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羽山朝那红鬃马努了努嘴,“驯了那马,我告诉你。”
马文才皱眉,“我凭什么信你?”
“我若诓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算得上是一个毒誓。
马文才又看了看那马。
对他而言,驯服它似乎没什么难度,想当初他驯马时,这些人还不知在何处。
“好。”
说完他拿了马鞭上前就要去驯那野马。
“孙二爷,那马野着呢,连杨总旗都没法子,你让他去,万一出了事赖在您头上那……”
“这都是琏二爷逼我的,你以为我想?”
马文才也不傻,孙羽山的敌意他看得出来,这也正好给了他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正愁没地方展现自己能力。
马文才走到那马身后,还没靠近,就已经觉出那马身上的暴躁气息。
它尾巴轻甩,后蹄不安地来回蹭着,仿佛马上就要扬蹄而去。
马文才解了绳子,走到马跟前轻轻地顺了顺它的毛,而后拉住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就在他上去的一瞬间,马儿前蹄高高跃起,身体几乎直立,眼看着就要把马文才摔下来,可马文才却紧夹马肚,左手抓住缰绳,堪堪稳住,在马蹄落地时,那一阵麻意让他险些失了神。
他回神之际,马儿已经飞奔出去,围着马场疯狂地奔跑,一时越得老高,一时又几乎侧身贴在地面。
它不辨方向,一个急转弯,让它身子侧了下去,马文才没料这情况,小臂在地上碎石之间滚了一遭,皮肤顿时血肉模糊。
可那马儿才不管那么多,大抵只想拼了命地把背上的家伙给甩出去。
马文才死死地抓住缰绳,只管用全身的力气控制住那马儿。
但野马哪里是那么好驯服的?
绕了几圈之后,马儿似乎也发现背上的人难缠,竟带着马文才冲出马场栅栏往林中去了。
“跑了!”
“快!快追啊!”
马文才不知道,北镇抚司众人却是知道那马的厉害的。
若是在马场内也就罢了,碰了伤了,人多,总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
可进了那林中,若是被踩死了,谁能付得起这责任来。
大家慌了,个个骑着马就开追。
可等他们出马场,哪还有那一人一马的影子。
众人暗道不好,四处寻找,又喊了人去通知赵奇。
而赵奇此时正躺在炕上看戏文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冲了个人进来。
“赵总旗不好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没看我正忙呢吗?”
报信那人急得焦头烂额,要知道在这内部闹出人命,那可是要遭清算的。
“那个……马文才,驯野马被马给带林子里去,人没了。”
“人没了?”赵奇猛地从炕上跳了起来。
“不……不是没了,是不见了。”
赵奇一戏本子给他扔了过去,“说话就说话,你大喘气做什么?要吓死人啊!”
说完也不再管他,大跨步走了出去。
“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赵奇脚下生风似的,一边走一边问。
“马场那边,都乱作一团了!”
与此同时,有凤香铺里也已经闹成一团。
闹事那人显然是个难缠的,她演技并不好,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来陷害人的,但既得罪了人,那对这香铺的名声就不会好。
是非之地谁还愿意再来呢?若再这么下去,这店就该废了。
可偏偏那人像疯了,她突然暴起,抓了面前的坛子罐子就往地上摔。
“你们这种黑店居然也敢在京城害人?”
“我要把你们这害人的店砸个稀巴烂!”
凤姐端立在嘈杂之中就那么看着她闹,看着看着凤姐突然轻笑了一声。
“凤妹妹,这是笑什么,与我说说?”
王熙凤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贾琏,随即露出个更灿烂的笑容。
还没等贾琏反应,她已然站到了前面。
“来人,把这疯子给我抓起来!”
她厉声呵斥,旁边两个小二立马将那妇人控制住了。
“诸位,劳烦诸位静静。”
“我乃王熙凤,是这店铺东家,今天有这么多人到店中来,我很荣幸,没曾想发生了这种事。”
她叹息一声,“这位大姐如此诬陷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劳大家为我做个见证,此事就报官处理吧,还有平儿,去请个大夫过来给这大姐瞧瞧。”
“瞧瞧她脸上癞子如何长的,怎的人都变赖了呢?”
