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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县的案子相当炸裂,一群癫人能凑到一起也不容易,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颜查散和柳金蝉能订亲是有原因的。
苏景殊从颜查散接受同窗金生的资助进京赶考开始讲,路上遇到乞丐碰瓷,入城后二次碰瓷,到柳家后出现命案,然后在案子上胡搅蛮缠,一点儿细节都不肯落下,必须让错过大戏的赵大郎听全乎了。
他说缠足只是打个比方,是让赵大郎知道那柳洪的脑子有多不正常,没人说这年头已经有缠足了啊!
赵仲针不太确定他们俩说的裹脚缠足是不是一回事儿,看小伙伴震惊的如遭雷劈又补充道,“是让双脚纤直小巧的缠足吗?”
小小苏精神恍惚,“真有啊?”
这年头人们为了赶路行事方便会用布条缠足裹腿,就是单纯的用布条把脚裹起来然后缠住小腿,这样比穿袜子方便赶路干活。
因为常见的缠足裹脚裹腿就是单纯的拿布条扎住裤脚方便行事,平时也没见过女子把脚裹成三寸金莲,所以他一直以为裹脚是后面朝代的事情。
明清才是出了名的压迫女性,宋朝经济那么繁荣,女子缠足没法走路还怎么谋生?
又不是所有女人都要男人养,女人也要养家糊口的好吧。
看他们家的情况就知道,家中顶梁柱是娘亲,爹、爹也就那样吧。
他这辈子活了十几年,不管在眉州还是在京城都没见过裹小脚的女子,合着是他见识太少,裹小脚的都在宫里。
哪个皇帝的喜好这么奇特?
苏景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颜查散和柳金蝉之间感天动地的癫人爱情故事完全没有裹小脚带来的冲击大,“殿下,宫人为什么要缠足?”
“不知道。”赵仲针摇摇头,他只是见过有宫人裹足,没人和他说过为什么要把脚缠成那个样子,“可能脚小好看?”
他见过那些宫人的鞋子,和正常人穿的鞋履很不一样,好看是好看,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穿的。
穿上鞋子脚疼,脚疼就没法走路,非要走的话就是摇摇欲坠,走几步还得要人扶着,可怜的他都不敢多看。
苏景殊:……
这时候已经开始追求身姿绰约弱柳扶风了是吧?
想想北宋士大夫的审美,裹小脚出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挺合理。
幸好风气还没扩散到民间,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可怜的女孩儿要遭罪。
“小郎,你是不是不喜欢脚小?”赵仲针托着脸问道,“我感觉那些穿弓鞋的宫人走起路来还挺好看的,就是太疼了。”
总不能是为了走起来好看特意把脚弄伤吧?
不懂,等他回别院问问母亲和祖母。
苏景殊看看年纪还小的赵大郎,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挤出了几个词,“殿下、裹脚、不好。”
赵仲针眨巴着眼睛,凑近一点表示愿闻其详。
“您想啊,缠足是不是干不了重活
?”苏景殊说道,“要是风气传到外面,天下女子都觉得弱柳扶风好看要缠足,脚上有伤走不了路,走不了路就干不了活,大宋就会减少近半数劳动力,这是好事儿吗?”
赵仲针一听心道也是,那些穿弓鞋的宫人行走困难,走两步都费劲儿自然没法干重活儿。
若是在民间,没法干活岂不是要饿死?
“殿下自己也说脚上有伤走起来弱柳扶风很好看,殿下觉得好看,其他人也会觉得好看,会不会有人迎合这种风气故意在女孩儿年纪小的时候就把她们的脚弄残疾?”苏小郎压低声音,只当在讲鬼故事,“从小残了双脚,一辈子走起路来都是弱柳扶风。”
赵大郎听的头皮发麻,“那些女孩儿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们?”
苏景殊摊手,提醒道,“所以这种风气不能流传开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裹小脚发展到明清就是从小开始裹,明清之前什么情况他说不准,但是估计也好不哪儿去。
都裹小脚了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就算没有明清那么残酷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小孩子骨头还没有长成,四五岁的时候开始裹脚可以比长大之后再裹少收点罪,但是少又能少到哪里?不一样还是双足残疾?
