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觉得自己快要完了,接连撞破主子的好事不说,且这次还被小姑娘的亲人捉个正着。
他瞄了瞄旁边脸色铁青的温夫人温公子,又看了看里头手忙脚乱的两人,一时无言,原谅他这个孤家寡人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种修罗场。但还好,方才他硬是拒绝了广德长公主一同前来的请求,即便这里是公主府。
“娘亲……大哥……”
终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小姑娘从男人怀里蹦哒下来,奔向了自家亲人。
温夫人温公子脸色却不大好,且不谈方才听到的甜言蜜语,且说说自家小姑娘如今的形象,刚从男人身上下来衣服已经皱巴巴了,头发散乱,小脸绯红,眼眶微红,活似被男人狠狠欺负了一般。
心梗,两位家长皆心疼地皱起眉头,秦王这……实在是无耻!
摄于秦王的权利,两人僵着脸朝里行了一礼道:“见过王爷,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我们来接舒舒回府,这便不打扰王爷您了!改日我们在上门道谢!”
说罢,两人拉扯着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便要离开。
“且慢!”
裴泽珩也没想到竟会让温家人撞见,他有些懊恼,若不是方才他太过孟浪失态,此时便不会发生如此尴尬的一幕,他虽不介意被别人看了去,但此时两人之间并无关系,又兼之被温家人看见,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
他可是要做温家女婿的!
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温家人,脑海里却是闪过前世他们慷慨赴死的决绝身影,他朝他们深深作了一揖。
“我方才举动实在过于孟浪,的确委屈了贵府小姐,但我所言皆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但望夫人公子见谅!”
今生,他们不再只是君与臣,更是亲人,不带血缘关系的亲人。
当朝摄政王向自己行礼道歉是什么体验,若是以前,温长青定会笑你让你去做白日梦,但如今看到眼前这个将自身摆到极低位置的高大男人,傻眼了。
还是温夫人反应快些,她连忙带着自家傻闺女往一旁避开,连连高声道:“王爷此举可是折煞臣妇等人了!”
“您可是万贵之躯,怎可向我等行礼?”
裴泽珩自是知晓自己作出这等动作,温家人会被吓到,但他这一礼,为的不仅仅是方才的唐突行为,更是为了前世相救之恩。
他不知道前世温家两父子是以何种勇气才会在那时与皇权相抵抗,更不知温家老小有没有及时逃命去或已是丧命黄泉……
只区区一礼,他们自是当得起。
“夫人不必多言,本王自是觉得你们当得起。”
温夫人连连摆手,温舒舒躲在自家娘亲身后,并不多言,而温长青则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裴泽珩见此,倒也没坚持,继而开口道:“夫人,可否稍等一会?”
“这……我家大人听闻舒舒落水了,很是着急……”温夫人有些迟疑,而温公子自是应从自家娘亲的,倒是那缩在温夫人身后的小白兔露出了小脑袋,似是有些疑惑。
裴泽珩抿了抿嘴,按捺住想把人抱进怀里的心思,继续道:“本王知晓,但舒舒……该是整理一番,本王这便出去,温公子,请!”
王爷都这般客气,温家两人忍不住松了口气,温夫人则是拉着女儿进屋子里整理姿容,而温长青自是跟随裴泽珩一起出去了。
花香鸟语的庭院里,三个高大男人随意站立,虽说裴泽珩与裴安年纪略大了些,但他们与温长青站于一处,倒是无太大违和。
“本王听闻温兄已做了国子监教授?温兄年纪轻轻,却已是国子监教授,当得是天资聪颖啊!”
裴泽珩因着前世觊觎温家那朵娇花,倒是将温家各人的基本信息了解了一下,他尚且记得前世温长青死时也才是国子监教授。
温长青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才二十一,而秦王已是而立之年,他哪当得起温兄二字?
“王爷称呼臣全名即可,回王爷的话,王爷猜的没错,臣正在国子监担任教授一职,朝中人才济济,更何况王爷才是人中龙凤,臣当不得什么!”
裴泽珩微微一笑,若温长青不是天资聪颖,那世间便无聪明人。
“温兄客气了,本王可不说假话。”
不是说秦王特别高冷的吗?如今这个话唠是谁?温长青哽了哽,张了张嘴,只喃喃开口:“臣,多谢王爷赞誉。”
书呆子!
裴安看着温家公子一副惊呆的模样,心底暗暗偷笑,他发誓他对王爷这副模样也感到很震惊,原来追求姑娘真的要脸皮厚,看来暗四没有骗他!
