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风韵(37)
“咻——”
一声响箭穿云霄,紧跟着,夜枭之声骤起!
桐桐一挥手:“杀!”
四爷一个没拉住,嬴政跑出去了,持剑剿杀刺客。
这刺客数百人,埋伏于必经之路上。可行刺……谁也不是桐桐的对手。她预判了刺客的预判,反刺杀于刺客。
选精锐穿行于密林之中,包抄过去。一声令下,成剿杀之势!
一声声刀剑碰撞之声传来,四爷只带亲随持剑戒备,并未上前。对方所派刺客,绝非泛泛之辈。自己过去,除了叫桐桐分心,别无用处。
直到刀剑声远去,他才带着他的亲随靠过去,“小心查看,莫要心慈手软,凡受伤着,一律抹脖颈……”
“不留活口?”
“女君若需要,自会留活口。”
“诺!”
蒙恬蒙毅护卫嬴政两侧,三人一组,横冲直杀。一场剿杀,酣畅淋漓!
王陵着人搜素山林:“可有逃脱者?”
“未见踪迹。”
嬴政看着手中滴血的剑,看向走一边走过来的阿姊:“如何?”
桐桐指了指一个壕沟,蒙恬蒙毅进去,从里面拎出两个人来。此二人偏文弱一些,并不像是其他人身手了得。
四爷从后面赶来,看这二人:“赵人?”
“戏弄大王,万死不足惜。”
蒙恬抬脚就踹:“竟是赵偃那狗贼。”
嬴政拉了蒙恬:“赵偃无此胆!必是有人要嫁祸赵偃。”
蒙毅问说:“何人嫁祸于他?”
“不知!”嬴政看着前方的路:“等着看吧!看看还有哪国的刺客……那未曾出现的,又有实力杀我的……就是真凶!”
桐桐拍了拍他:“走!暂时无碍。”
可这在大秦,一路上都不曾安稳。
往前赶路,越走越艰难。
王陵指了指河道:“女君且看!”
桐桐看过去,就见取水的河道有许多野兽尸体,水被污染了,百姓正在清理深埋。
蒙恬过去问:“何处可取水?”
得到的答案是,要么绕行三十里,要么继续前行五十里方有水源。
四爷看着舆图:“若是绕行三十里,必经一山。”山中是否有埋伏尚且不得而知,只这一绕,路上都耽搁两天。
蒙毅在边上就道:“忍着,五十里而已!”
桐桐摇头:“五十里后,水源未必干净。这是逼着咱们绕路!”参与者绝对不是刺客那么简单!这是埋藏秦国的钉子都启用了,甚至于大秦朝中心怀叵测之辈也跟着动了。
若不然,不会这么巧,也不会沿路安排的这么仔细。一步一步,步步都有人在拖着自家这一行。
可见,还是被四爷猜中了:咸阳城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她回头问王陵:“将军,你以为呢?”
王陵看着前面的路,而后道:“末将以为女君所言甚是。”
蒙毅就问说:“绕路之后,若是刺杀还罢了!若是道路再不通,或是水源亦被污染,又当如何?”
是的!桐桐考量的就是这个。
她沉吟片刻看向王陵:“将军……不若你率人绕路而行,我与太子、侯爷连带蒙毅蒙恬二人,独行!”
“不可——”
桐桐抬手:“将军,拦路虎并非外敌!您试想,堂堂太子行路何以如此之难?您在明,我们在暗。若沿路有人求见,只说太子另有安排,不便告知便是了。”
说着就看嬴政:“殿下以为呢?”
嬴政看王陵:“将军听令吧!我们隐匿更方便赶路。”
王陵只能拱手:“诺!”应承了,又看女君:“事关太子安危……”
嬴政没等桐桐说话,就先说王陵:“我生下来便未曾与阿姊分开过!我们命运相连,阿姊将我之名看的比她自己还重!将军勿要忧心。”
“诺!”
桐桐收拾了行囊,看向四爷:“那就走吧。”
四爷:“……”我更想跟王陵一起!你这翻山越岭的,能要我半条命。
桐桐拉了他:走吧!我带着你,我安心!我能护你周全,而王陵一行若是遇到刺客,他却不会保证你的安全。
没错!既然路不通,那就不走官道便是了!路在脚下,穿山林而过便是了。
有时候,人心比野兽更狠。
穿行于林间,桐桐一路告诉嬴政怎么去分辨方向,怎么在林间生存,应该注意些什么。说着话,她还削了木杖给四爷递过去:“拄着这个走吧。”
听着虫鸣鸟叫,翻山涉水,杀狼猎虎,足足翻过了三座山,早不在一个郡县之中了。
此时再从山中下去,仿若山中野人。
桐桐将剥下来的狼皮卷着,趁着夜色,将狼皮放入一户农家。又从农家牵了牛车出来。
冬日取暖靠兽皮,因此,兽皮极贵。三张狼皮换一辆牛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偷出来了,桐桐才问,丢了牛可会被问责?