文人士大夫喜欢这个调调,女子或主动或被动都要去迎合当权者的喜好。
裹了小脚走路不方便,所以只有大家闺秀才有资格裹脚,贫苦人家的女儿要干活自然不能和衣食无忧的大家闺秀一样。
就和有段时间欧洲流行束腰一样,贵妇有钱有闲折腾这些,贫苦人家想折腾都没那个资格折腾。
外人觉得是受罪,当事人却觉得受点罪就能受人夸赞跻身上流社会非常值得,有人拦的话估计还觉得别人找茬。
真到了那个时候想制止这种风气都难。
有钱有权的人家觉得家中女儿裹小脚可以彰显地位,贫苦人家想要往上爬也想给女儿缠足,风气如此怎么制止?
除了朝廷下令强制不许裹小脚,不然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后世禁止缠足从清末开始,直到新中国成立才彻底废止,但是他上学的那个年代还有一群魔怔人的人觉得缠足好要祸害家里的女孩儿,可见想彻底废除这等恶习有多难。
风气发展起来之后再禁止很难,好在现在民间还没有裹小脚的习俗,从源头解决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赵大郎!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千千万万女同胞的生命安全都得靠你的努力,如果能从皇家开始肃清这种陋习,千千万万的女同胞都会感谢你。
裹小脚的源头是皇家,让皇家子弟去解决合情合理。
这等有违天理有违人道的酷刑放到大牢都嫌残忍,怎么能让女子从小忍受?
真要觉得弱柳扶风的身子骨儿好看就自己缠,把脚砍了都没人拦,世上有几个男人愿意?
砍掉双脚是刖刑,把好生生的脚裹缠残疾比刖刑还恐怖。
刖刑砍了
脚只疼一阵子,裹脚裹出来的残疾双脚要疼一辈子,看看哪个男人敢把这一套往他们自己身上使?
宽于律己严于律人,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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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一样,他还是个男孩。
小小苏一脸严肃,为他从身到心的清白感到骄傲。
小赵感觉这时候不说点什么不合适,于是一拍大腿义正言辞的说道,“陋习!恶习!祸国殃民!积恶余殃!不能学!”
待会儿回别院就找母亲祖母说,母亲祖母都是女子肯定感同身受,他们商量好后再去找爹爹,这样就算爹爹觉得他们是小题大做也没法阻拦。
苏景殊眸光沉沉,仔细回想上辈子听过的裹小脚的坏处,怎么夸张怎么说给肩负消灭陋习重任的小光国公听。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过个几十年上百年几百年那些事情就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假如他们穿越到百年之后,家里的母亲撑着小脚操持家业虚弱不堪,姐姐因为裹了小脚符合世人眼中好女子的形象一家有女百家求,嫁到夫家后重复母亲操劳痛苦的一生。
如果有年龄尚小妹妹,他们还要眼睁睁看着家里人把可怜的女娃儿禁锢起来给她裹脚。
小孩子受不住疼哭的撕心裂肺,偏偏家里人都是铁石心肠,平时疼她宠她的人都对她的哭喊置若罔闻,任由她哭泣挣扎也要坚持把她健全的双足弄残疾。
美名曰:约定俗成。
他们舍不得妹妹受苦去拦,家里人还各有各的大道理。
世间女子皆裹脚,不裹脚的都是身份低贱的人,他们大户人家不能因为疼女儿就让她离经叛道,不然将来一双大脚嫁不出去,还要带累家中其他女眷的名声。
疼儿不疼学,疼女不疼脚,让儿子学习才是真疼儿子,让女儿裹脚才是真疼女儿。
那些身份低贱的贱民“男不许读书女不许裹脚”,裹脚是好事,怎么能因为疼就不裹?
要是他们闹的太厉害,没准儿还会挨藤条跪祠堂,总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给小女娃儿裹脚。
最开始只是裹小,将来可能还有丧心病狂的人家直接把女娃儿的脚给掰断好让她们的一双小脚更符合达官贵人的喜好。
小脚女子受人追捧,大脚女子抬不起头,于是风气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家把女儿家的脚给掰断。
这不比颜查散和柳金蝉可怕的多?
