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竟然是匕首!

自从他懂事一来,深知只有利器才能傍身,才能让他在凶险的境地里杀出一条生路。

他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与世家大族的武器,一眼便能看出这匕首乃玄铁所制,削铁如泥。

谢章走到自己的床榻前,打开锦盒,取出沉重的匕首,手握匕柄,从铁鞘中拔出。

‘谢章’二字刻在刀面与刀柄相接的地方,他用食指轻轻描绘着刀面上的两个字,凹凸的触感自指腹传来。

窗棂格子外响着簌簌的下雪声,屋内的炭火偶尔发出噼里的声音。

谢勋高兴的收起匕首,转过身看向谢章时,却发现他竟用指腹划着锋利冰冷的匕刃,鲜红的血珠顺着匕刃滑落到刃间,一滴血珠滴落在地面上溅开。

“你在干什么?!”

谢勋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要夺走他手里的匕首,却被谢章侧身避开。

谢章用搭在木架上的帕子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又将匕首插回铁鞘,完全无视食指上的伤口。

“谢勋,你想用这把匕首做什么?”

谢章随意用帕子擦了擦指腹上的血,问向站在一旁的谢勋。

他似是在认真思考着谢章的问题,想了好一会才认真回答:“我要跟大人一样,用它上阵杀敌,击退侵犯我国的敌军。”

“傻子。”

谢章忍不住嗤了一声,却听谢勋问他,“谢章,你想用这把匕首做什么?”

做什么?

谢章看着手中的匕首,好看的唇形微微轻抿,瞳眸深处的狠戾逐渐显现。

“困死了,睡觉。”

谢章褪去衣裳靴子,翻身上榻,背对着谢勋。

这一个月谢勋已经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性子,也未计较他的无礼,高兴的转身继续抱着匕首就寝。

夜愈发的静了,房中也响起了谢勋均匀的呼吸声。

谢章睁开眼睛,眸底一片清明,竟是一点朦胧睡意也没有。

他偏头看向暗蒙蒙的窗棂格,眉心逐渐拧起。

这一个月安然无恙,吃喝不愁的日子让他总觉得这一切好似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现实。

这一场雪下的很大,下了足足四天才停。

太师府的人于两日后才醒,陆太师得知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当时皇上就放了沈默,并未为难他。

陆太师心里便门清了,皇上已经知晓了他暗中对沈默使手段,结果遭了沈默的暗算,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车上,孙缈气的胸腔颤动,恨不得将沈默绑到跟前来,捅上几刀子出口恶气。

大过年的,他们陆国公府的人都拜沈默所赐,在屋里睡了两天两夜,成了全京都城的笑柄!

陆鸢气的拿眼斜睨着陆国公,脸色难看的紧,“沈默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父亲还要忍气吞声,他为何不去宫里找圣上告那沈默一状?”

陆国公的鬓边已染了几缕白斌,他靠在车壁上,长叹了一声,“太师府丢了这么大的脸,你真以为圣上不知道此事吗?怕就是这件事的起初是因父亲而起,圣上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以才没处置沈默。”

孙缈憋了一口恶气吐不出来,险些气晕过去,“那你可知父亲与沈默之间发生了什么?”

陆国公双目轻阖,眉头紧锁着,有气无力道:“不知。”

可,又算是知晓的吧。

父亲自醒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他知道父亲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一大把年纪了,见了小辈们,脸上有些挂不住。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件事的起因应该是由蟾香引起的。

孙缈气的连叹了好几次,摸了好几次陆戟的脑袋,看着小儿乖巧俊朗的模样才算消了点气。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陆鸢,“鸢儿,再有一个月你就要与太子殿下成婚了,这段时间你尽量待在府中,免得那沈默再出什么幺蛾子,给我们陆家再惹来麻烦。”

陆鸢紧抿着红唇,双手置在腿上紧紧的绞着手指,远山黛眉紧蹙,轻垂着的长睫颤抖的闪动着,似是在极力遮掩着眸底的滚烫。

见她不说话,孙缈皱了下眉,“鸢儿,娘说得你听到没?”

“听到了!”

陆鸢回了一句,却没有抬头。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恨沈默的,她原以为他对她有情,只是碍于她是太子的未婚妻,所以才克制着这份情动。

却不想,他竟如此的冷血无情!

可是……

陆鸢紧紧地揪着手指,心里遏制不住想要占有沈默的念头,她想亲眼看看沈默陷入情爱中的模样,想要看一看,他爱上一个人后,会变成什么样?

时光流逝,转瞬又是一个月后。

明日便是太子殿下与陆国公府嫡长女陆鸢的婚事,皇宫内外都在置办着太子的婚事。

酉时初刻,一辆马车从京府书院缓缓驶离,车夫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两名书童在马车里为谢章与谢勋整理书袋。

虽已入初春,外面仍是寒风簌簌,是以马车内还燃着炭火,车内暖意盈盈的。

外面忽然间传来凌乱的马蹄声与脚步声,听上去有好些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车夫惊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名书童闻言,吓得先行护住谢章与谢勋。

“别害怕,我们就是带两位小公子去转一转。”

粗犷的声音夹杂着恶狠狠的警告,车夫来不及阻拦,就被骑在马上的粗蛮壮汉一拳打晕了。

十几名身着土黄色的棉袍壮汉将马车围起来,为首的壮汉走到马车上,打开马车门向里看去。

见两名身子单薄的书童将两个小娃娃护在身后,壮汉大声笑了几嗓子,对他们说道:“你们莫怕,叔叔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奉了一个人的命令,带你们在京都城转上一圈。”

京都城如此之大,驾着马车转上一圈,等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少说也要到子时以后了。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谢勋有些害怕,双手紧紧攥着书童的衣袖,转头看向谢章,却发现对方脸色冰冷,眸中神情竟有一股看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的狠戾疯狂。

他咽了下口水,小声问道:“谢章,我们该怎么办?”

谢章的视线一直冷冷的看着紧关着的马车门,稚嫩的声音如深渊寒雪一样的冷。

“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