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阳(126)
骗子!
你可真敢给定性!
这些人能有这样的名声,那一定是给很多人表演过气功的。现在说这些是骗子,那不等于那些人都被欺骗了吗?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这玩意是不是骗人,在刚才一针下去人就活蹦乱跳开始,心里就已经有了定论了。
但就真当没人敢捅破吗?
这些做学问的如果还心存顾忌的话,四爷那些朋友可不会。他们一个个的,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根正苗红,上面有老子撑腰的那种。
发现这种事了,什么不敢说呀?
叶鹏飞冬妮这些就在被邀请之列,而今一看这个情况,叶鹏飞就笑道:“我看呀,不止是两个骗子这么简单,这里面还有医院伪造病例的事!小林啊,这个所谓偏瘫病人,不是偏瘫吧?”
“对!除了轻微的风湿关节炎,这个人很健康,没有别的毛病。”
冬妮就站起来,“这好办,将人送到军医院,在军医院检查嘛!”
别的地方可能有人敢动手脚,可军医院那可是咱们的地方,老董还活着呢,老尹和这些老叔们还都健在,闹鬼可闹不到那个地方。
那‘病人’一听去军医院,正在大厅里站着呢,第一反应竟是扭头就想跑。
林楠早喊了同事在外面听着呢,要是没事呢,就是请假来看热闹的。要是有事,报警不是吗?警察在呢。
直接给堵大门口了。
这来的太突然,全不在这个‘病人’的预料之内,本就慌,一看到警察更慌,张口就嚷:“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收王大师一百块钱……”
现场咬住了这位王大师。
那对不住,王大师连同助理和‘病人’,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鹏飞低声跟冬妮说了一句:“去给爸爸打个电话,这事一旦证实,是很严重的事情。”
冬妮起身,跟桐桐点了点头,出去了。
那位梁大师就看着王大师被请走,忙道:“幸亏林大师了,要不然大家都被这个人给骗了。我看……今儿就到这里吧。”
“嗳?怎么能就到这儿呢?”桐桐走过去,“坐!坐嘛!大师是我们请来的贵客,您看,电视台,报纸可都正拍着呢,怎么能说停止就停止呢?一个小小的骗子而已,不能影响咱们。”
说着,还指了指家,有专程来求医的功臣们,还有各行各业有见识的青年精英。咱们的目的是叫大家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气功。
大师,这任何一个行业里都难免鱼龙混杂,怎么辩解真假,我觉得,这正是我们这些从业者要告诉大众的。今儿要是就这么终止了,岂不显得咱们心虚?若是真这样,只怕人家公安同志就要查一查了,看看这是不是一个诈骗团伙案?”
梁功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她的意思是:你走,警察会因为怀疑你们跟王大师是一伙的,会查你;你留,可能因为瞒不过这么多人的眼睛,揭穿你。
现在其实赌的就一点,看看这个林桐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比这更叫人害怕的是:那个王大师被带走,会跟警察说什么。
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边上的陈大师接话了,“气功功法本就不相同,病人也不同,病程的变化复杂,必然也不同。你的功法可能叫这个病人马上好了,也可能换个病人,她的身体跟之前的病人不同,体质也不同,恢复期的身体反应不同……更或者说,许是你的功法高明,这个病人跟你的功法契合,所以,你治疗的病人马上好了,她治疗过的病人尚且在恢复期。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说谁是骗子呀!”
“有道理!”桐桐就道,“刚才可能我真的一着急,妄下结论了!可‘病人’自认是托儿,且自曝收了王大师的钱,是他指认王大师是骗子,他们这才被带走的!并不是因为我一个着急,喊了一声骗子就真被带走了,对吧?况且,我只说王大师是骗子,从没说过诸位大师是骗子。陈大师莫要着急嘛!”