赵仲针听的毛骨悚然,凉气儿从脚底板往上窜,冻的他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小郎,缠足的只有寥寥几个宫人,应该不会发展到那种程度吧?”
就算缠也只是让脚变得纤细,没见谁会放着好好的脚不要非要一双断脚,能走路不好吗?
“万一呢?”苏景殊长叹一声,“能有健全的双足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纤细呢?”
因为有人喜欢啊。
大宋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这话是当朝宰相文彦博亲口说的,只要文人士大夫一直高高在上,就一定会有女子迎合他
们的喜好。
他去过的地方不多,只知道街上见到的女子没有裹小脚,谁知道青楼楚馆里有没有裹小脚的?
民间风气追随皇家,皇家觉得裹脚好看,民间难道不会学?
他两个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而且平时到街上主要是为了玩儿,他又不是变态,无缘无故不会一直盯着女子的脚看,不然肯定被当成小流氓。
他觉得健康比什么都好,架不住别人觉得为了美死也值得。
远的不说,那些为了美白吃□□的殿下还记得吗?
虽然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可那是□□,积少成多依旧能把人毒死的□□,就那都依旧有人敢吃,可见大家为了追求美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吃□□是慢性中毒,大概刚吃的时候没那么痛苦,所以男人吃的比女人还起兴。
裹小脚一看就就疼的很,所以男人就算喜欢弱柳扶风也不肯亲身上阵,于是变本加厉的压迫女性。
听说清朝满人刚入关的时候想破除这个陋习,但是民间汉人闹什么男降女不降,沾沾自喜以为女人裹小脚就能保住他们汉人的气节,弄得最后裹小脚的习俗没被破除,满族的女儿家也开始裹小脚了。
啧,男人。
还好他是个清白无辜的男孩。
小小苏拍拍胸口,握住小赵的双手认真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颜查散和柳家这种觉得未婚男女私下里见个面就能把女儿家名节毁掉的人在,可见世上的魔怔人多的很。”
所以他们才要防患于未然,将裹小脚的陋习掐死在襁褓之中。
赵仲针:QWQ~
他本来是来分享好消息的,结果却在小伙伴这里听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他怕他晚上做噩梦都是有人压着他要把他的脚给掰折。
苏景殊:!!!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做噩梦。”
要是有人问这小祖宗为什么会做噩梦,问过之后发现是在他这里听多了裹脚缠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他抓走怎么办?
停停停,他们换个话题,不说这么可怕的事情了。
小光国公泫然欲泣,“做不做噩梦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万一真的做噩梦怎么办?”
苏景殊瑟瑟发抖,“那可能就会变成噩梦成真。”
对小光国公而言是噩梦,对他而言是真。
咔嚓砍掉双脚,他就会变成失去双脚版本的当代孙膑。
古有孙膑被挖去膝盖骨仍发愤图强,今有苏景殊被砍去双足仍自强不息。
横批:身残志坚。
赵仲针:……
忽然又不想做噩梦了呢。
又没有犯事儿,怎么会把他拉走砍去双脚,大宋的刑罚才没有那么苛刻。
就算真的犯事儿也是流放边地或者抓去做苦力,砍脚多浪费啊。
苏景殊的表情一言难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小祖宗长大后朝臣的日子可能不好过。
赵仲针
暂时不想听到任何和缠足裹足断足砍足等一系列和脚丫子有关的词,硬生生把话题扭回祥符县的案子上,“小郎,那颜查散真的是主动认罪?杀人者死,死罪他也认?”
