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古穿文(23)

如贺明隽所料,赵晚枝还是接受了这支橄榄枝。

那日赵晚枝并没有被要求立即给出答复,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提出告辞,表示自己会回去好好想想的。

太子看着年纪不大,可这压迫感可是十足的。

多亏她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的农户女,否则只怕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赵晚枝并没能如愿地马上走出东宫,而是被一个看着比她几岁的、长相温柔漂亮的女子引着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她心下不安,也摸不准这女子的身份,就问道:“姐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她问完,就见那看着漂亮姐姐优雅地行了个半礼,道:“姑娘唤奴婢紫苏即可。”

赵晚枝再次惊讶不已。

她原以为东宫的丫鬟宫女都像电视上那样穿着统一的制服呢。

没想到这位模样、穿着、气度都比她在县城里见过的富家小姐还要好的姑娘,竟然只是个丫鬟。

赵晚枝不禁想起自己在现代社会读过的某名著中一进荣国府的刘姥姥,此时她就有些感同身受了——难怪刘姥姥把平儿当成凤姐儿呢。

可是,平儿是通房大丫头才打扮得像个主子,那这位紫苏姑娘……

赵晚枝忙止住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好在紫苏紧接着有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让她没心思纠结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

“奴婢是带姑娘去小厨房,辰王殿下说姑娘会做一道加了牛乳和鸡蛋的豆腐,味道鲜美无一丝腥味,还望姑娘不吝赐教,和东宫的厨子传授一下做法。这其中可能有独家秘方,姑娘放心,东宫的厨子是不会外传的。”

赵晚枝听完,心里有些不悦和嘲讽:这就是权贵啊,真把她当厨娘,事先丝毫不问一下她是否愿意,说不定他们还觉得能看上她这点小手艺是她的荣幸呢。

恐怕还不只是厨艺。

但赵晚枝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她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反对的资格。

而且比起这点小委屈,她更在意的是——

“辰王殿下?”

紫苏浅笑道:“二皇子这次差事办得很好,我们太子殿下特意向陛下请旨封二皇子为王。”

赵晚枝暗自思忖:这说明二皇子和太子是一伙的,仅限目前而言。

历史上兄弟反目的事不少。

原本这些事离她很遥远的,可现在她无奈中已经被太子盯上,就不得不考虑了。

但她也不会一味相信紫苏的话,这毕竟是东宫的人。

于是她语气欣喜地道:“那倒是要恭喜辰王殿下了,我们那几处受灾地的百姓都很感激辰王呢。”

然后她就不懂声色地转了话题:“是辰王殿下向太子殿下推荐我的厨艺?那不知太子口味如何?”

紫苏自然不会随便和人透露贺明隽的喜好,只道:“殿下并不重口腹之欲,只是辰王殿下关心殿下,以及我们这些伺候的,总希望

殿下能吃得好些。”

紫苏说得是实话,贺明隽对饮食只要求营养而不太在意口味??[]来[]ap;ap;ap;看最新章节ap;ap;ap;完整章节,这让东宫的厨子都觉得无用武之地。

赵晚枝却无法体会到紫苏这种“忠仆”的心态,敷衍地夸了几句,他们便到了一间小厨房。

比起自己动手给太子做饭,赵晚枝还是觉得教别人省心些。

不然太子身娇肉贵的,万一吃出什么问题,岂不是要找她麻烦?

她不像这个时代的人,把一些膳食房子看得很重,她以前不愿意分享出去是怕被抢生意。

但现在,她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她毫无保留地把这道豆腐的做法教出去,还品尝到东宫的午膳。

这一桌菜丰盛又精美,若搁在后代,有几道大概是国宴的标准。

这让赵晚枝更加意识到自己能用吃的赚钱,只是因为自己在后代见识多、集百家之长。要真比厨艺,她肯定比不上这些御厨的。

赵晚枝更清楚自己不是什么贵客,能被用这种席面招待,大概是东宫的大厨觉得太子请了她这个外来的半吊子是在侮辱他们的厨艺,才故意表现的。

她才不在意这些呢,反正最终大饱口福的人是她。

除了这一顿饱餐,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紫苏还给她送来银子当学费,还有桂花糕、蟹黄酥等糕点,以及一匹布。

紫苏说这匹布是给她衣服沾染油烟的补偿。

当然紫苏的话说得更好听些,但就是这个意思。

赵晚枝当然不会拒绝了。

都是她应得的!

