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荒废的官道上,一架装饰低调却精致的马车被十余名骑马的青年守护着往皇都衍城的方向行进。
车轮不时碾过路面上无人清理的沙石土块,颠簸得车厢震一震.
并行在车厢旁的贺勉每听到车架作响,眉心沟壑都会深些。
计算着将要经过距离衍城不远的折柳亭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车厢内将厚重的窗帷推开了些。
元棠雨乌如墨玉的眼瞳刚刚映入外间景象,深冬的风就裹挟着寒意趁机闯荡入她的肺腑,惹得她轻咳了几声。
贺勉听到她的咳嗽声,立刻板起脸,隐含谴责的目光落在她俏生生暴露在寒冷中的小脸上:“殿下,莫要沾寒惹上病气。”
元棠雨并非体弱多病,可作为先皇的嫡出公主,她自幼被精细地娇养着,体质远比不上随行的其他武人。
小半个月的时间兼程赶路,旁人坚持得住,她虽然没诉过苦,但宿食简陋,到底磨得她消减了不少。
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再遭风寒侵扰,怕是就要彻底病倒了。
元棠雨知晓贺勉说得有理,只得按捺住对折柳亭的怀念,收回手放落窗帷,柔声道:“表兄,我知道错了。”
见她的身形完全藏入温暖的车厢中,贺勉的眉松了些。
不过他的口气没有缓和多少,生硬地说道:“再有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到衍城了,到时候你不想受冻也不行。”
他与自己说话总是拿捏着教训的口吻,元棠雨清楚这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早已习惯。
弯弯眼睫,她轻摇了摇头,双手接过侍女鸣玉烹煮好的红参花椒茶。
茶水的暖意润过咽喉,彻底消弭未尽的咳意,连带身体都热得有些发汗。
元棠雨猫儿似的眯起眼,开口与鸣玉嗔道:“方才我问你能不能向外看看折柳亭,你是不是料到表兄一定训我,才点头同意的。”
鸣玉面无表情地取走已经空了的杯盏,将黑漆描银的捧炉塞进她怀里,说:“你自己知道会被训。”
知道后果还来问她,根本不是想得到意见,只是想得到认同——那她点头就好了。
元棠雨被直接拆穿,轻皱琼鼻,吐了吐香舌,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遗憾道:“可惜只望一眼,没能望见,白挨了训。”
“没望见未必不是好事。”鸣玉平淡地陈述事实:“你真望见了,说不定更要难过。”
元棠雨稍一思量,便明白鸣玉意有所指的是什么,叹息道:“也是。”
她二哥与三哥为争夺皇都的所有权,在衍城外交战,互相拉扯着打了小半年。
折柳亭位居他们交战地不远,也不知受战火波及几何。
真要沦毁成废墟了,倒不如让她一直惦念着记忆中的美好模样。
元棠雨蹙起秀眉,放任自己向后仰倒在软和的绣花枕上,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与鸣玉道:“我不喜欢战争。”
然而她的喜恶动摇不了任何人的想法。
连鸣玉都只是不动声色地睨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趁着两位殿下暂且停战,好好享受一会儿和平时光。”
在城门处向兵士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元棠雨和鸣玉被放行了。
然而得知负责保护她安全的青年们是贺氏族子,兵士们就都面露敌意,不同意他们陪同她一起进城。
贺勉骑在马上“呵”了一声,手搭落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冷冷地讥讽道:“元凌修不许贺氏进城?许久不见,他是脸皮愈发厚了,还是胆子愈发小了,亦或二者兼有。”
听到表兄贺勉毫不客气地直呼二哥的名讳,元棠雨的心咯噔一下。
她此番来到衍城,目的是为虞城向二哥元凌修求得贸易通关文书,若是先闹出不愉快,就无法心平气和地谈话了。
因此赶在矛盾激化前,她软下声音,语带恳求地仰面与贺勉道:“表兄,我很熟悉衍城,又有鸣玉护着,不会出事的,你们在城外等一等我们好吗。”
贺勉抿起唇,落目在她身上。
较之刚从虞城出发时,本来面上还盈些婴儿肥的小姑娘消瘦太多了。
素玉般的脸只巴掌大小,被雪白的羽绒围脖簇拥着,衬得一双乌瞳大得可怜,鸦羽似的长睫颤颤着,透露出她的不安情绪。
——辛苦她劳顿这一路,总不能因自己一时之气,害她功亏一篑。
贺勉心下叹息,先前腾升在胸腔的怒火被捂灭,抬手拦下皆按住兵器的同伴,道:“就照殿下的意思办吧。”
他松了口,元棠雨展颜露出笑容。