“审了不下三次,每次都问到底是不是他干的,他每次都点头。”苏景殊揉揉脸,想起当时的场面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殿下您知道吗,那家伙受审的时候眼泪汪汪,就差把他是冤枉的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但是问他是不是冤枉的他就是不说,拧巴的让人恨不得抽他个大耳刮子。”
讲出来的没有现场看到的炸裂,审案现场才气人,他二伯那么见多识广一人都比逼的差点自闭,颜查散和柳家那几个人凑在一起绝对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尤其是颜查散和柳金蝉这两个重点人物,简直没法说。
问颜查散人是不是他杀的,人家一脸委屈的说是,嘴上说着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大人不是我”“大人我是冤枉的”“大人真凶另有其人”“大人明察秋毫不能放弃啊”的意思。
问柳金蝉人是不是颜查散杀的,人家一问三不知就会哭,问急了就是“民女不知”,等衙门要拉颜查散去砍头她又死活拦着不让杀,问为什么不让杀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拦着不让杀。
得亏他二伯身体好,不然能被当场气晕。
他们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这么一家子癫人。
幸好他二伯是个认真的好官,换成隔壁中牟的李城南李县令,颜查散就只能去地府喊冤,哪儿还有机会让审案的人猜他的心思。
“不会,死刑得送去刑部复核,他非要顶罪的话还得重新写一份合乎逻辑的状纸。”赵仲针笑眯眯的说道,“以李大人的性子,没准儿会让师爷去牢房替颜查散重写状纸供词。”
李城南是个糊涂县令,看到漏洞百出的状纸估计会以为杀人凶手太紧张写的不清楚,等师爷问完细节补充完毕再润色成合乎逻辑的样子再送往刑部复审,那样就能成功把颜查散送去砍头啦。
可惜案子没有发生在中牟县。
哦,不对,案发之时李城南已经被带到京城听候发落了。
啧啧啧,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人世间和他打交道的人真惨,他要是遇见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最后能说话的必须只剩他一个。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他不介意帮忙将那糟心玩意儿变成哑巴。
就这还进京赶考,他进京赶集的都不够格。
颜查散是吧,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他欺瞒公堂延误办案时机已经被关进大牢,这辈子都没机会进京赶考,殿下不用记他的名字。”苏景殊说道,“等他从牢里出来,京城周边和他家乡周边应该会传遍他和柳家的事情,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他后悔的时候。”
读书人寒窗苦读都想金榜题名,别说颜查散,他自己没事儿都做梦将来有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考不考是一回事儿,反正梦得做。
颜查散要是一死了之也就算了,死都死了什么烦心事儿都找不上他,可他偏偏没有死。
等他从牢里出来,参加科举的资格没有了,名声也臭了,和愿意资助他的同窗也闹掰了,柳洪一看就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就算最后能和柳金蝉私奔,回到家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他娘能理直气壮说出让他先娶姑母家的女儿然后在姑母家备考就说明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老太太,柳金蝉能带着大笔的嫁妆还好,若是俩人私奔回到武进县,那老太太估计得发疯。
前途无量的儿子出去一趟非但没能考个功名,还因为柳金蝉把参加科考的资格都给弄没了,这让全靠儿子过日子的老太太怎么受得了?
原本和柳家名正言顺的婚约也变成私奔,不能说私奔,只能说女方没有嫁妆。
他们颜家家贫出不起聘礼没关系,柳家那么富贵怎么能不出嫁妆?
婆媳冲突,自古不变的大冲突。
如果颜查散能处理好他娘和柳金蝉之间的矛盾也行,怕就怕他回家后直接当透明人,或者帮着他娘欺负柳金蝉。
牢里浓情蜜意或许意识不到出去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出去后被残酷的现实劈头盖脸一顿毒打,他还会觉得为了柳家毁了后半辈子值得吗?