这也让她对太子稍微有点改观,好歹他还知道给她点好处拉拢人心。

但要她投诚,她还需要再经过一番了解。

从东宫离开之后,赵晚枝就到府衙旁边的茶馆等处打探收集自己想要的消息。

过了几天,她奉上了蔗糖提纯法。

太子当初的那几句话就暗含威胁,如果她有什么点子除了交给他别无选择,要不然她就只能藏在心里。

目前她没有第二方势力可以依靠,不过她可以决定自己做到哪一步、贡献多少点子、给自己安排多少后路……

先拿蔗糖提纯法试试水吧。

*

于贺明隽而言,赵晚枝现在自愿不自愿没那么重要,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上了这艘船就难下了,总会一步一步被套牢的。

他又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亟待解决的还有另一个麻烦:选太子妃。

贺明隽马上就十七岁了。

这个时代的权贵之家大都是在孩子十四五岁就为其定下婚约,再过两三年就成婚,有些人家甚至更早些,以免挑不到好对象或是没时间了解对方的情况。

而贺明隽拖到现在连个侧妃都没有。

皇后又开始准备办赏(相)花(亲)宴了,还问贺明隽对太子妃有什么期待。

贺明隽:“至少不能比我长得差吧,不

然光是看着就毫无兴致。”

皇后十分无语,都说娶妻娶德,怎么陛下和太子都首先看脸呢?

实则这只是贺明隽的一个借口,也是半条后路。

毕竟男子不娶妻在这个时代有些离经叛道,更别提他身份尊贵。

哪怕他大多时候的推断和安排都没出错,可事关子嗣,如今又讲究父母之命,他有些拿不准能不能将嘉乐帝和皇后糊弄过去。

若是那一招没用,这个理由还能再拖一拖。

毕竟审美是很主观的。

皇后不知道贺明隽的打算,就保证道:“本宫会考虑的。”

才貌俱佳的女子又不是没有。

贺明隽又提醒:“辰王只比我小不到一岁,他的婚事也该考虑了,还劳母后费心。”

贺峻现在的养母温昭仪只想将自己母族的侄女许给他。

这是贺明隽不想看到的。

他的话让皇后差点翻白眼。

她冷哼了一声道:“别人的婚事你倒着急。”

皇后知道贺明隽性子冷更不会耽于情爱,但她再也想不到他竟离经叛道到不想娶妻。

前两年她见太子不接受教养宫女、拒绝娶太子妃纳侧妃,只以为他年纪小还没开窍,后来就猜测他对哪个女子倾心却有各种顾虑,她首先怀疑的就是那四个丫鬟。

可后来一查,不仅太子待她们没有另眼相待,她们也丝毫没有表露出那种想法。

这倒是奇了。

若非皇后找太医再三确认,知道太子身体无恙,否则就要命擅长这一道的太医给他调养了。

皇后倒是不怀疑太医说谎,这种事情他们没那个胆子,而且,越是不行的男子只怕越要娶妻遮掩。

她实在想不通太子为何对娶妻一拖再拖。

她直接问道:“便是你不想过早娶妻,也该定下了,可以过两年再成婚。你百般推诿,可是已经心有所属?听闻你近来和一个平民女子来往颇多?”

贺明隽知道皇后怕是已经了解过赵晚枝了,可他还是答道:“她懂得一些利国利民的方子还生财有道,对儿臣有用。”

皇后就扬了下眉,意味深长地问:“那个提取蔗糖的方子,果真是她拿出来的吗?”

贺明隽:“自然。”

皇后又问:“她一个农户女,还远在渝阳,如何入了你的眼?”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怀疑。

贺明隽也心知肚明,可还是用应对嘉乐帝的那一套说辞:“是辰王见她厨艺不错,便带回了都城,儿臣听说后,又想起玄清道长那道卦,便突发奇想见了她一面,果真应验了。”

“是吗?果真是玄清道长批言吗?”皇后再次问道,但语气里并无多少惊喜和好奇,显然她依旧是不信的。

她生怀宁时产后大出血,都准备留遗言了,是太子不顾众人反对亲至产房为她诊脉又问了产婆情况,然后让白芷在她腹部扎了一针,似乎注了什么东西进去,只是她那时太

疼了没什么感觉。

她事后也没有细问,但更确认了太子有不少秘密。

因此,她听说了赵晚枝此人,就有些怀疑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

是为那女子身份太低,如此造势以便能给她一个名分吗?

他们到底不是普通的母子,有些话就算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能点透,更何况现在只是她的猜测。

她就试探道:“如此奇女子,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不如赏花宴也给她递份帖子吧?”

