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阳(90)
四爷将车子塞给桐桐,亲自把门打开,又过去搭把手给往里面推。
这些人就喊:“哎哟!尹工,我们来就行,可别脏手了。”
四爷就笑骂,把车推进去从兜里取了烟一人扔一根:“差不多得了!挤兑的没完了!我这一天天的进出大院好几回,哪天不碰面呀?”
这些人嘴上嘻嘻哈哈,但还是道:“那不一样!现在跟一样可不一样……”
“扯淡!”四爷正说着呢,桐桐从窗台上摸了一双线手套扔过去,四爷顺手接了,帮着卸车,三百斤的白菜其实也就三四十棵,这一棵七八斤成十斤呢。
常勇不好意思:“卸下来四十棵,咱走人。”
桐桐就喊:“过称!过称!必须过称。”四十棵肯定三百多斤了,咱不能占人便宜。
常勇指着桐桐:“哎哟!林研究员,吃我常勇俩白菜,吃穷我了?”
桐桐抓了一团雪就扔他:“这是大家伙的事,赶明儿,你就是拉四百棵来,我要不收,我管你叫哥!但这个不能含糊,你回去得交账的,一码归一码。”
愣是摁住给过秤,果然,四十棵白菜三百二十四斤。
“四斤抹零,算三百二十斤。”
桐桐这才点头,这个是可以的!跟谁家买都这样。白菜上的烂菜叶、菜根子上的泥,去掉这点零头是合理的。
表姐从兜里摸了钱,“一斤二分一厘,三百二十斤……六块七毛二……”
正数钱着呢,隔壁的苏晓梅从家里出来喊:“给我们卸二百斤吧!现在这白菜涨价了?我记得之前菜站是一分七厘,你这弄来的二分一厘……高出四厘……”
桐桐:“……”高出四厘,你买二百斤,拢共才多出八毛来!
何况这样的天,他们给送到家里,摞好。你从菜站拉二百斤试试,累不死个人!再加上菜不一样嘛!这个菜多瓷实!
她就说:“您要那个一分七厘的菜呀?那还怪费劲的,只怕也挑不出来那种菜。”说着,就说常勇,“要不回头挑挑,把那些小些的,包不住的给苏阿姨送过去。有些人爱吃那个菜梆子……”
苏晓梅:“……”这个林桐说话,真的是能噎死人!就说菜又涨价了,我说什么了?
这边这些小伙子只笑,常勇到底是搭话了:“那个菜没有,只有这个二分一厘的,您要给您卸,不要就等等,等我回头再看看人家有那种没有。”
现在蔬菜公司有些人,手底下应该是不怎么干净。他们采购回来的菜,等级不一。
那种菜……在农村自家种出来都喂鸡喂鸭喂猪了,真的!要一分七厘贵了。
他叼着烟,尹禛给他点上,他挡着风也受了,狠狠的吸一口,这才好声好气的跟苏晓梅说,“……您要喜欢呀,下次车上要是有空位置,给您白拉些回来,不要钱。”
桐桐挺意外的,就常勇这狗脾气,他没给糊对方一脸算是他那天心情好的。
苏晓梅:“……”我差那八毛钱吗?我差吃白菜的钱吗?“三百斤!给我也卸三百斤。”
常勇看其他人,叫他们拉着车过去,这才低声道:“哥们回头给你们弄点鱼虾……”
“嗳!”桐桐点他,“菜的利润太小了,看起来怪大宗的吧,可其实赚的不多。但是肉……你就想想,咱们这些人都馋肉,这肉要是新鲜的天天有,贵也没人嫌贵。”
这是实话!从乡下收生猪,宰杀了只管运。这玩意且想着呢!活鸡活鸭,别管是鱼虾王八还是泥鳅什么的,就问凡是肉食,新鲜的,不要票的,什么东西是卖不掉的?
常勇句句都听进去了,那边喊着过称了,他拎着称走人了,只道:“得了!走了。”
四爷和桐桐陪着往出走,给送出大门,四爷还多说了一句,“汽油柴油的票,我那边还有!需要了就言语。”
得!知道了。
两人将大门关了,往家里去。表姐把白菜都给盖上了,叫两人先进去:“捂捂去,冷的厉害。”
一进去,林诚儒就问说,“汽油、柴油还是紧缺?”
不是紧缺!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对方未必用的到,农用车也有自己的油户口,比城里还好弄。
问他,是我的心意。
不用,是他的能耐。
林诚儒:“…………”上班之后,会这一套的人混的都该是很好吧!