桐桐擦了汗,走过去,问陈大师,“您的‘一声雷’气功大家也都听过,听说发功的时候会有‘霹雳之声’……”
陈大师忙道,“这个因人而异!是有些病人他在治疗的过程中,会听到霹雳之声,并不是每个围观的人都能够听到霹雳声。”
桐桐就笑,看向这些媒体单位:“听到了,诸位!陈大师对咱们的媒体工作提出了批评,觉得报道不实,没有做到详尽,更没有实事求是。”
陈大师都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您陈述的不详尽?没有表达清楚?”桐桐问他,“那咱们就澄清嘛,不要叫大家误会!”
陈大师点头,“对!是一些病人在治疗的过程中能听到霹雳一样的打雷声。”
桐桐就一脸的笑意,还跟媒体开玩笑,“这是影像资料,可不能删减,更不能断章取义的误读了咱们陈大师的意思。要不然,大家误会陈大师是骗子,有损陈大师的声誉,陈大师是有权向法院起诉媒体毁坏他的名誉的。”
就见她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又追问说:“您的哪些病人听到过这个雷声,他们叫什么名字,住哪,得的是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经过几次治疗,恢复成什么样子……哪些病人因为什么病在哪个治疗阶段,听到了雷声,这些该有记录吧。
我看了很多关于您的报道,上面只有笼统的说法,像是治疗肿瘤,肿瘤从变小到消失;像是瘫痪的病人,扔了拐杖就能小跑。还有聋子和听力不好的人,治疗之后就恢复了听力。”
桐桐将话筒递过去,等待对方回答,对方却不说话。
她就又问:“比如,那个被治好肿瘤的病人叫什么,现在住哪。后来有没有追踪他的情况,有没有关注过他是否会复发的问题。研究嘛,有病人才有研究对象,对吧?还有,他得的是什么肿瘤,长在哪个部位上,缩小到消失,是根据什么判断,在哪个医院做的检查和复查,哪个大夫给做的结论。您便是没有这个记录,只要记得医院也行,医院对病人的病历都有保管的!年限很长,能查出来。”
对方额头冒汗,还是不说话。
桐桐就催促道:“请您回答。”
这怎么回答?说出个名字,就能查!顺着这个去查,假的就是假的,经不住查的。
陈大师只能道:“这个事情……”
“助理还是家里人管的?您的户籍、社会关系、生活圈子就那么大,病人的情况您真的忘了?”想好!一旦推到别人身上,就得查那个人,“你确定是助理或是家里人管的?他们知道详细情况?”谎话说出口,就得圆的上!想好了再说。
陈大师只能道:“这个事情……是媒体夸大报道了。”
“夸大?那本来是什么样呢?”
“就是一个病人有点心理问题,觉得她得了肿瘤,我安抚她,说气功给治好了。她就是一个流浪的精神病患者,出门嚷着肿瘤被治好了,这才被传出去的。”
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有媒体哗众取宠、弄虚作假、违背新闻工作的初衷呢?还是你这个所谓的大师之前故意欺骗媒体?
这就得你们随后去辩一辩了。
桐桐一脸的了然,跟对方确认说:“那您的意思,治疗好肿瘤是假的。”
陈大师僵着连点头:“对!假的,误传。”
“那这瘫痪被治好,扔了拐棍就能跑,也是误传?”
“对!误传。只是一个小伙子被车撞了,想讹人,装的!我就是吓唬了吓唬他,他不肯承认讹诈人,才说我给治好的。不是我有意欺骗!”