二人说话时间不长,但里头很快传出声音,接着房门吱呀一声响起,她们要出来了。
“温兄,日后请多指教!”
裴泽珩朝听到声音仿佛解放了的男人笑了笑,而后朝已是整理好衣服的小姑娘走去。
在温家人面前,他倒是不好再做什么,他低头看了看那微垂着小脑袋的小姑娘,开口道:“舒舒,抬起头来。”
被点到名字的小姑娘心一慌,便抬起头,水汪汪的杏眼便直视了男人漆黑双眸。
“回去后也要记得请个大夫看看,莫要以为如今没事了就可以不管,可知道?”
男人的语气并不严厉,但莫名的,温舒舒就是感到心慌,她连连点头应是,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裴泽珩见此,眸间神色更深了些。
温夫人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直觉不好,她本也应该与女儿一起前来参加宴会的,但怎料今早受了些寒,老爷子便不让自己去,这才让女儿一个人独自参加了这场宴会。
本以为区区一场宴会罢了,怎料会发生今日之事,她真是后悔啊!
她就该坚持一起来的,若是她一起来了,哪会让外人救了自家宝贝女儿啊!
即便是秦王也不成,暂且不说其他,便说这两人的年纪,就不大匹配,舒舒方才及笄,而秦王已是而立之年……
但事情的走向已不是温夫人可以控制的了,裴泽珩朝温夫人轻轻颔首,语气温和道:“本王本想着明日便登门拜访,但礼不可废,且尚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夫人请宽容几日,待三日后,本王定登门拜访!”
语气虽温和但却毋庸置疑,男人眼中的势在必得早已不再遮掩,在场众人皆明了他所说的登门拜访是何意思。
心思懵懂的小姑娘早已羞红了脸颊,而温家夫人公子却是凝重了神色。
即便离去时温家人脸色都不大好看,裴泽珩自是知晓他们不愿将懵懂天真的宝贝女儿嫁入权势滔天的王府,烈火烹饪的荣华富贵远不如平平淡淡的幸福。
若不是没有此次落水相救,温家怕是不会答应,想来前世亦是如此。
皇权虽高高在上,但也不能完全违背世家大族,且温家可不只是一个普通世家,他的身后牵扯了大半朝堂,只因温家前人教书育人积累的庞大关系网,在如今朝中,温家看着不起眼,但他却是一个隐形大佬。
而裴御看中的便是这个,上辈子他成功了,但今生,他休想如愿!
裴泽珩坐在王府书房处,此时已是深夜,但他仍旧没有睡意,府中仅这处院子灯火通明,他就看着来来往往的管事在清点王府库存,一双黑眸泛着微红,却仍是执着地看着,手中还拿着一个绣着牡丹花的小荷包。
这是他今日从温舒舒身上拿走的,他一直藏于怀中贴近心脏处,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些许慰籍。
大晚上的,也不是裴泽珩愿意折腾这些跟随他多年的老人,只因那裴安与老管家心情激荡的很,孤家寡人的王爷终于要娶王妃了!
老管家当时听闻裴泽珩要于三日后上门提亲,便心痛疾首,不为别的,只因这点时间不够啊!
哪有人会这么急急忙忙前去提亲的,万一到时候女方家里嫌弃你敷衍,不肯答应该如何?堂堂王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王爷,您这可是在给老奴出难题啊!”
裴泽珩忍不住失笑,他倒不是随意敷衍应付温家人的,他虽贵为秦王,摄一国之政,但偶尔他也会翻看府中一应流水,从前世归来,虽有遗忘,但不是大事。
却怎料老管家这般紧张,但他并未出言反驳,温声应和道:“老罗说得对,本王还年轻,经验不足,以后王府可还是要靠您操持呢!”
兴奋了一晚上的老管家心中喟叹,大脑也稍稍冷却下来了,看着从小看到的小主子在烛光下有些苍白的脸色,面上浮起一丝担忧。
“王爷染了风寒,可得好好休息,万万不可在此时病倒了!”
忙晕了的裴安也在旁应和道:“罗管家说得对,王爷您就该多休息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就好,保管给您弄得漂漂亮亮的!”
周围忙碌的众人,以及此时宁静祥和的气氛,却无端让裴泽珩再次想起了前世,他缓缓摇了摇头,坚定拒绝道:“无碍,本王想亲自看着!”
看着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一场专门为他编织的美梦?
他只怕睡去后,再次醒来只能绝望得无能狂怒,再等等,等梦醒或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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