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阳(164)
就像是季安猜的那样,一过年,三家都忙。
桐桐回来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严言的电话,问桐桐:“你上次做的那个炸鱼挺好吃的,给上面糊着的是生粉呀?还是面粉?”
怎么就糊的呢?
“我哥呢?”平时不是保姆就是我哥下厨,也没叫你下过厨呀,这怎么你就下厨房了?
“你哥的几个老同学过来,保姆放假了……鱼我都腌上了,你告诉我用什么挂糊就行。”
桐桐坐在沙发上,细细的给说了,“……记得复炸一遍,皮儿酥脆,也真就熟透了。”
“你那是大草鱼片下来的,我这是小黄鱼……”
“一样的!炸的好鱼刺都酥了。”
两人嘀咕了半天,这动静四爷就醒了,醒了也不起,扒拉俩孩子,再睡晚上就走困了。
正逗孩子呢,桐桐听到楼下有汽车的声音,她从窗户上往下一看,是图全。
但是,车怎么是从那边过来的呢?她喊四爷:“……是不是他先去爸妈那边了?”
四爷就笑,“肯定去了!”但也不止去林家了吧,“你开门吧。”
图全多是给孩子带的东西,游戏机之类的,一拿出来尹重就乐了,“谢谢伯伯。”
“玩去吧!”图全搓着脸,大衣脱了搭在沙发扶手上,说桐桐:“妹儿,还没吃饭呢,做饭呗。”
四爷倒了茶,将茶果往过推了推,“是被撵出来了吧?”
桐桐还想问说,被谁撵出来了。结果门又响了,尹仪跑去开门,一开门就喊:“静姨?”然后朝里面喊:“妈,我静姨来了。”
孙静穿着雕吧,进门直接脱了,里面是套裙,紧跟着就往暖气片上一靠,见桐桐看她,她也喊:“做饭吧!我俩没地儿吃饭了。”
桐桐看看图全,再看看孙静:“嘿!你俩这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呀。”
“赶紧的,做你的饭去。”孙静那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不好意思了,红的哟。
桐桐看四爷:“你知道呀?”
“不知道!”也是猜的,图全身边干干净净的,没有女秘书,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以前还潦草,后来次次见都穿的很得体。再加上孙静一年好几次的跑南边进货,几乎都跟图全的回来的时间重合,便是图全忙,也跟图全派回来的人形成是重合的。
今儿车子从大院里面开出来,他就觉得八成这俩一直在来往。
不过看样子,是被孙家给拒绝了吧。
桐桐去厨房了,招手叫孙静,“姐,十多年前,阿姨就催婚。这没道理……现在不同意了?图哥这人不错,现在这身家……阿姨有什么理由反对?”
孙静自己摸了个黄瓜,掰了一半洗了洗,一边吃一边道:“去年我就提了,我妈说得是京城人。”
“图哥地道的京城人呀。”
“我妈又说一定得有房子。”
“有啊!我记得图哥就在大院附近的胡同里有个院子。”不是所有的宅子都是大杂院那种的,也有小宅子小院子,图全家就属于有个小院那种。虽然窄窄一溜,好似从哪个大户人家那里买来的马房,但这是在解放后,人家就是独门独户。
孙静咽下黄瓜,“我妈不认胡同里的房子,非得有一套单元房。去年这不是开盘了一个么?一等房一千七,二等房一千四,三等房一千二……”
“挺难买的!也要开好些证明。”
“对!我俩找关系都找到市政|府了,拿到一个指标,买了一千七一平的,那边的房子最大七十平嘛。全款买下来了,我看着都装修出来了,拾掇出来,我俩花进去十五六万了。”
“这不挺好吗?”
孙静苦笑,“我妈说……我爸和她都需要人照顾,我哥那工作也不挣钱,我嫂子又要添孩子了,顾不上照看他们。要是我再走了,他们怎么办?”
桐桐手里切着菜:“阿姨是不是想跟你去南边。”
“那剩下我爸怎么办?而且,我是真不想跟她一块生活。”孙静看着手里的黄瓜,“我呢,非要我跟她一个屋檐下,她活多少年,我受折磨多少年;可要叫我不管他们,我也做不到。那些年我爸不在家,我妈确实不容易。就是觉得大概我哥靠不住,也是这几年,她靠我的时候多,怕我走了……她没的靠了。”
桐桐将菜码在盘子里,“大志哥还不顾家呀?挺顾家的呀!嫂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这不是两口子住出去了吗?我哥也就是抽空回来看看。我妈那人,跟谁住一个屋檐下都不成,受不了她那事事的劲儿。”孙静说着就又道,“也怪图全,他跟我爸说的挺热闹,我妈就有点找事的意思……”
“就因为这个,婚事又没谈成?”
