走到了二十五号路。
她吃完冰淇淋丢掉垃圾,站酒吧对面的路口徘徊了一阵。
自我合理了几分钟,朱理理站定,拿出小镜子和唇釉精致一下自己。随后抬头挺胸,朝SAC走过去。
怕什么。
她是来找何小满的,嗯。
到了酒吧门口,朱理理不自觉地轻屏呼吸。她趴在玻璃门外往里观察了一下,没等她轻轻推开门,就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
朱理理没防备,往后踩空了台阶差点跌倒。
好在及时被人拉住手臂,朱理理站稳,抬头看见一个戴着运动发带的男生。
陈泽宇看着朱理理,呆了两秒笑着问。
“你没事吧。”
“没,没事。”朱理理有点丢脸地撩了撩头发,“谢谢。”
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