看守城门的兵士们没有理由阻止她进城,可对贺勉一行敌意未消,仍然想着使些绊子。
因此他们寻由头,说元棠雨乘坐的马车不知都携带了什么危险物什,必须留在城外,只容她与侍女移步进入城中。
逼迫疲乏的女君殿下在寒风中徒步前往皇宫,这个要求实在过分。
不仅贺勉脸上浮现戾气,连习惯沉默的鸣玉都面有不愉之色。
“一直闷在车厢里,人都要坐僵了,能走一走也好松快些。鸣玉,你说是不是。”元棠雨牵住她的袖子摇了摇,无声地哄她认同自己。
鸣玉没应声,凝视她一会儿,才偏脸向贺勉点头略作示意。
两人皆是元棠雨的保护者,互相有默契在。
贺勉忍下恼怒,合了合目,到底没有发作,目送两人背影离开。
元棠雨在鸣玉的陪同下,经萧索的街道往皇宫的方向去。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亲眼见到最熟悉的繁华皇都,各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疮痍,仍然无法接受。
街道旁的琳琅商铺,多数都只剩残破不堪的废墟。
两侧的墙面上满布被火燎过的焦黑痕迹,浸入泥土血液干涸后,也在地面上留下一摊摊深褐色。
元棠雨的嗓子生疼,不知是呼吸到过于寒冷的空气所致,还是心上沉重的悲伤催生了疼痛。
她忍不住苦笑道:“我以为回到衍城来,会心生物是人非之感,结果连可供我回忆的景物都失去了。”
鸣玉没有太大触动,说不出什么宽慰她的话,只道:“别看了,去见二殿下吧。见过他,咱们就可以返回虞城了。”
念起虞城百姓对自己的殷殷期盼,元棠雨稳住了心神。
她松开攥成拳的手,叹息一声,道:“你说的是,为了大家不受战火侵扰,我必须坚强些,与二哥谈妥。”
鸣玉捏住她的柔荑,看见她指甲在掌中留下的四个深深月牙形印记,不太高兴地道:“不是逼你为他们坚强……”
她话未说完,神情忽然冷下来,使力拉了元棠雨一把,共同退后几步,才以双手托抱住踉跄着差点摔倒的女君殿下。
“鸣玉?”元棠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唤出声。
“好警惕的小娘子。”
陌生男子调笑的声音响在身后,她回首望去,发现他还没有落下伸向自己方向的手——他方才想要抓住自己?
男子一身戎装打扮,腰有佩剑,看起来比起城门的兵士地位高些,应当是元凌修麾下小将。
看清元棠雨的容貌,他目中闪过惊艳之色。
那双潋滟水眸怯怯映着自己的身影,勾得他心痒。
原本只是想抓住穿着精致的元棠雨,要挟她的家人得些钱财花用,现在起了色心,便想多占些便宜了。
元棠雨被他盯得胆寒,正要强鼓起勇气用自己的身份威慑对方,就注意到鸣玉双目泛红,眼中盈满森然杀意。
“混账东西!”
鸣玉想到自己刚才若是一时不察,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就会用他肮脏的手扼住她娇贵主人的脖颈,怒不可遏。
必须用他的性命偿还他的放肆!
元棠雨不希望她在衍城杀人,连忙抱住她的腰肢:“鸣玉,好鸣玉,你冷静些,我没有被怎么样。”
鸣玉可以轻松挣脱她,不过是听她恳求才没有立刻动手。
偏偏男人还愚蠢地开口拱火:“是啊,冷静些,二殿下下令不许女眷行走街道上,你们触犯条令被我抓了现行,总该受些惩罚。”
他上下打量着元棠雨柔软纤细的身段,暗示道:“我当然也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这位美貌的小娘子若是肯陪陪我,我便免了你们的惩罚,怎么样?”
鸣玉无法继续压抑杀意,在元棠雨手腕处轻一按,小姑娘的手臂就麻得失力放开了她。
袖间寒光一闪,峨眉刺滑落掌中,瞬息间逼近自顾做着美梦的男人,直攻他脖颈的大动脉。
能成为元凌修麾下的小将,他倒也不是全无本事。
在致命一击将刺来时,危机意识迫使他矮下身子躲了躲。
锋锐的峨眉刺便划伤在他左脸,险些伤到他的眼睛。
“你这该死的女人!”面颊撕裂般的疼痛感几乎将男人逼疯,他大怒着拔出腰间佩剑劈向鸣玉。
鸣玉所持峨眉刺稍短,不适合正面硬扛长剑的劈击。
但是她极灵活,男人无章法的攻势根本碰不到她,反而被她在身上又留下了几道不浅的伤痕。
越是拖延,男人的败象就会越明显。
注定只有一死。
元棠雨见闹出不死不休的混乱局面,却是冷静了下来,思索起应当怎么与二哥说她们入城不久就杀了他一个手下的事,免除鸣玉受罚。
正当她思索时,意识到自己将要被杀的男人于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求生的办法。
鸣玉与元棠雨显然是关系不一般的主仆关系,只要他伤到元棠雨,鸣玉就不会再顾得上杀他。
如果能保住命,他不久就能领一群人对付她们,拿捏着她们敢伤自己的事当借口两将人抓了,有的是办法出气泄愤!