“管她答应不答应,明儿我俩就去领证去!还由了她了。”
图全一脸严肃,婚事的是其实是小事,老人嘛,别太较真。他要说的是:“老弟,怕是得分家了。”
四爷毫不意外,图全和王小海一起合作了十多年了,越做越大的结果必然是拆伙。
他就说:“从小海哥结婚的时候,我就想着会有这么一天。”
王小海娶的是南边本地的姑娘,人家姑娘也挺好的,不过是那边也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圈子文化。那姑娘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这越牵扯越紧!
而且,做生意少不了跟当地打交道。而当地的不管是官方还是非官方的势力,都以当地人居多。也就是说,两人之间的比重失衡了。
王小海是三年前结的婚,同年添了孩子。而这三年里,自家这边收到的分红就再没变过,跟四年前收的是一样多。
王小海没解释,图海来回办事,几次欲言又止。
四爷却始终没问过,他一直等着图海求助,只要图海开口,王小海做不大。但是图海没有,他甚至一直没提拆伙,只是借着婚事,这才提拆伙的事。
“说到底,是不想子女远离!”图全就说,“那我干脆就撤回来!分家也行,我撤也行,都可。”
孙静在里面听到了,直接甩了帘子出来。
图全看了她一眼,“这跟你无关!我们兄弟当年创业的时候,过程是怎么样的,只有我们自己清楚。”钱是个什么东西?那就是个王八蛋。能为了那点东西,跟我兄弟翻脸吗?
孙静放下帘子又进去了,跟桐桐说,“那王小海的老婆,可是一等一的精明……”
桐桐只笑,切了肉下锅,“小炒肉,下饭!”
留饭了,那就吃口家常饭。
孙静啧啧称奇:“你这也有好些年不亲自下厨了吧?”
“偶尔也自己错。”
小炒肉、芹菜牛肉丝、一品豆腐、葱爆羊肉、柿子牛腩、蓑衣黄瓜……
四爷叫儿子,“去拿酒。”
尹重颠颠的拿了酒来,给客人斟上。
图全一口酒下肚,“我这人没出息,也就这样了。”
“这样,今晚我给小海哥打电话,请他回京一趟。咱把事儿了了吧!”
也行!
却不想正吃饭着呢,电话响了,是王小海打来的。
“老弟,图哥在你那里吧。”
四爷就笑,“被丈母娘撅回来了,一口饭都没混上,在我这里混口饭。”
那边哈哈就笑,“那你们等着我,我半个小时之后到!”
“回京了?”
“是!等着啊,马上来。”
四爷看着挂了的电话,那边桐桐已经起身了,“我去再收拾俩下酒菜。”
“不着急,先吃饭!”四爷喊住桐桐,“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自家兄弟,赶上什么是什么吧。”
桐桐就是结婚的时候见了一次王小海,之后这么多年,反正尹重都已经上三年级了,这才又见到了这个人。
跟当年变的不是一丁半点。
人到中年,有些发福了。
带着个有些黑的女人,这就是王小海的媳妇张细妹。
一进门,相互客气了半天。张细妹说着粤语,俩孩子听不懂。但是四爷和桐桐肯定是懂的,不仅懂,还能说的不错。
孙静这几年常过去做生意,因此多少也是听的懂的。
三个男人餐厅坐着,桐桐也只给盛了油炸花生米,又拍了个黄瓜就得了!这两口子显然是吃了饭才来的。
跟张细妹不熟,只能聊那边的风土人情。
那边四爷给图全和王小海斟上酒:“这些年,咱们兄弟处的不错……”
王小海把酒先喝了,“老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儿哥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年若不是你想法子叫兄弟们去了南边,只怕前几年,哥们就进去了。你这个人,是义气!哥们到现在都感激你这一点。”
四爷‘嗐’了一声,“提这个干什么?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咱兄弟们之间,利益上来讲,谁也不欠谁的。当年小打小闹,现在树大了,自然得分枝。不管是分家,还是拆伙,我都同意。”
王小海还没说话呢,张细妹就笑着插了一句话:“那自然是分家喽!亲兄弟,当然是分家。拆伙是没得情义嘛!照我说,长江为界,图哥占长江北的市场,我们占长江南的市场,公平合理。”
桐桐心说,哪里公平了!开发的重点在男方,而邓之前的讲话说,沪市改革的晚了,应该提早改革的。于是,浦东就紧跟着建设起来。
以建筑配套起家的企业,他们依托的就是建筑业呀。
现阶段南北两边,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市场体量。
图全却只笑了笑,“弟妹说的对……”
“对什么对?”王小海看了老婆一眼,叫她闭嘴,然后才斩钉截铁,“要是这么分的话,那就拆伙。”
四爷朝后一靠,没有急着表态。当年靠改造起家的企业,如今每年的产值应该都在两三千万上下。
不管是分家还是拆伙,都是个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