就像是表态很愿意借钱给不会跟他借钱的人,热烈的留那些不会留饭的人一样。
情分给的很浓,嘛损失没有。
自家这个女婿找的,嗯……不好评!当然了,对家里人是好的,极好的那种好。
这么一想,也就算很好了。
劝慰了自己,就很高兴的喊女婿过来:“来来来,杀一盘。”
四爷把大衣脱下来递给桐桐,桐桐在大衣里摸啊摸,把钱摸出来塞自己的兜里,这才给把大衣挂上。
季安拎着水壶出来,就看见自家闺女塞了一半的钱,大面额的百元大钞,市面上用的很少,她捏了一摞子。
桐桐正塞着呢,看见季安看过来。
她:“……”干脆全抽出来,递过去:要不,您收着?
季安假装没看到,拎着水壶转身走了:自己现在的退休工资每月也就一百多点,一年下来不到一千三。
可她那手里攥着的是自己十年的退休工资。
尹禛这个孩子呀,是个叫人觉得非常矛盾的人。
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从不放弃对金钱和物质的追求,但是呢?他又不是一个沉溺在金钱和物质里的人!
老林昨儿还很客观的说了一句,说尹禛啊,他不是一个俗人。
但关于自家闺女呢,老林说:这孩子呀,才真真是一大俗人。
可就是这么两个人,人家处了八年了,眼看毕业了,毕业证一领,真得赶紧给把婚事办了。
吃饭的时候季安就问两人的打算:“这婚事年前就办了吧!先办你大哥的,再办你们的。”说着就看林枫,“至于你二哥……随意吧!”
上了四年大学,那么些女同学和学妹,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女朋友。
林枫:“…………”不带鄙视单身人士的。
桐桐就笑,给林枫夹肉。怎么说呢?林枫是有够倒霉的,之前桐桐在图书馆看到过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夏至,外面混进来借书的。后来倒是没听见两人有联系,但在大学的碰上了。
人家夏至考上B大了,桐桐都碰见几次,对自己也可热情了。
桐桐观察过了,要说纯友谊吧,好像也不是!要说是爱情吧,又有点温度不到。才要问林枫怎么想呢,结果七八年九月,国家派遣留学生,从各大高校招人,参加外语考试。当时报名人数得有十多万吧,最后挑出来英语基本过关的,才三千人。
人家夏至想叫林枫跟她一起报考,一起出国,结果林枫没答应,把人家夏至给气跑了。还没憋出爱情的花苞来,直接枯萎了。
夏至以优异的英语笔试成绩,成了第一拨公派留学生,走了。
这几年文学热呀,哲人喜欢写些富有小哲理的诗发表在校报上,于是,他非常受人追捧,可以说是有名的英俊才子。
可这位才子是高岭之花,收了情书无数,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把他顺利摘下。
后来,好些人都偷偷看桐桐,据说她是林枫的妹妹,长的特别好看。因为经常看到美人,所以一般长相的人难入林枫的眼。
于是,越发传的林枫如高山雪莲,极其高不可攀。
四年呀,一个对象没谈回来。
所以,吃肉吧,肉都给你吃,怪可怜的。
林枫:“………………”懂什么呀?俗人懂什么爱情?心灵上契合的伴侣是那么好找的?知己难寻,懂吗?
因着毕业在即,林家和严家商量,意思是俩孩子的日子订在腊月初九,这一天是周末,咱把孩子的婚事办了。
这个可以定下来!
林诚儒就又看着日历,“把桐桐和尹禛的婚礼订在腊月十六。中间隔一周,也放在周末。”
四爷点头,可以呀,这个日期先定下来。按照这个日子,订尹福出嫁的日子,也是可以的。
尹福这几年,常在疗养院。结果跟疗养院这边一个给病人做理疗的大夫好上了。小伙子中等身材,长的圆头圆脑的,整天的笑眯眯的一张脸,脾气极好。
家是海JUN大院的,属于那种不爱跟顽主瞎混的好孩子。
但要说住哪,他哥是谁,跟谁在一个楼上,跟谁谁谁是一个大院,那四爷就能知道这人的来历。
这小子他爸好像是个DA校吧。
上面有哥哥在部队,回来的概率也不大。
尹家人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就是门当户对,有稳定的工作,性格脾气很好,长相中等、身材中等……这么一个人!
尹福自己也说:“那人家看我,不也是说门当户对,有稳定工作,性格脾气好,就是长的一般……”没有比谁差,但也没比普通人多出什么来。
万红娥:“……”这倒也是。
她跟儿子商量:“你觉得呢?”
男女相处,他们处的舒服无障碍就行了,别的——不重要:“只要我姐喜欢。”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经济上不宽裕,我可以补贴。
敢生花花肠子,我收拾他。
老尹其实是有点瞧不上的,“大男人,性子太绵软了。”
“性子刚硬的人,跑到这里配合你们治病?你们那臭脾气,没几个人能忍你们。能忍你们的人,那都是脾气真特别好的人!”尹福就觉得,“我可受不了那咋咋呼呼,动辄就犯脾气的人。”
老尹:“……”这是说我呢?
那要不然呢?这姑娘找对象,总得有参考物吧!您这个缺点就是我极力要规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