只怕未必。
这么一看,好像柳金蝉才是更惨的那一个。
不知道柳小姐会不会幡然醒悟想办法逃回家找她爹认错,虎毒不食子,只要她肯认错,柳洪肯定不会不管不问。
好想跟去武进县看后续啊。
小小苏对没法亲自看到后续遗憾不已,好在他还有雨墨这个人脉。
他已经提前和雨墨说好了再有冲突就给他写信,过些天金家来人接他回家,过几个月颜查散也会回武进县,哪儿是金家公子的主场,雨墨出门打听消息非常方便。
只要人脉广,走遍天下都不怕,他现在已经学到他爹的三分真传了呢。
俩人蹲在台阶上说了好长时间,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才拍拍身上沾的灰尘站起来。
赵仲针挥挥手告别小伙伴,今天听到的故事足够精彩,他要回去讲给家人听。
苏景殊看看天色,感觉他家里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出门将客人送走然后直奔厨房而去。
让他看看今天晚上能有什么好吃的。
京郊别院,曹太后和高皇后在花园里吹着晚风唠家常,身边还有几个小娃追逐玩闹,远远看着足以入画。
自从仁宗皇帝驾崩,曹太后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宫里的妃嫔已经遣散回娘家,不愿意回娘家的就好吃好喝养着,只要不到她跟前碍眼想干什么都可以。
其实庞贵妃进宫后已经没有宫妃敢到她跟前挑衅,能跳脚的都被庞贵妃给收拾了,庞贵妃大概是被庞太师叮嘱过,进宫之后从未在她面前失了礼数。
仁宗皇帝驾崩,庞贵妃潇潇洒洒回庞家荣养,其他妃子也都打发的远远的,她有养子养女奉养,还有孙儿孙女
可以逗弄,日子过的格外舒心。
本来宫里会给她气受的就只有仁宗皇帝一个?_[]?来[]ap;ap;看最新章节ap;ap;完整章节,仁宗皇帝没了她自然开心的很,心情一好连身体都好了不少,她觉得她头上的白头发都少了很多呢。
别院的占地比皇宫大的多,她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拿不准想法时还能把乐平公主从公主府薅出来陪她一起种地。
年纪轻轻不能天天闷在公主府,得经常出来晒晒太阳才行。
乐平公主:……
哈、哈哈。
嫂嫂手下留情,再晒下去她就要开花啦!
今日乐平公主去大相国寺烧香拜佛求个如意郎君,不知道诸天哪位神佛能受得住她的香火。
曹太后笑吟吟说道,“乐平脾气大要求还高,就是眼神儿不太好,这次要是看上哪家郎君,咱们可得好好给她把把关。”
她觉得不要男人更舒服,不过乐平还年轻,想找个能陪她共度一生的如意郎君很正常。
只要不老想着陈世美就行。
她开始还怕那傻丫头半夜偷偷哭,现在总算不用担心了。
都想着找下一春了怎么可能还惦记陈世美那个烂人?
高皇后笑着回道,“小姑想找郎君,狄娘娘那边也在愁狄青的婚事,要不是狄青常年驻守边关不在京城,让他们俩见个面没准儿还能成一对儿。”
“随缘吧。”曹太后抿唇笑笑,“狄青听见说亲二字就跑,八婶对他也是操碎了心。”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赵仲针在外面玩够了回来,看到母亲和祖母坐在院子里吹风一路小跑着过去请安,“娘,大妈妈。”
曹太后面上笑意更深,“呦,咱家大哥儿舍得回来了?”
“当然当然,孩儿心里惦记大妈妈,都没在外面用饭。”赵仲针扑到祖母怀里撒了会儿娇,也没有忘记旁边的娘亲。
伸手把娘亲怀里的弟弟薅起来,然后自己钻进去,“娘,孩儿今天听了件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情?”高皇后哭笑不得的拍拍张牙舞爪的二儿子的脑袋瓜让他消停一点儿,然后才问道,“去苏家找苏小郎了?”
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大哥儿和苏家的小郎君非常要好,出去玩的时候要一起玩,回到京城也要经常见面。
这不,一听到苏家小郎从外面回来立刻就找了过去。
走的时候还嚷嚷着“皇家别院外人不好过来,里面的人出去总没问题”之类的话,真不知道那位苏小郎有什么神通能让他这么惦记。
赵仲针从母亲怀里出来坐到母亲和祖母中间然后把弟弟圈在腿里,一边玩弟弟的胖爪子一边说,“小郎去祥符县探亲,正好赶上祥符县出命案,那个案子简直是一群神经病在闹事,听的孩儿想飞到祥符县的大牢让他们倒倒脑子里的水。”
曹太后和高皇后都不怎么插手政事,但是基本的律法条例心里都清楚。
这个案子涉及的律法条例不多,让人头晕脑胀的是柳家和颜查散那
与常人不同的道德规范。
赵大郎捂着他弟的耳朵把案子说完,果不其然,娘亲和祖母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高皇后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离奇的事情,“这真是发生在祥符县的案子?不是苏小郎编出来的?”