桐桐一脸的认真,可真诚的点头:“理解!理解!有时候话传一传就变样了,大家都能理解。”
紧跟着,她又一脸好奇的追问:“那治好聋子呢?这不能是假的吧。”
问完,见对方还有些犹豫的样子,她就又道:“咱们有两位功臣,他们的耳朵在战场上受了伤,听力很弱,这次也来了。您看……能不能用您的气功,叫他们恢复听力呀。”
说着就笑,“不要有顾虑!第一,他们作为病人,肯定不会弄虚作假,也不是我找来的托;第二,他们不是全听不见,只是听力弱,想来应该不难吧。便是一次治不好,您就说说,得几次能治好……”
疗养院那边的大夫马上接话,“只要能治好,咱们请你过去。吃住都安排最好的,有人二十四小时随时为大师服务……”
言下之意,只要你说能治,那你就留下。不治好,走不了!况且,你没有理由要走嘛!这些人治好了,正好给你正名。
只要治好了,大家都能证明你不是骗子,你是有真本事的。
这本事至少比耳鼻喉的大夫要高明吧!
所以,你确定能治吗?
褚云锋满意的笑了,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好似无法分辨,可真不好分辨吗?其实只是无人去分辨。
媒体报道,从来只说治愈了什么病,更具体的却没有。但凡有人真的去查,一个个的都要敲定实在,也不至于酿成这种集体闹剧。
就如同这位陈大师,到现在还在掂量,只怕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能继续装下去。
因为聋子这种病好装!
谁知道,林桐这次不问被治愈的病人的情况了,她让你留下来给真病人治疗就行!
在你弄假了两次之后,给了你机会证明你自己。从常理上来说,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但可就是一点,病人身份不一样,要去参与治疗的那地方可轻易不能欺骗!要是因为你的加入,耽搁了原本的治疗进度,你可就罪过大了。
果然,就见陈大师头上的汗哗啦啦的往下流,想来,他想到了可能会面临的结果了吧。
就听他道:“……这个……治疗聋子这个事……也是没有的事!都是媒体报道,他们报道不实……”
桐桐一脸的戏谑,看向媒体单位的方向:“关于陈大师的事,是哪个媒体先报道的?陈大师都说了,你们的报道不实,有夸大、虚假之嫌!这个问题可严重了。”
她用特别夸张的语气,用调笑的口吻,像是开玩笑一般的道:“你们为什么要炮制假新闻,误导大众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叫大家抛弃科学吗?给封建迷信披上伪科学的外衣,抛弃实事求是……这么做,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说着,就看这位陈大师,“这个指责很严重!你可不能因为想逃避罪责,就诬赖人!因为媒体没这个道理这么做。照你这个话,逻辑不通,除非……”
陈大师也急了:“我哪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呀……”
话没说完,当即就有个报社的记者小伙子放下相机:“胡说!没有那些你的讲座和治病的事例,我们怎么报道?我们的报道不会凭空捏造。你这么说,不就是赤|裸|裸的诬陷嘛!”
桐桐好整以暇的站着,不再说话了。
很多人都在想:是啊!逻辑不通呀!报道铺天盖地,逻辑在哪呢?
林桐把话说了一半,她说‘除非……’,可除非什么,她却没说。
她便是不说,谁又能不思量呢?
坐在后面看热闹的方和平就喊:“赶紧报警呀!媒体犯这样的错,你们的记者和领导,都是要负责的。这个假大师诬陷媒体,这是要损害媒体的公信力么?”
然后四爷的那些朋友,在后面煽风点火:“报警呀!报警处理!”
记者起身,借用电话先报警,再然后给单位打电话:赶紧的吧!到底是谁的责任,得说清楚呀。
报社说被陈大师这个骗子欺骗,工作不到位,但不存在主动欺骗大众。
可陈大师说,他是受了无妄之灾,一个普通人只是被媒体裹挟而已,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他是被迫的,何罪之有。
两家都报警,于是,陈大师‘主动配合调查’,跟着警察走了。
媒体现场的记者没走,但报社的领导却去主动说明问题了。
桐桐对着镜头的方向:“看来,我们这一场研讨会是有必要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误会就得澄清,以免误导大众嘛!”
说完,就看向其他人:你们是死犟呢?还是借此机会澄清呢?现在媒体可不敢瞎说了,也不敢断章取义了,他们必须得实事求是。
所以,诸位,想好了吗?
是真是假,你们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