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是个爱干净的无毛大猩猩,能够看得出来他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污垢之类的东西,甚至头发上还有种奇怪的草药味道——米亚觉得那可能是他头上没有跳蚤的原因,他用自己的丛林智慧给自己祛除了一些麻烦,没有让自己变成一个脏兮兮又臭烘烘的家伙。
但是对米亚来说,这个客人未来一段时间都要生活在她的房子里面,而不是仅仅只是在丛林中见过几面的人,那他就必须要把自己给打理的干干净净,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房子里面出现一个脏乱差风格的人。
即使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活常识,刚刚从丛林当中离开也一样!
“确保他所有的指甲都被刷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土存在;头发干净的能够让梳子顺畅的梳下去,并且不会有任何不应该存在于人类身上的东西出现;还有他的耳朵,一定要清理的彻底;皮肤用刷子刷干净;再给他找一把牙刷,让他学会怎么刷牙......”米亚一边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大致的分类放到架子上,一边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总而言之,想要继续在她这里待下去养伤,就要一切都按照她的规矩来,而不是像他之前在丛林中那样随心所欲!
也许是因为她在各种问题上面的要求都太过清晰了,男仆们甚至对此产生了误会。
“听上去有点儿像是皇帝要求自己的王后跟情人们在入寝之前的准备?”莱斯有点儿不确定的说,表情十分纠结。
他们跟几个女仆还有侍从官们都是来自于卢多维卡的直接指派,当然不是普通人家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男仆跟女仆。说的不好听一点儿,在马克斯公爵的后宅里面,大家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服侍过?
夫妻两个一人一层楼,各自过着不同的生活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欧洲遍地分房睡的王室跟贵族圈子里面也是十分炸裂的一件事,更不用说是大公丝毫不给大公夫人面子直接让自己情人生的女儿们登堂入室享受超级待遇打自己婚生子脸的行为了。
而且公主在没有生病之前的性格跟大公很像,那她有个跟大公一样喜欢找平民情人的毛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莱斯跟沙朗互相对视了一眼,拖着虚弱的泰山进入了浴室,发誓要把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洗的干干净净,一点儿皮肤褶皱里的污垢都不放过,务必要让他在爬到公主的床上的时候不但干净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带着美妙的香气!
被拖到热气蒸腾的浴室里面扒掉了身上那套不合适的猎装的泰山一脸茫然,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个人的表情为什么那么诡异,同时也为他们手上的那些刷子还有各种洗浴工具感到震惊跟跟恐惧。
然而他现在就是一个虚弱的病人,最多也就是能够自己走进这栋房子而已,别的是想都不用想,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这两个男仆的魔掌?
于是大家就听到浴室里面不停的传出来一阵阵的惨嚎声,其中蕴含的感情实在是让闻者伤心,见者也大概会流泪——如果有人现在闯进这间弥漫着热腾腾的水蒸气的浴室里面的话,就会发现泰山几乎是被人摁在浴缸里面刷,本来并不会太显色的蜜色肌肤都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红!
而莱斯跟沙朗似乎是觉得两个人还没有办法完美的料理这个丛林中的来客,又呼唤了几个雇佣的当地人帮忙,固定住他的脑袋掰开他的嘴巴用牙刷给他刷牙。
一边刷还一边想起来了他们侍奉的这位伊丽莎白公主,之前在波芬霍森宫的时候,她生病之后就对很多事情突然之间执着了起来。比如说刷牙,在牙刷跟牙膏的挑选上面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拼命的折腾。
到了现在,这位公主的牙齿已经彻底的脱胎换骨,只要她张开嘴巴,人们就能看到她的那一口仿佛是镶嵌了珍珠一样的亮白牙齿。
可惜,公主现在并不喜欢张嘴大笑,走的是古典传统的风范,人们无从欣赏她的另外一面。
莱斯跟沙朗一边暗自嘀咕着,手上一边用力,把泰山给刷的干干净净,就差没有直接送到消毒柜里面再消毒一下,确保他身上没有任何从雨林里面带来的东西会破坏公主精心布置的房子——虽然这个所谓的精心布置都是嘴上在说,动手的全都是别人,但她是这房子的主人不是吗?