“是,姑娘!”
平儿走后,凤姐微笑看那妇人一眼,“说说?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是谁让你来砸场子的?”
“若是不说,到时查出来,不仅收了你那些银两,只怕受刑都是小的。”
刚说完,平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姑娘,皮大夫来了,我刚一出门儿就碰上皮大夫了,快让他看看吧。”
凤姐一喜,行了一礼,“皮大夫,还真是巧了。”
皮神医心中大抵是翻了个白眼的。
这明明是凤姐老早请他过来看她的店开张。
他磨磨蹭蹭就是怕有麻烦,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而此时,枇杷也跟在他身边,“此处好香啊。”
“这么多上好香露打翻了,自然是香的,可惜罗掌柜辛苦这么长的时间了。”
“姑娘若是喜欢,改日罗掌柜做了新的香,我再给你送来。”
“如此就先谢过王姑娘了。”她今天又变了副模样,以至于王熙凤其实也不知道她原本是何样子。
这皮神医虽说现在还不如前世那般有名,但也是京城许多人都知道的。
故而,他一出马,众人就信了凤姐大半。
那被抓住的妇人也慌张起来。
若是直接抓去府衙,她还可以死不承认,可是好大夫一向德高望重,有了这皮大夫在,只怕相信她的人都信皮大夫了,那她今日之事就白做了。
“皮神医,劳您给看看这人脸上的疹子怎么来的?”
皮神医只轻轻一瞥,“食用花生生的藓症。”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那妇人,她现在可比方才安静得多。
“说吧,是谁让你来我这儿捣乱的,你若说了,这一地的香,我当送你,若是不说,赔得你倾家荡产卖儿鬻女那也是可能的。”
说到卖儿鬻女她才终于抬头惊恐望向凤姐。
“不……我也是被逼的,我家那小子久病难医,我没钱给他治病,有位……有位公子帮我找了大夫,让我来搅了这场开业。”
“哪位公子?”
“是……是……”她抬手缓缓指向贾琏。
贾琏只淡淡地看她,他没想到凤姐竟早有准备。
他以为凤姐不过是普通大家闺秀,碰上这事,哪个不是慌慌张张向家中求助,可她竟这么轻易就把话套了出来,而且没想到她还跟这皮大夫熟识。
可这皮大夫不是从不帮大家族医治吗?这是怎么回事呢?
百般念头只一瞬之间,现在他可没空想这些。
贾琏笑笑,看向妇人,“大姐,东西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是我找你,有何证据?”
那大姐这么快就背叛了他看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说:“你来找我时我就猜到也许会败露,所以特意要了五十两银票,那银票查一下应当能查出来。”
没曾想这妇人也不是个毫无城府的。
王熙凤心情大好,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定定看着贾琏,开口道:“琏二哥哥,我知道,因为我还算是有点经商头脑,只是想开几家铺子而已,你们也不必怕我抢了贾家的生意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想抢,能抢得走吗?”贾琏十分不屑。
“那是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和北镇抚司马文才马小旗两情相悦?琏二哥哥,不要白费力气了,且不说你不可能拆散我们,就算是拆散了我们,我也不可能同你成婚。”
贾琏刚想反驳,却被她更加大声的话将自己还未开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诸位,近来我在这鼓楼西大街买了几间铺子,请大家支持一下我一个弱女子,物品质量会高,价格会低,我只想请求诸位能帮我声讨那些肆意作乱,亦或是阴险狡诈之人。”
“今日这事,是我自己家中的事,我也不想计较了。”
“这里剩下的香囊,大家若喜欢,一人拿一个算是我送的赔礼,店铺将会在七日后连带着其他几个店一同开张,到时候欢迎大家再来。”
“都散了吧。”
她越说越是表现得无可奈何。
众人看了大戏又得了好处自然是开心,拿了东西把此时当作贾府谈资便说笑着走了。
而贾琏这时才反应过来她的用意,看似今天的重点在这个香铺,但其实她是在为之后的店铺铺路。
她早就猜到了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皮神医也是他提前找来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报官,要知道她就算报官如何能敌得过贾家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猜得到呢?她当真就那么聪慧?
还是孙羽山那家伙在北镇抚司透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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