“娘,您也说了事情离奇,这哪儿是能编出来的故事?编才编不出这么离谱的案子好吧。”赵仲针松开他弟的耳朵,“二哥儿,你说是不是?”
赵仲乱气的耳朵都红了,“你刚才又没让我听,我哪儿知道对还是不对?”
当哥哥的笑的露出小白牙,“不让你听是为你好,我们二哥儿还小,不要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了耳朵。”
赵仲乱:……
当弟弟的很生气,然后张嘴咬到他哥手上,凶巴巴的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儿。
弯月一样,还挺可爱。
赵仲针乐呵呵抬起手,“娘,大妈妈,你们看这个牙印儿像不像包大人额间的月牙?”
高皇后:……
曹太后:……
还好包大人不在。
赵大郎眉眼弯弯,让娘亲和祖母都看完手上的月牙儿后再次无情的捂住弟弟的耳朵,“小郎说如果柳洪知道世上有缠足裹脚之事肯定会把柳金蝉的脚缠成走不动路的样子才放心,然后孩儿就想起来别院真的有些宫人的脚不正常。”
鞋子只有四寸左右,走起路来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
让她们端茶倒水都要担心她们会不会摔倒,若是发生意外连逃跑的能耐都没有。
可怕,太可怕了,他和小郎一致认为还是有一双健全的脚更好。
能跑能跳能干活,想弱柳扶风大不了走慢点,实在不行悄悄练习西子捧心,哪个都比把脚弄伤好。
弄伤容易养伤难,要是以后再也养不好,她们哭都没地儿哭。
曹太后听了之后微微叹气,“裹脚当然不好,架不住有人喜欢。”
仁宗皇帝喜欢宫人走路时纤妙婀娜,民间那些文人也喜欢,早先只有宫里的宫人将脚裹的纤直然后穿上特制的弓鞋来营造婀娜多姿的步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弓鞋传到宫外,烟花柳巷也有女子学着将脚裹成那个样子,还给弓鞋起了个名字叫“宫样”。
宫里传出去的样式,可不就叫“宫样”?
赵仲针皱起眉头,“大妈妈,您能下令让宫人不许缠足吗?”
烟花柳巷的女子缠足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宫里的宫人又不需要,他爹他娘能恩恩爱爱到白头,不需要宫人有多纤妙婀娜,只需要她们能正经干活。
如果可以的话,烟花柳巷那些女子最好也不要缠足,万一风气传出去让寻常良家女子也纷纷以裹脚缠足为美,那以后街上还能看见女子吗?
赵大郎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苏小郎之前是在吓唬他了,因为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弓鞋能从宫里传到花街柳巷,为什么不能从花街柳巷传到千家万户?
嘶,越想越恐怖。
赵仲针肃着小脸现学现卖,从缠足对身体的危害讲到对大宋的危害,条理分明的认定缠足是个祸国殃民的恶习,想要大宋强盛起来就绝对不能留。
别的不说,就说生娃。
母亲身体不好生出来的孩子就容易夭折,先前朝廷大张旗鼓禁止各地使用铅汞丹砂时就是这么说的,没道理到了缠足又不承认。
女子缠足不易行走,不经常行走身体怎么可能好?
由此可见,缠足绝对不利于生娃。
为了大宋的下一代,为了大宋的将来,他们必须提前将危机扼杀在襁褓之中,务必让以后的新生儿都能有强壮的体格。
曹太后嘴角微抽,“这也是苏小郎和你说的?”
赵仲针顿了一下,“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高皇后瞥了他一眼,“可能吗?”
赵仲针挺直腰杆,“当然可能,小郎说我比他能干多了!”
苏小郎亲自认证,不是他自吹自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