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阳(136)
单位真的审查经费的问题了。
这跟桐桐其实没啥关系,项目完成之后,她的经费使用就是被审核过的。谁担心,这就跟咱无关了。
她搬回了林家,走之前,家里的东西该送人就得送人。
主要也就是家具!
茶几啊,沙发呀之类的,送人还不能直接说送,只能说:“我家孩子小,走路跌跌撞撞的。这东西都是硬直角,看的人操心!想换个不带棱角的……这东西要是没人要,就放到大院里的廊下或是亭子里……”
老人在外面晒个太阳打个牌,这都能坐嘛。
可这家具好好的,扔了多可惜呀!以前的老熟人就不介意:“扔什么呀,我搬家里去吧!把我那个淘汰了吧!那玩意都坐出一个大坑了。”
正在外面分家具呢,鲁师傅过来送驴肉,也瞧见了,就觉得那一对单人沙发挺好的。
八成新的嘛,这两口子又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家里都是保姆给打扫的,这搬回去用完全没问题。
驴肉难碰上,她给这些弄家具的都分了一点,才问说:“这个谁要呀?”
她问了,就是她想要呗。
大家也不抢:“是吴庆要带对象回来了?”
“怕啥时候带回来,咱那家具都太旧了。”
那就走,给你搬回去。
换了之后,大家就说,说吴大平现在老了,小心眼又上来了,把手里的退休金看的可紧了,等闲绝对不拿出来。
也说鲁师傅,给闺女家帮忙,真不如回食堂去,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当初说是跟钱三宝合伙,可钱三宝跟吴红一结婚,都成了小两口的的。
鲁师傅能剩下个啥!
都是背后说人小话嘛,桐桐听一听就算了。
她每天都有三个小时在医疗科,但是来的还多是针灸个肩颈关节的。
而今,慢慢的,几个智商有缺陷的孩子也都过来了。因为第一个给针灸过的孩子,确实能稳稳当当的走了,能自己吃饭了,知道自己上厕所了,还能‘爸——妈——’含混的发出音叫人了。
这就证明有效果了。
她也就把重心放在这几个孩子上,研究他们的父母的经历有什么重叠的地方,从而推导这些人到底同时接触过什么东西,是什么物质导致了这种情况。
正忙这个呢,张红就喊:“林大夫……快!”
怎么了?
医务科并不大,里面就一间门诊室。
桐桐这边正施针着,还没站起来呢,双扇门就被推开,然后进来好些人,抬着个人进来。
她只扫了一眼就咯噔一下,赶紧过去摸了摸脉,然后看向鲁师傅,“人没了。”
鲁师傅往地上一坐,好似浑身都软了。
只一个高瘦的妇女,往吴大平身上一趴:“爸——爸呀——爸——”
桐桐:“……”她看张红,“谁呀?”
张红嘴角一动,谁能把‘吴大平’叫爸爸?
“吴雪?”吴雪回来了?
桐桐看了吴大平的样子,“突发心梗,这是生了大气了。”
鲁师傅点了点头,“是生气了!”她起身,喊人帮忙,“该治丧治丧!”
人抬来了,又抬走了,桐桐到底都不知道为啥的。
只是看在鲁师傅的面子上,下了班跟四爷过去了一趟,上了个礼金。
人准备送到殡仪馆,明儿就直接火化了。
跟吴大平实在是没啥交情,要不是跟鲁师傅走的近,跟吴家姐弟俩一直有人情往来,何必走这一趟呢。
四爷对吴庆很客气,提前就告诉他:“明儿要见个德国客商,是提前约好的。明儿葬礼就不能到了,有啥需要的……”
这又不是吴庆的亲爹!吴庆摇摇头,“不用!哥,您忙去吧。”
那就行了!
桐桐跟着吴红往楼下走,吴红才低声说,“吴雪要回来,要单位这房子……”骂自家妈和弟弟骂的可难听了,又翻以前的旧账,说她落到如今都是她爸害的,什么难听骂什么。
吴太平这些年过的不如意,也不太跟单位退休的人打交道了。没事了,自己喝酒吃肉!
自家妈做的饭好吃,平时又去饭馆帮忙。每天都是给吴太平做成半熟,什么肉啊菜的都弄好,一热就行。
吴太平自己一个人吃饭,每顿二两酒不离。吴雪回来,做了一桌子的饭,陪着吴雪两口子也着实是喝了的有些高了,得喝了半斤左右吧。
这一喝一闹事就坏事,人一激动,谁知道咯嘣一声,人没了。
前面钱三宝跟四爷说话,“吴雪要房子,这绝对不可能!我丈母娘是遗孀,吴太平没了,只要我丈母娘活着,单位就不能收回房子。成年的子女,又不在单位内,她凭什么占房子?她要是讲道理,看在一块长大的份上,给租个门脸,做个生意也能活下来。要是不讲道理,那就滚蛋!”