贺明隽:“母后要是想见她,随时可以召见,何必赶在那样的日子?没得叫人误会。”

皇后就笑笑,道:“那便等办完中秋宴和赏花宴吧。”

*

原本贺峻回来之后本应该摆个接风宴的,他又才被封了王,更应该庆贺,可不久就是中秋节,他自己也不喜欢铺张和麻烦,便说省了。

桂花的香味日渐浓郁,月亮也一夜比一夜圆。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这一日除了祭祀,皇上还要设宴,五品以上的官员、皇亲勋贵及后妃都参加。

宴会要一直持续到子时,内容不过是赏月吟诗、歌功颂德、歌舞表演……当然还少不了吃月饼。

有一个特制的十斤重的月饼,会被切成小块,让众人分而食之。

后妃还喜欢放河灯祈福。

每年都大抵如此。

这是贺明隽来这个世界过的第五个中秋节,他对相关流程已经相当熟悉。

不同的是,今年二皇子成为辰王,月饼的种类更丰富了。

原本都城最常吃的只有两种月饼,一种是北味月饼“自来白”,有点像后世的椒盐月饼,而南味则是五仁月饼。

赵晚枝在之前给县城的酒楼提供了几种月饼的做法拿分成,这几种她不能再分享给别人。

只是现代的月饼种类多丰富啊,光是她会做的都有保留,这其中一种就是她最喜欢的蛋黄月饼。

现在到了都城,恰赶上中秋,又背靠东宫,她就重操旧业了。

这次她走的是高端路线,设计了礼盒,请人刻了模子给月饼印花……

都城有钱人多,再加上有些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这背后站在太子有意买好,就很捧场,因此生意很不错。

而贺明隽提供了人力、财力、铺子甚至客源,分成他自然要拿大头的。

此时身处宴会中,贺明隽就在盘算着后续该安排哪些人去做合适的事。

对他来说,中秋宴很无聊。

不管是歌舞表演还是诗词歌赋,他都欣赏不来。

他不喜欢吃月饼,也不饮酒,只是在敬酒时略沾了沾唇。

贺峻知道他不喜这样的宴会,就有意和他说点能在这种场合谈论的正事打发时间。

离他们很近的三皇子看着这个兄友弟恭的场面,眼神晦暗。

三皇子倒不是嫉妒他们亲近,他在意的只有权力。

目前皇位之争还没

有正式开始,他已经远远落后了。

他盘算了一下朝堂势力——

中书令、工部早就算是太子一党,而太子开始观政后,父皇直接让太子去了最要紧的户部,如今户部也在太子掌控之中了。吏部尚书对太子观感不错,礼部尚书是个老油条,刑部尚书只能算是出身于耕读之家,和世家权贵毫无牵连,是个纯臣……

除此外,还有安远伯府、沐恩侯府以及他们的姻亲。

他堂外祖原本打算略施小计让太子和二皇子生嫌隙,结果呢,弄巧成拙助二皇子封了王不说,父皇又敲打他们一通。

二皇子……辰王……“辰”王啊!

他听说皇后准备给太子和辰王相看了,他们的姻亲又是助力。

他的婚事也要皇后做主,可皇后岂会为他选个好的?

等再过几年他能出宫建府时,他哪里还有一争之力?

如今太子身体见好了,再退一步讲,就算太子出什么意外,估计父皇和母后还是会考虑辰王而不是他。

记在皇后名下?半个嫡子?

简直是笑话!

若要轮到他,除非是辰王为了储君之位弑兄,然后东窗事发被贬为庶人。

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得用的人手,只能等待时机、徐徐图之……

三皇子喝得半醉,一时没有遮掩住情绪。

贺峻幼时过得凄惨,他本就对别人的恶意比较敏感,习武之后,他更加敏锐了。

他转头抬眸,捕捉到三皇子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呵,他还没想对三皇子做些什么呢,他这个三弟反倒对他和兄长恶意满满。

现在他不能杀了三皇子以绝后患,但至少可以先出口气。

没过一会儿,三皇子起身却不知为何膝盖一软脚底一滑,差点栽倒,他为了保持平衡就挥动胳膊,带倒了果盘。

葡萄石榴掉落,无人注意到两粒葡萄在之前就在三皇子的脚边,还有一粒石榴籽打到三皇子的腿上又落下去。

瓷盘破碎的声音惊动不少人。

贺峻立马紧张地喊道:“三弟!”

同时又起身去搀扶。

“三弟,你是喝多了么?”贺峻声音关切,脸上却故意带着得逞的笑,因为光线和角度的问题,只有三皇子能看到。

三皇子本来就猜是他或太子的侍卫动的手,现在一看他还这么嚣张,就更怒不可遏。

只不过三皇子好歹还记得自己身处何处,只得压下怒火,憋屈地道谢。

此时他只能隐忍,但以后……

结果第二日三皇子的内侍就因不知规劝主子被皇后罚了一通调往别处。

三皇子:他才培养出的亲信!

贺峻:他只是想让要强的三皇子丢脸而已,没想到……还是皇后娘娘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