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半个时辰后,午膳正式开席。

沈明芳特意嘱咐后厨拿出府上最好的东西招待贵客,虽然比不上国公府里的山珍海味,却也算丰盛笃实,色香味美。

午后,雪花愈渐变大,山林之间一片皑皑之色。

临芝心下越发焦急,担心雪下得过大难以通行,她们便回不去了,只得明里暗里提醒舒敏尽快启程回府。

舒敏也不敢多待,用过了午膳后,便在柳惠与任家众人的恭送下上了马车,又看了一眼天色,见这雪没有停下的预兆,心里有些担心,便叮嘱舒敏,“雪天路难行,还请小心一些,一定要平安归家。”

“是,我记下了,表姨母尽可安心。”话落,向柳惠与任家众人挥了挥手后,舒敏放下车帘,吩咐小厮驾马离开。

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柳惠收回目光,心里始终有一丝不安,忽然抓住身旁任秋寒的手臂道,“秋寒,这雪下得这般大,山路难行,舒二姑娘的马车只怕也不便通行罢?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任秋寒眸色微凝,“母亲若是不放心,我亲自去一趟,护送她们的马车回京,本来我明日也是要回京城的。”

柳惠想了想,点了点头。“去罢,明日若下得更大马匹也不便走了,正好今日一同回京,路上也能互相照应。”

“是,母亲。”

任秋寒当机立断的回了西厢收拾行装,换了一身劲装棉袍,又去后院牵了一匹快马,向任家众人请辞后,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驾马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大雪皞皋,长天一色。

临芝看着鹅毛般的雪花从眼前飘落,忧心忡忡的放下车帘,抬眼见舒敏微微垂眸,似在出神,眉眼精致如画,可临芝此刻却没有欣赏的心思。

“二姑娘,这雪下得这般大,回去的路也不知好不好走,二姑娘最好还是要有些准备。”

舒敏骤然睁眼,曈眸盈亮,见临芝面露愁色,便道,“姑姑莫急,咱们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

临芝见舒敏泰然自若,毫不担心的模样,想起这位二姑娘从小长在深宅大院,鲜少出门,自然不知苦寒天气的苦楚,多说也无用,只得压下心里的不安,不在多言。

良久,前方的山道愈渐狭窄,四周山石逐渐被白雪覆盖。

马车速度未缓,行经与山道之间,忽然,马车前右车轮下传来一声闷响,整个车轮陷进深坑之中,马车更是猛地晃动一瞬,巨大的力道使马车侧翻倒地,拴着马匹的长绳瞬间被扯断,两名小厮被甩了出去,车内三人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晕头转向,久久没有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碧玺率先醒来,因为她方才坐在角落,事故发生后她背后有木板支撑,反而受伤最少。

她睁开眼,只觉浑身酸疼,半晌才回过神来,见到躺在一旁的舒敏与临芝两人发髻凌乱,昏迷不醒,吓得瞬间哭了出来,连忙爬过去摇晃两人的身形,一边哭喊,“姑娘——临芝姑姑——你们怎么了?”

临芝先一步醒来,怔愣半晌才想起发生了什么,立即坐起身,才发现周身酸疼,听到碧玺的哭喊声,连忙看向身旁,见舒敏昏迷不醒,额角通红,只觉一颗心都跳了出来,连忙扶着舒敏大喊,“二姑娘——二姑娘快些醒醒——”

同时,她伸出手指去探舒敏的鼻息,发现尚有呼吸,长松一口气后,心下又随之一紧。

舒敏可是安国公府嫡长女,倘若出了事,可怎么办?

就在碧玺与临芝吓得六神无主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人吗?”

碧玺精神一震,连忙道,“救命——有人吗?还请救救我们,救救我家姑娘——”

碧玺说完,就听见一阵踢门声,片刻后,马车门应声被踢开,任秋寒清隽的面庞出现在碧玺与临芝两人面前。

碧玺微微一怔,一时有些不敢置信,愣了愣才道,“任……任少爷。”

任秋寒视线一扫,见碧玺与临芝两人看起来无大碍,然而两人中间的舒敏却是发髻凌乱,昏迷不醒,任秋寒眉头微凝,“冒犯了。”

话落,任秋寒躬身入内,跪在舒敏身前,抬手撩开她披散的青丝,发现她额角有几处红痕,任秋寒眸色微凝,抬手在舒敏的人中穴处掐了片刻,又轻轻拍了拍舒敏的面颊,“舒姑娘——舒姑娘——”

碧玺与临芝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良久,在任秋寒凝重的眸光中,舒敏难受得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周身的酸疼与脚踝的剧痛让她难受得蹙起黛眉,忍不住道,“好疼——”

任秋寒不便替舒敏检查,只是见她疼得脸色煞白,便道,“哪里疼?舒姑娘,你受了伤,必须尽快请大夫看看,此处离京城尚有二十余里地,你们的马车也已经损毁,只怕暂时不便回京城,不如随我先回县城看大夫,可好?”

舒敏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看清身旁面色凝重的任秋寒时微微一怔,“任表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本来也是要回京的,担心路上不好走,便跟在你们的马车后,想不到果真出事了,舒姑娘你可还好?”

舒敏只觉得浑身酸疼,挣扎要起身,碧玺见了便上前扶她起身。正当舒敏坐起身,脚踝处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疼,我的右脚好疼。”

任秋寒见了,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探手去触碰舒敏的脚踝,就摸得她右足踝处肿起一大块。

任秋寒立即道,“舒姑娘必须尽快看大夫,拖不得了,我骑了马来,先带舒姑娘回县城,你们就在此处等着,我回去之后立即派人来救你们。”

临芝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可此刻到底还是舒敏的身体更重要,便道,“那就劳烦任公子了。”

任秋寒不在多言,躬身将舒敏抱起屈身出了马车,又向临芝与碧玺叮嘱一番后,抱着舒敏上了马,让她小心翼翼的坐稳后,任秋寒翻身上马,双手越过舒敏纤细的腰身握住缰绳,随即驾马疾驰而去。

舒敏被任秋寒圈在怀中,察觉到他并未贴着自己,只用手臂稳住自己的腰身防止自己摔落马下,心绪一时极为复杂。

任秋寒,真是个正人君子。

任秋寒驾马疾驰,半个时辰便回了宁德县,回到任宅大门前,任秋寒先行一步翻身下马,又将舒敏抱下马,随即大步迈进大门,一边低声道,“莫急,已经回来了,我立刻让母亲去请大夫。”

柳惠闻声而来,见任秋寒抱着舒敏匆匆入了中门往后院而来便道,“怎么了?这是出了何事?二姑娘怎么了?”

任秋寒来不及多说,只道,“舒姑娘的马车在路上出了事,一车的人都摔伤了,舒姑娘的伤势较重,母亲,你立刻让人去请大夫来给舒姑娘看看,我带人去将余下几人带回来。”

柳惠面色骤变,连忙道,“来,将二姑娘抱进东厢来。”话落又急忙让任冬弥去请大夫。

任秋寒抱着舒敏进了东厢房内间的寝房内,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拔步床上,柳惠连忙上前来扶着舒敏躺好。

舒敏躺好后,见任秋寒就要离开,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任秋寒回过头来,舒敏苍白而虚弱的面容映入眼帘,她强忍周身的疼痛,努力扬起浅浅的笑容,“任表兄,多谢。”

任秋寒眸色一闪,心口翛然溢出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定了定神,低声道,“好好歇着,母亲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我这就去救你的丫鬟。”

话落,任秋寒转身,身形笔挺步履匆匆地出了东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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