四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事就是那么个事,人家的家事。
桐桐也没觉得跟自家有啥关系,不过是第二天一早,在礼堂要举行一个单位内部的追悼会,桐桐就去了,最多半个小时,她是不会跟着去殡仪馆的。
她跟张红站在后面,听着追悼词,这都是老套子话,换个名字就能用的那种。
张红正说,“吴雪在林场工作,爱人也是林场的……”
正说着呢,吴雪的声音就出现了:“……都来悼念我爸,那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给说清楚……我爸不是个东西,但是娶回来这个更不是个东西……自从嫁给我爸,我爸没拿过一分钱给我……”
大喇叭上全是吴雪的声音,“姓鲁的,你就是不要脸……你就靠你胸脯的二两肉……卖了这肉养你那俩娃了……要不然,你们凭啥?吴庆,你还是个男人呢!?上了大学有个屁用!住我家,吃我家,用我家的……到现在了,都靠你妈……接下来了,你把你妈还能再卖一回,说不定能升升官发发财……”
这话可真恶毒!吴雪这是疯了吧。
林枫距离前面近,上去就扯话筒。
吴雪抬手就拽,结果不知道从哪出来一姑娘,拽着吴雪的后衣领,啪的一声,巴掌给抡到吴雪脸上了。
桐桐赶紧朝前面去,“哥,没事吧。”
没事!
林枫叫桐桐靠边站,“挺着个肚子,别叫人给撞了。”
桐桐就看白着脸咬着牙的吴庆,然后问说:“钱三宝呢?吴红呢?”
一个去殡仪馆提前安排去了,一个去安排客人的饭菜了。都不在,鲁师傅在后头帮吴大平整理仪容,前面只吴庆在。
得了!反正就本单位的人,都知道这一家是啥情况,无所谓丢人不丢人的。
她扶着腰朝外走,跟刚才那姑娘走了个面对面。
对方愣了一下,“林桐?”
桐桐指了指自己:“认识我?”
对方伸出手,笑了笑,“好些人都认识你!当年你在化院,我在经济学院,联欢会上,我拉过小提琴。”
桐桐印象模糊,但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原来是校友呀!怪不得帮林枫呢,只怕也是认识林枫吧。
她也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来是?”
“我跟吴庆是同事,我们单位一共来了五个人,过来吊唁来了。”
哎哟!原来还有吴庆的同事呀。
桐桐就说,“走!上我家坐坐去。”
“就不去坐了!下次吧。”对方指了指几个同事,“我们一块来的,这是同事家的葬礼,也不好中途离开。”说着就笑,“要是想找你,等会子问你哥!我们的经济哲学课是一块上的,跟你哥认识。”
哦哦哦!行!
桐桐跟对方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好!
林枫推了吴庆一下,“先去招待你的同事。”
吴庆愣着没动,不知道该怎么去招待。
结果那个姑娘过来了,“吴庆,家里的事你慢慢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要不然都尴尬!她要走了,想了想还是道:“遇上这种不讲理的人,谁都没办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锅底不黑?没事!咱们都能理解。”
吴庆红着一张脸,“谢谢!”
这姑娘跟林枫点了点头,朝外使眼色。
林枫愣了一下,跟吴庆:“那我替你送送。”
五个人呢,有年轻的有年长的,林枫客气的给人往出送。
这姑娘问林枫:“老同学,不认识了?”
林枫在脑子里想了又想,但嘴上却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这不是变的比以前更好看,不敢认了嘛!”
这姑娘就指着林枫,跟几个同事道:“别听他瞎扯,他一准不记得我叫什么。在当年,人家可是四九城里的小顽主……在学校,也是有名的才子!而今,大学老师,过几年只怕就得喊林教授了吧。”
“哟!我的根底你刨的够仔细的!”林枫打量她,“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领导,说一不二的主儿。怎么着啊?站端了叫你批判批判?”
惹的几个同事都笑!
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伙子就道:“这是我们沈裁沈处!”
“哎哟!这么大一官儿,怠慢了呀!”
沈裁就笑:“现在想起我叫什么名儿了?”
“沈什么来着?”
一群人越发的笑,沈裁笑骂了一句:“德行!”然后摆摆手,准备上车了,“赶明了有事找你帮忙。”
“找我?我能帮你什么?”
“早些年我听说你跟一个叫尹禛的关系很好,帮我引荐引荐!有点工作上的事,得找他。他名气大,咱这大院里没有不知道他名声的,可我没接触过!我就跟你有交集,勉强算是认识你。”
林枫给他一个白眼:“可见你还是不关心我!跟我妹妹说了那么半天话,你不知道尹禛是我妹夫?”
“他是你妹夫呀?”沈裁‘嗐’了一声,“那我找你干嘛?爱听你贫嘴呀!得了,回见了您呐!”
嘿!这就扔过墙头了?变脸够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