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抬起右手，摸了摸人形生物长有触角的头。
后者弯下高大的身躯，眷恋地蹭了蹭她的前额，这才离开房间。
空气里弥漫开淡淡的异香，仿佛食人花诱捕昆虫散发的气味。
宁芙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终端，换上拖鞋，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周灵试探着推了推通风口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推开了。
这间房间的通风口，没有用螺丝封闭。
一路过来，也没遇到秋说的反入侵网。
不知道是因为通往教母的房间，还是因为那些防御措施，只针对外来者。
探头望了一圈，周灵轻盈地跳了下去。
房间格局与周灵那间很像，最大的区别是没有布满天花板的摄像头。
书架旁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上头整齐地摆放着没有联网的打印机、密密麻麻的图纸、旋着盖子的钢笔，以及一部有线电话。
周灵走过去，看到最上头一张图纸标题名字是：
《白塔改造设计图》
她往下翻了翻，发现了每个楼层的房间名，排水、通风、空气净化、反入侵防御网等管道分布图，楼层交界图，照明、插座等电气布局图……
总之，有了这套图纸，就等于完全掌握了白塔的内部结构。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小下来，周灵没时间记这么多内容，只能先看260层到99层关键节点。
想从260层回到99层，最快的路径，恐怕是通过管道井与电梯井连接的部分，来个信仰之跃。
至于跳下去还能不能活，就要交给上帝了。
浴室里水声再次响起来，氤氲的水汽飘进客厅，周灵望了眼浴室，看起来，她还有点时间，能多看点东西。
她翻到楼层房间分配，刚在一片“生活”“居住”中，看到“立体仓库”四个字。
仓库里，或许会有秋需要的T-900。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那位贵女失踪了！”
水声骤停，浴室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同一时间，周灵抓住通风管道口的边缘，把自己拉了上去。
“什么事？”宁芙在浴室里探出头。
周灵的小腿消失在通风口。
门口的声音提高：“那名来历不明的贵女殿下，遭遇了异种的袭击，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
“异种呢？”
“已被不明人士击毙。”
“等我半分钟。”宁芙重新关上浴室门，响起轻微的织物摩擦身体的声音。
周灵轻轻带上通风口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异种这个词。这是个新鲜的名词，《旧世界概论》中没出现过。
宁芙穿好衣服走出来，盘起湿漉漉的头发，拉开门，对门口的人说：“调遣觉醒者，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周灵没再看下去，转身钻进了管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宁芙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转回身，关上门，来到书桌前，抓起有线电话摁了一串号码。
“是我。”
“损失了一件残次品。”
“身份确认，可以开启直播。”
“砰！”
就在她将要挂电话时，楼层间响起了一声枪响，听动静是卫兵标配点三八左轮。
密集的脚步声直奔枪响之地。
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如果周灵还在，会听出这道声线略有耳熟。
它属于本该渣都没剩的康主管。
“人类啊，多么脆弱的生物。”
宁芙挂了电话，却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骚乱，急着出门。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面前的白塔设计图纸上，一张张地看了起来。
翻到管道布局那一页时，她动作一顿，接着，从纸上捻起一根发梢分叉的干燥短发，幽深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周灵正在前往管道井与电梯井的连接处，准备搭个顺风车。
卫兵与觉醒者被她的枪声吸引到了260层，却不知道有人从他们头顶穿过，跳到了目前无人使用的电梯轿厢上。
制作成微型振动器的零件再次被拆开，周灵取出其中一根细小铜丝，捅开了轿厢的顶板。
电梯操控面板露出来。
她按下下行测速键。
一声轰鸣，整个轿厢一颤，开始急速下降，操控面板闪起红灯。
周灵抓住顶板表面的凸起，稳住身体，听到电梯外远远传来“这里也有入侵者！”的叫喊。
轿厢内，楼层数字飞快变化。
259、258……234、233……209……
每经过一层楼，电梯外都会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同时有人大喊：“快去拉电梯制动闸！”
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操控面板闪起高频红光。
有人打开200层电梯门，在轿厢到达201层，即将落到200层时，手动拉下了制动闸。
电梯停在了201层与200层中间。
卫兵持枪，小心翼翼靠近，走到近前，忽然一怔。
从打开的电梯门看进去，轿厢里空空如也。
卫队长怔了片刻，面色一变：“不好，去201层！通知觉醒者，去另一头围堵！”
一名卫兵连忙取出对讲机，联系前来支援的觉醒者。
那头的觉醒者听到后一滞，犹豫道：“这层楼，有维修工吗？”
卫队长说：“拉响警报后，所有楼层进入警戒模式，日常活动暂停延后，不可能有维修工这时候还在外面闲逛！”
觉醒者飞奔起来：“我刚刚，可能和入侵者擦肩而过了……”
卫队长与卫兵们对视一眼，也拔腿往楼上狂奔而去。
再往下，可就到了贵女们的住所。
绝对不能让ta伤害殿下们！
两路人马试图围堵入侵者时，从立体仓库里翻出身维修工衣服，顺便带走了点材料与零件的周灵，正站在安全阀门前。
听到两侧的脚步声，她用手中的工具钳，找到零线，制造了一个短路。
啪。一阵电火花乱窜，安全阀门跳闸。
整层楼的灯光骤灭，陷入一片黑暗。
两侧脚步声骤然停住，接着战术手电的光打亮漆黑的甬道，一束束白光移动，卫兵与觉醒者包夹而来，行至电闸前，依然空空荡荡，没有见到任何人。
卫队长咬了咬牙，对身侧觉醒者说：“大人，入侵者在遛我们。”
这个觉醒者，正好是个速度型觉醒者，闻言轻笑了声：“那就看看，是她快还是我快。”
他怀疑，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维修工，是个贵女。仔细想想，她身上散发着殿下们独有的芳香。
那么，先到者先得。
这位胆大狡猾的殿下，归他了。
犯了错的贵女，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觉醒者咬住战术手电，探身进安全阀门后的管道井，一个起跳，身影瞬间消失在井内。
卫兵没有他的能力，纷纷望向卫队长，等待他的指令。
卫队长略一思索：“我们还是去堵电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