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静安堂内一片明亮,满堂寂静,所有人皆望着舒敏,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番话。

柳惠看着舒敏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在她被众人所指有口难辨时,第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的,竟然会是这个容色绝美的小姑娘。

余氏没想到舒敏会突然站出来,似笑非笑的柔声道,“敏姐儿,虽然柳夫人是你的表姨母,可这件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你作为晚辈,就不要管长辈之间的事了。”

舒敏闻声看向余氏,“二婶说大家都亲眼看到了,那么我想问二婶一句,有谁亲眼看到表姨母从我母亲身上偷走了这枚玉佩?”

“大家看到的,不过是这枚玉佩从表姨母身上掉下来而已,那么这枚玉佩,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在表姨母身上的,二婶你说是不是?”

余氏眸色微微一变,又似不经意地笑着道,“敏姐儿说笑了,柳夫人初来乍到,除了大嫂,与府中人皆不算相识,又有谁会想害她呢?”

“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人心难测。”

舒敏嗓音清亮,缓缓道,“不过,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试出究竟是谁偷了我母亲的玉佩,又栽赃陷害到我表姨母身上。”

此话一出,静安堂内所有人的面色皆发生了些许变化。大部分是疑惑与好奇,言氏与柳惠是吃惊,唯有余氏这一瞬间的面色不甚好看。

她身边的侍婢绿云更是露出慌张之色,为了不让她人察觉,只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舒敏环顾一圈,将所有人的面色收入眼底,视线经过余氏身后低着头的碧云时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收回眼神,缓声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母亲沐浴时喜欢用百合入浴,所以她身上有一种百合的香气。”

“这枚玉佩她随身佩戴,长年累月也沁入了这种香气。府上兽园有灵犬,将灵犬迁过来在这堂内嗅上一嗅,所有拿过这枚玉佩的人就能被指认出来。届时,这枚偷玉佩又栽赃嫁祸之人,我安国公府定然要将她送往官府严加查办。”

此言一出,众人又惊又奇,怎么都没想到这安国公府的嫡女舒敏竟这般机智聪颖。

余氏更是没有想到舒敏竟能想出这种办法,当下又惊又急。

余氏身后,垂着头不敢出声的绿云背上已然渗出一层冷汗。

虽然她是听命行事,可她的卖身契握在二夫人手里,一旦她被指认出来,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舒敏不动声色的看着余氏的反应,转而朝柳惠道,“表姨母,若想证明你是无辜的,只有这个法子,你可愿意?你放心,但凡找出了这个人,我们一定送到官府严查,为表姨母今日所受的委屈讨个公道!”

柳惠忙不迭点头,“那就有劳二姑娘了。”

舒敏轻轻颔首,随即转身向言氏道,“母亲,还请您让人去请管家,将静安堂之事告诉他,让他派人去兽园牵一匹灵犬过来。”

余氏心底已是不可抑制的慌张起来,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舒敏会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

一旦此事传到前院让管家知道,那么国公舒镇安也会知道,一旦此事被闹大之后查出是她所为,她余氏在这国公府就威信尽失,难以做人了。

而舒晴谋算之事,就更是难以如愿了。

想着,余氏在众人未察觉时悄然后退。

一直垂头不敢出声的绿云见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背影时心里已有了准备。她微微抬头,就见余氏回过头来向她递了个眼神。

绿云踌躇一瞬,眼见言氏身旁的临芝抬脚准备出门,她咬了咬牙,越众而出,跪倒于言氏身前,哭声道,“大夫人,是我做的,那玉佩是我偷拿的。”

言氏望着跪在身前的绿云,满眼诧异之色,不由看了一眼余氏,不敢置信道,“绿云?怎么会是你?”

“是奴婢,奴婢本也不想的,可奴婢家里出了变故,急需银钱,奴婢小小婢女,哪有多余的钱财,这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偷走了大夫人的贴身玉佩,本想小心藏起来,谁知大夫人突然发现,奴婢无奈之下才想着放到柳夫人身上,是奴婢的错,还请大夫人责罚。”

言氏没想到这个偷玉佩的人竟然会是余氏的贴身丫鬟,她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看向余氏,就见余氏满脸痛心疾首之色地道,“绿云,你怎会这么蠢做出这等事?你若需银钱只管向我开口,怎的想到去打大夫人玉佩的主意?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绿云闻言哭得更是凶了,跪转身向余氏磕头,“是奴婢愚钝,辜负夫人的信任了。”

临芝看着这一幕,为难道,“这……还要去前院告诉徐管家吗?”

舒敏见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眼神清冷的瞥开眼,“暂且不必了。”又朝柳惠道 ,“表姨母,真是抱歉,府上出了内鬼,却让您蒙受此冤,舒敏代安国公府向您道歉。”

“这……”

柳惠万万没想到今日来一趟国公府会遭遇此事一波三折,惊魂未定之余,对于舒敏三言两语便帮她洗清嫌疑又心存感激,可到底,此事还是因安国公府而起,一时间,柳惠的心绪颇有些复杂。

“道歉就不必了……总归是找出了内鬼,还我清白便好了。”

舒敏明白柳惠受此惊吓,一时半会儿对安国公府不会有好印象,便道,“今日的事,当真是委屈表姨母了,表姨母放心,对于今日之事,府上一定做出补偿,不能叫表姨母白白蒙冤。绿云嫁祸表姨母的事,不知表姨母有何想法?”