房子的主人完全不知道周围一群人闲着没事净脑补了,把带回来的东西简单的分类归纳之后就甩掉了身上的那套沉重潮湿的猎装,走进了自己的浴室里面。
在丛林里面待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即使有简单的处理过卫生问题,糟糕的环境依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的体验,几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现在总算是回到了家,那必须要好好的洗一个澡。
此时的米亚再一次庆幸自己在进入到丛林之前就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了,不然的话,顶着那头长长的头发进入雨林就是一场可怕的灾难,绝对会让她痛不欲生!
甚至不仅仅是在进入雨林的时候成为灾难,现在在浴室里面也会成为她的灾难。
使用自己特制的洗发水把头发来回洗了好几遍扎上之后,米亚躺进了整整倒进去了半瓶精油跟浴盐的浴缸,舒适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重新回归到文明世界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即使对雨林当中的那些神秘莫测的植物们有着浓重的兴趣,米亚也不得不说,她其实对生活在丛林中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想法也没有——那对她这种喜欢享受的人来说太不友好了。
没有热水跟热腾腾的食物,也没有随时可以洗澡保持身体清洁干爽的条件,更没有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如果不是为了补充物种的多样性的话,她是绝对不想要进入到这种生活不方便的地方去的。
不过本次的收获也很大。
尚未被破坏的雨林中有着太多的宝藏了,即使一路行进过来因为撒了驱逐动物的药粉而导致收获面有点儿窄,但她依然为自己采集到了足够多的样本跟种子,以及在没有破坏本地生态的情况下采摘了很多的材料,可以让她之后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的生活中使用,并且进行推广,让以后的生活更加的方便。
总而言之,这是一趟不能说愉快,但确实很划算的探险。
米亚决定在家里面休息三个月的时间之后再进行第二次探险,顺便把自己的随行者数量给削减一下,让下次进入丛林之后可以少撒一点儿药粉,别让旅途那么枯燥单调......
“任重而道远啊......”叹息一声,米亚伸手把凳子上面放着的面膜碗拿起来,从架子上找到一个装着营养肌肤的面膜粉的瓶子,打开倒进碗里一些,加了点水搅拌后用勺子挖着里面的糊糊涂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么长时间在雨林里面待着,她觉得自己的脸部皮肤需要一点点的滋养,才能继续保持着丰润的感觉,而不是被潮湿跟闷热的天气把身体里面的水分都给蒸发了出去。
把怀表放到一边,米亚闭上了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舒适的一刻。
等到她从浴缸里面爬出来已经是快要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裹着用厚亚麻制作的浴袍,她把头发散开,在脸上轻轻覆盖了一块布料来遮挡阳光,躺到了露台的躺椅上面,任由阳光跟高温来让自己的头发干燥起来。
然后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在丛林当中的生活真的太累了!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话,当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甚至还能过的很轻松,因为她有着足够的实力跟底气,说不定还会让这段旅程变得十分漫长,直接延长到一年的时间。但是后面拖着一堆的累赘,就让这段旅行变得辛苦了起来——即使撒了药粉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就确定绝对没有安全问题。这就导致了她耗费的精力多了好几倍,现在洗了个透彻的澡,又在安全的环境里面,身心俱疲的米亚很自然的就睡了过去。
别忘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刚刚锻炼了两年时间的身体娇弱的普通女孩儿,就算是精神上够强大,身体的强健水平还是有点儿差的。
长时间没有听到米亚的呼唤,娜奈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就见到米亚躺在露台上面睡着了。
她找了一条薄毯子,轻轻的盖在米亚身上,得到了对方一个微微的抬眸,见到是自己熟悉的人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等到她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挪动了一下稍微有点儿僵硬的身体,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已经干透了。
随手从梳妆台上抽出一只沉香木制作而成的发簪把头发挽了起来,米亚换上一件常服,走进了起居室,坐到桌子旁边开始写信。
既然都把泰山给带出来了,那就别磨蹭了,赶紧把事情解决了才是正经。如果能够找到他的亲人的话,也算是好事一桩。
写完了信之后她也没有离开起居室,而是继续坐在桌子旁边拆信跟各种邀请函还有送过来的文件。
离开几个月的时间,不能说这些东西就堆积如山,但是也确实是积攒了不少需要处理。
尤其是来自于马克斯公爵跟卢多维卡夫人的信件,简直就是堆积成为了一小摞,“他们难道每天都要写信,攒着一起寄过来吗?”米亚看着那几十封信,眼睛都瞪大了。
至于吗?一个大公跟一位大公夫人,每天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天天都想着要怎么收拾她这个坚决的蹲在非洲不回家的逆女?这是不是有点儿重视过头了?还是说卢多维卡夫人在没有她的照片也没有她的画像的情况下依然给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丈夫,现在写信给她是催着她赶紧回去结婚?