嬴政摇头,有狼皮为证,并非恶杀或贩卖。官府缉贼为先,不妨碍。
桐桐松了一口气,回头弃了牛车,官府自然就找到了,案子也就了了。
四爷驾了牛车,趁着夜色,将牛车赶到河边。在河边清洗,衣裳在篝火边烤干,这才在天亮以前赶紧走了。
路上,四爷由着牛车慢慢走,这才取了怀里的东西,给每个人伪造了一个身份文牒。
每过一城,城门卫必是要看着木牌的。木牌上画人像,写这籍贯和此人的特征。
四爷伪造好,将其磨损一些,才递给其他几人。
嬴政看着上面的名姓:“这是?”
四爷朝后指了指:“之前所过墓地,有几处新坟。”
哦!
用这个文牒,果然顺利入城。
入城之后,便能随意购买马匹吗?不成!马匹乃是军备,并不是能随意购买的。若购买,需得有官府记录。
可若是坐着牛车,何日能到咸阳?
蒙毅一脸焦急,问说:“女君,当如何?”
桐桐看了他一眼:“买不成,自然是要去抢的。”
啊?蒙恬低声道:“秦法严苛,若是抢……”
桐桐白了他一眼:“是!不敢犯秦法!所以,我们去抢吕家商行的马。”说着就看四爷:“城中必有吕家商肆!设法使其出城……”
蒙恬:哦!吕家子抢的,那便是吕家事!家主不追责,律法便管不着。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我设法伪造吕丞相书信!”
善!
在酒肆中吃了顿饭,给吕家商肆送了一封书信,而后出城。
夜里拦路打劫了吕家的商队,抢了马匹便走。在第二天天亮之前,用颜料将马身上的颜色略作更改。
白鬃马,将其鬃毛染成黑色。
枣红马,染上一撮子黑尾!
吕家必是要报案,马是有特征的,一旦被人察觉就遭了。改变马的外形特征,将马上的坐垫拆开,里外翻面重新拼凑缝制起来,早便不是抢来时候的样子了。
此时骑着马只管走,五人一行,性别不对,外貌不像,年岁也不像,骑着的马也无案底,何人阻拦?
至此,嬴政才觉得逃出生天了,他问说:“阿姊,还需几日到咸阳?”
“最多半个月!”
半月?
嗯!半月!
“半月?”太久了。
华阳太后站在花丛前,看着俯身跪在地上的花匠:“十日吧!十日,不能更久了。”
花匠沉默了一瞬,还是应了一声:“诺!”
华阳太后便转过身来,“这些花也还罢了……虽不如长在楚国开的好,但到底是开了……也算解了本太后的思乡之苦吧。”说完,她便走了,走了几步之后又吩咐侍从:“叫她好生照料……明日本宫还来赏花。”
“诺!”
华阳太后在花园中漫步:“先王在时,允咸阳城中百姓入咸阳宫花园赏景……而今看看,好好的花园,竟是糟蹋的不成样子。”
说着,便看到韩氏提着花篮,花篮里放着几枝猴楂子,此果才红,做景赏罢了,怎么还摘了果呢?
华阳太后站住脚,喊韩氏:“无甚事么?”
韩氏赶紧过去:“太后安!”
“你这是作甚?”
韩氏笑道:“之前见女君用这果子熬了水饮,甚是开胃。成蟜这几日胃口不开,妾便寻了来,给成蟜熬水饮。”
“慈母之心,概莫如是。”华阳看着这果子,“是否要取籽?”
韩氏忙点头:“是!就怕饮下去。”
华阳一脸兴致:“来!坐!我这做祖母的也为孙儿忙一回。”
韩氏心惊担颤,但不敢不从,便笑着在游廊里坐了。
华阳便吩咐侍从,安排这些人去取水,取碗,取箸……又叫选更红的果子去,一时众人被安排的滴溜溜转。
韩氏一看便知这是有话要说,她看了身边的人:“去盯着成蟜,莫叫他贪玩。”
“诺!”
近身的都走了,来来去去的人多,华阳太后这才压着声音道:“……太子同女君被刺杀……”
韩氏手一抖,手里的果子掉了。
华阳太后笑着捡起来,“是有刺扎到手里了么?小心着些。”
韩氏低了头:“如何了?”
“刺杀……你以为他们逃的过?”华阳太后低声道:“这事莫要叫大王知道!若不然,该疑心你了!有人要推举赢傒……本太后还是更看好成蟜……你要真疼你儿子,此刻就该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赢傒若是成事,成蟜再无活路。”
韩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妾……妾……妾不敢!”
“你以为我要作甚?子楚是我儿子,难道我舍得?”华阳太后叹了一声,“不过是叫他知道身子不好,需得另立太子儿子!你陪侍在他身侧,夜里开窗,使得他风寒,这总也不难吧?先王无故病逝,他难道不怕王位落入赢傒之手?若无这一病,他怕是要跟赵姬生第二个儿子了……”
韩氏捏住果子,良久才缓缓的点头:“只病……只病而已?”
自然!那是我儿子!
韩氏微微点头,之后又犹豫:“可宫中……”你并无势力!说话都不得自由。
华阳太后便笑了:“可这宫中尽皆戴罪人之后!六国俘虏就在其中,妇多是贵族妇,孺子长大了便不恨秦国么?秦国不杀之,乃自大狂妄之举!”
韩氏慢慢的握紧拳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