柳惠见舒敏镇定自若要为她主持公道,连忙摇头道,“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身为外姓之人,就不牵扯进来了。”

言氏察觉到柳惠态度的变化,心里很是愧疚,突然想起舒敏方才问她的话。

舒敏说得不错,她们是表兄妹,从小便在一起玩,若柳惠当真是手脚不干净之人,她少时便该时常丢首饰,可她从未丢过。

今日柳惠特意前来为老夫人贺寿,又怎会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做出偷鸡摸狗之事?

她一时愚钝,竟未察觉出其中的不对,连忙走到柳惠身前拉过她的手轻声道,“表姐,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一定尽力补偿你,万万不能叫今日之事伤了你我的姐妹情分才好。”

柳惠露出一个无力的笑,不在多言。

舒敏看出柳惠情绪不佳,知道今日之事国公府必然是伤了柳惠,可多说无益,想到柳惠可是任秋寒,日后的大梁第一首辅的生身母亲,舒敏只觉得一阵后怕。

所幸她找出了幕后黑手,没有彻底得罪柳惠。

想着,舒敏又朝柳惠道,“表姨母,等祖母寿宴过后,我代安国公府上门请罪,以表今日之歉意。”

柳惠微惊,连忙摇头道,“这……不必劳烦二姑娘了。”

言氏也有些许吃惊,虽然今日他们冤枉了柳惠,倒也不必亲自上门去致歉罢,毕竟她们可是国公府,可柳惠嫁的不过是小门小户。

可想着这件事从刚刚舒敏站出来之后机敏善变的处理了此事,言行举止果敢又聪颖,言氏想了想,便不出声了。

舒敏看出柳惠的吃惊,对她颔首柔柔一笑,那笑靥如九天玄女,惊鸿照影,看得柳惠一时微怔时,就见舒敏转而看向了二夫人余氏,“二婶,绿云是你的婢女,今日她做出此事,又冒犯了贵客,如何处置,还请二婶好自斟酌。”

余氏从方才的变化便知今日之事已经闹大,如若不给舒敏与言氏一个交代,只怕会让二房与大房心生隔阂,连忙道,“敏姐儿说得是,像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奴婢,咱们府上自然是不能留的,我明日就让人牙子发卖了她,不知敏姐儿觉得如此处置可妥当?”

“这件事,只要二婶觉得对得住表姨母,对得住今日到场贺寿的诸位,二婶自己决定罢。”

话落,舒敏转头看向屋内的一众宾客,嗓音清亮缓声道,“今日本是祖母大寿,各位诚心前来祝寿,却突发此事叫诸位看了一场笑话。还请诸位念在祖母年事已高的份上,不要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不知诸位可愿应小女之请?”

在场的诸位夫人连连颔首应下,不少人看着舒敏的眼神,更是露出些许讶异与看好之色。

这时,脑子里的系统:【好感值,加50。恭喜宿主好感值突破50大关,现有62。系统奖励:五艺俱全,稍后请宿主自行接收。】

舒敏脑子怔愣一瞬,瞬间反应过来是脑子里的系统,虽然对系统的奖励很好奇,可眼下场合不对,她还有要事要处理。

与此同时,柳惠见偷拿玉佩一事已有了定论,她之前本就不欲在国公府久待,现下出了这事,更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便朝言氏与舒敏道,“表姐,二姑娘,今日前来给老夫人贺寿,微薄之礼以表心意,现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去了。”

言氏登时有些着急,心里亦是愧疚不已,连忙道,“表姐,这午宴还没开呢,不如等吃了宴在回去罢。”

柳惠连连摇头,“表姐盛情我心领了,可家里还有事,而且寒哥儿还有学业,不便耽误。”

言氏见柳惠执意要走,明白柳惠心有不爽,便朝舒敏递了个眼神示意舒敏出言劝慰。

舒敏沉吟一瞬,上前一步向柳惠道,“表姨母,任表兄在大哥的静墨轩,我这就带表姨母过去。”说罢,舒敏当先一步,在柳惠翛然放松下来的目光中走在了前头。

余氏眼见她们要出门,心下微慌,连忙上前道,“敏姐儿,让我领柳夫人去静墨轩罢,正好途中向今日之事表示歉意。”

舒敏抬眸,望见余氏眼底的一丝慌色,越发确定她今日这一场局有所图谋,可到底是一家人,又有众多外宾在场,舒敏不好点破,只放低了嗓音淡淡道,“二婶还是先处理好绿云的事罢。二婶若当真有诚意,不妨且想想该怎么补偿表姨母。”

余氏脚步一滞,神色不定时,就见舒敏领着柳惠出了静安堂,往静墨轩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