呃,显然是好日子过多了让米亚忽略了一件事,虽然卢多维卡夫人没有她现在的照片跟画像,但是她有以前的啊!
把以前的照片跟海伦娜皇后的样子综合一下,再加上她印象里面的女儿的样子,不就能够画出来一副相差不是很远的画像了?
从巴伐利亚公爵的府邸中流出的官方画像,难道不具有权威性吗?
在米亚不知道的时候,她都已经因为美貌跟富有而出名了!
嗯,在因为美貌跟富有出名的同时,她还成为了一个在婚姻市场上面十分受欢迎的结婚对象,想要跟她结婚的人不能说从柏林排到了巴伐利亚,但是确实是很多。有谁会不想要跟一个富有又美貌的女公爵结婚呢?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即使是一位公主,也会在结婚之后把她的财产交给自己的丈夫打理运营,依附丈夫生活,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
只要是身份够得上的王子跟公爵,别管到底是有钱没钱,是秃子还是胖子或者是麻子跟矮子甚至是脑子有问题跟情人无数私生子一堆,求婚的信件简直就是一封一封的飞进了波森霍芬宫,让之前还因为女儿的婚事发愁的卢多维卡夫人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的乐趣——给女儿找一个合适的丈夫结婚。
“上帝保佑,之前我给茜茜相看婚事的时候还曾经被人拒绝,现在倒是有一堆的人送上门来让我挑选了。”卢多维卡夫人看着那些求婚信件,想起来当初自己想要让女儿跟萨克森国王约翰的次子乔治结婚却惨遭拒绝的事情。
他们是用什么理由拒绝茜茜的来着?
哦,对了,是乔治不一定会喜欢这个稚嫩的小姑娘,而且她穷!
当然,后面的一个条件是使用了非常委婉的语言说出来的,没有这么直白。可是但凡一件事涉及到了钱,再委婉也会变得刺耳起来。即使是到了现在,卢多维卡依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卑微又小心翼翼的写信试探啊,却得到了那样的结果,以至于无数个夜晚,她都因为自己嫁的不好而导致了孩子们的婚姻坎坷而痛苦的睡不着觉。
而现在?
她的茜茜已经二十岁了,还有着动人的美貌跟富有的身家,一下子就成为了王子们求婚的大热门!
啊,不仅仅是王子们,还有一些公爵!卢多维卡看着那些求婚信件里面混入的格格不入的身份,哼了一声,难道这群人以为她当初嫁给了一个公爵,现在她的女儿就要嫁给一个公爵了吗?
卢多维卡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自己遭受过的劫难怎么可能让女儿再遭受一遍?
茜茜一定会嫁给一个更好的人!
她把目标放到了那些王室的王子们的身上,试图找出来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也许将来会成为国王的那种。
马克斯公爵对妻子的行为无可奈何。
并非是他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有一个愿意为了孩子付出诸多时间跟精力的母亲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即使他并不认为结婚对女儿来说是一件必要的事情,但却没有反对过妻子的想法。
可问题是,“你真的确定你为茜茜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之后她会从非洲回来吗?”马克斯公爵看着每天都亢奋不已的妻子,直击重心。
上帝保佑,茜茜那个孩子,即使是她亲爱的姐姐成功的生下了奥地利的王储都没有想要回到欧洲看一眼,坚定的待在非洲不动摇,现在又怎么可能因为妻子的一封信就回到欧洲?