他恨得咬牙切齿,趁着鸣玉再一次刺向自己手臂,拼着失去一只手的风险,硬是用手抓住峨眉刺,将长剑掷向不远处的纤弱身影。
鸣玉面色大变,立刻弃了一时抽不回的峨眉刺,赶着要以身体替元棠雨挡住这一剑。
然而在她赶上前,旁边横飞出一片瓦砾击在剑身上,硬是将长剑打偏方向,落在元棠雨右侧,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
“武功废得很,尽会玩下三滥。”出手救人的青年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嘲讽道:“二皇子麾下不会都是你这种垃圾货色吧。”
作者有话要说:放放预收预收《虐文女主换人了(快穿)》
虐文女主就是无论有怎样的优势,都必须经虐身虐心的对待,最后借由爱情获得幸福。
颜静姝认为不合理,所以被安排成为她们。
世界一:太后
皇帝的后宫满是不安分的妃嫔,身为皇后的女主因为父兄朝中影响被忌惮,因为当朝王爷的爱慕被怀疑忠贞,寝宫成为实质的冷宫,只能和瘦弱的儿子靠冷饭残羹度日。
颜静姝穿越过来时,身体已经到被妃嫔陷害失去生育能力,几乎油尽灯枯的地步。
她费力起身,打开窗让月光漏入室内,向隐秘守候在树后,对她痴心一片的王爷道:“当皇后太苦了,我想成为太后,你能帮帮我吗?”
儿子荣登大位后,垂帘听政的太后又使计“鸩杀”了王爷,从此天下少了位兵马将军,多了位太后爱宠:“王爷的痴心一片我已了然,只是做主的人只能有一位,委屈王爷屈身为宠,我以独一份的爱作回报。”
世界二:杀手
女主是被世子从小培养的贴身暗卫,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但对方只是为了榨取她所有价值,利用她一片痴心让她多次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
颜静姝睁开眼,自己的短剑架在国师的脖颈旁,国师府的侍卫已经把二人包围。
她用冰冷的刀身在国师脸颊拍了拍:“想保住性命吗,托我杀你的人没给我付钱,你多加点钱,我去替你杀了他。”
建起一手交钱一手交命的追魂楼,清闲的楼主推着国师的轮椅出来陪他晒太阳,手指抚过他的唇,指腹被他咬破,就干脆用血的艳色取代他唇上苍白:“庙堂之高不合国师清高气质,不如与我处江湖之远,国师想杀的人都会殒命在你一句话后,只需要你给我一个吻当订金,成交吗?”
世界三:女王
世界四:船长
……
1v1,切片男主
《偏执将军曾为奴》
奸臣之女江望鸾昔年养在帐外的逃奴萧慎回来了,她落魄成孤女一无所有,从前任她打骂的奴隶坐金殿、掌重权,成了尊荣无上的威义将军。
世人都知道萧慎恨江望鸾。
入住江府、软禁江望鸾都是为了选一个最合适的方式,将曾遭受的屈辱报复给这位恶毒又愚蠢的贵族小姐。
因此同样恨她的人都等着她被摔入泥泞,彻底熄灭嚣张的气焰。
然而江望鸾见萧慎第一面就明白对方仍然爱她,就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也顶多只会留下个齿印,再不甘地舐过他留下的痕迹。
她仍然能够攫取主动权,利用他对付其他仇家。
即便需要一时委曲求全,也没关系。
漏夜叩开萧慎的房门,在灯影下擦拭寒锋长剑的青年抬眸冷冷向她看来,硬朗的轮廓仍能窥见旧日熟悉。
她屈膝垂首,忍下心中不甘,求他庇护周全。
萧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低笑出声。
他过去的主人依旧蠢笨,经年已久,他早不再是她一个莞尔就能满足的纯真少年。
主动求到自己面前,她真的知道该怎么满足自己的渴望吗?
稍顷,他听得即便梦中也依然恶言向他的嗓音如蕊花坠地:“主人。”
故着单薄中衣前来的江望鸾奉上一双皓腕,雪肌下浅青色的血管如同在寒冷中蔓生的花枝,脆弱又无辜,被萧慎执在了手中。
江望鸾眸光幽幽,由他动作,或许斗别人她都斗不胜,可算计萧慎,她根本就没失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