她明知道这种婚姻对自己没有好处的!
认真的来说,马克斯公爵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自己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父亲,另外一方面,他对自己的渣男属性也有深刻的认知,并且因为身份的关系总是能够接触到一些消息和秘闻,知道在欧洲的大部分王室成员当中就没有几个是洁身自好的男性。
这是传统不是吗?
皇帝跟国王都会因为没有情人而被人说闲话,那么一个王子跟大公有情人不是很正常吗?甚至侯爵伯爵这些贵族们,身边也是围绕着一堆的情人,没有情人的才是那个异类!
马克斯公爵没觉得女儿嫁给一个有情人的王室成员跟贵族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夫妻结婚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生下继承人,这项重要的任务完成之后别的事情就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不搞出来丑闻,大家各自过自己的生活是一件很正常也很普遍的事情。
几百年来,传统就是这样。
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像是他这样情况的人。
他对妻子没有什么感情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妻子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刚结婚的那一年,卢多维卡几乎是每天都用眼泪洗脸,就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把双方都给折磨的够呛。
现在轮到了自己的女儿,马克斯公爵就觉得这种情况不是很美妙了,他的茜茜有钱有貌,虽然是公主,但是又不是那种正统的巴伐利亚公主,只是一个旁支而已,根本就没有联姻的任务在身,又有什么必要把自己陷入到糟糕的婚姻当中呢?
她完全可以在非洲养上几个情人,快乐的过日子嘛~
大公阁下觉得按照女儿的财富跟美貌,是不用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情人的,没准儿还会有人因为追逐这位绝色美人而跑到非洲去呢?
这又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诩为情种的马克斯公爵认为在追逐美人这件事上面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男人有时候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叛逆的心理,这种倔强又美丽的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称得上是一种传奇,而追逐传奇,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荣耀。
不过他的茜茜肯定会对这些男人们的心态了解的一清二楚的,她是那么的聪明又洞悉世情,就算是真的要给自己找个情人,也会找一个没有后患的......马克斯公爵开始考虑一件事,他是不是要从自己的从属当中选出来一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送到非洲去给茜茜挑选?
之前跟着她去非洲的士兵们一个都没有爬上她的床,反而被她打发到世界各地去了不少,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身边的男人不满意?
马克斯公爵的思维逐渐飘远,直到卢多维卡惊恐的声音把他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当中给拉了回来,“你说的是真的吗?她不会回来?”
被丈夫一提醒,卢多维卡夫人也想起来了女儿有多么的倔强,海伦娜生下了奥地利帝国继承人这件事都没有让她从非洲赶回来,那结婚对象能吗?
一想到她决定了女儿的婚姻之后这孩子死不回来,卢多维卡之前还火热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到时候她该怎么跟茜茜的结婚对象说明这件事?以后茜茜还能有一个好名声吗?
“我想这件事你应该问问茜茜本人,她应该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马克斯公爵含蓄的说。
实际上,他以为女儿始终不回欧洲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脸上的问题没有了,还发了财,非洲的生活又没有欧洲这么方便,那她不回欧洲能有什么理由?
大概是在外面野惯了,不想要回到这个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地方吧?
马克斯公爵又想起来了当初在埃及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无拘无束,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人来管着他,也不用面对一大堆的事情跟妻子和情人......他这样在欧洲生活的很好的人还会想念那段美好的时间,那从小到大就十分活泼好动,根本就没有一个王室公主样子的女儿又怎么会想要离开那个能够让她随意奔跑不受拘束的地方呢?
即使生活上面有点儿小小的不方便,在别的事情的衬托下,这些不方便也不算是什么了。
更何况她现在手里面有大笔的财富,足以支持她把任何不方便都给换成方便,这要是还要回到欧洲接受丈夫的钳制,把自己的钱拱手让人,是要有多想不开?
卢多维卡为什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呢?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他们有了足够的金钱跟权力,并且享受到了它们带来的好处跟快乐之后,是不会想要失去这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