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通了几封信，我和你娘亲犹如知音重逢，相知恨晚。后来就每月互通一封信，聊聊奇闻异事，聊聊修炼悟道……”
清允真君忍不住感慨道：“你娘亲是一个有心胸、有格局、睿智而不失强者风度的人。她不该被埋没在一个小小的荒城。”
林柒木着一张脸，“然后呢？”
清允真君面露不解，“还有什么？”
林柒：“……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想过见一面？”
“心神相通，情意相知，见不见面有又什么大碍？”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清允真君眼眸澄清，林柒险些误会。
清允真君见林柒面色僵硬，解释道：“我和你娘亲都忙于修炼，她闲暇时要管理林家琐事，我也有宗门事务要处理，后来管理纵雷峰，更是忙的不可开交，能每月维持一封书信已经很不错了。
林柒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清允真君和宫少君只是笔友。
怪不得在宫少君的凰羽信出现前，林家没一个人知道她和天一宗的清允真君有联系。
“最近一封信，是在你入宗门前不久到的，除了凰羽上的内容，她还说了自己准备闭死关，冲击化神，可能多年不会再与我通信。”
原来宫少君骗了清允真君！
清允真君对林家发生的一切根本就不知情
林柒呼了口气，勉强平复翻涌的情绪。
“师傅，我想问一下，若是当初不是我拿着凰羽来天一宗，而是其他人，你也会收她为徒吗？”
清允真君沉吟片刻后才道：“若是有人拿着你娘亲的凰羽过来，我大概会看在你娘亲的面子上对她稍加照拂，至于收徒一事，一看缘分，二看天资。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
缘分、天资？
林云是火木双灵根，根值都有九以上，确实也算个天才。
有凰羽的情面在，怪不得清允真君会在登仙梯上宣布收林云为徒。
林柒继续追问，“师傅，若是你在收徒后，忽然发现这人与林家是死仇，还害了我娘亲……你会后悔吗？”
林柒问出的话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假设了。
清允真君察觉到了什么，不解的看向林柒：“小柒，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师傅，你应该知道，弟子在入宗门前是个痴傻儿吧？”
清允真君点头，“你娘亲常为这事担忧，怕有朝一日她不在你身边，你会生存艰难。没想到在她闭关前夕，你的灵慧魄竟然回归了，倒也免得她心有牵挂。”
狗屁灵慧魄！
她林柒是个独立且完整的人，不是谁的魂魄！
林柒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的盯着清允真君的脸，“师傅，弟子在恢复神智那天，做了一个梦。”
“梦里弟子没有恢复神智，一直呆在林家做个悠闲的纨绔子弟，我的庶妹林云拿着娘亲的凰羽入了天一宗，拜师在您的名下，她在登仙梯拜师后当场和林家决裂，后借着宗门势力，一路打压林家，更是结仇邪修，害的林家被灭门。”
“林家灭门当日，我娘亲出关，杀遍邪修后飘然离去，只留下我一个痴傻儿流浪各地，后又被林云的仇人囚禁虐杀。”
林柒认真道：“梦中被挖出金丹，被但炉火烤的疼痛仿若亲身经历，醒后依旧心有余悸。”
“师傅，弟子曾迷茫，曾恼怒，曾怨恨，独独不知道该如何放下。”
“小柒，那你觉得这是梦吗？”清允真君唇角笑意不减，眼眸深邃如海，对于林柒说得一切只稍微流露出一丝惊讶。
林柒心一惊，下意识捏紧拳头。
她提着一颗心，肯定道：“弟子觉得不是！所以才匆忙让姑祖带我上天一宗拜师，因为我不愿意如梦中一般下场凄惨。”
“周公梦蝶，蝶梦周公。你若觉得不是，那从你登上天一宗的门时，这个梦的走向就已经彻底改变，你的担忧、惶恐、焦虑，都不过是虚妄。”
“虚妄吗？”林柒怔怔的看着前方。
清允宫的墙柱上刻着花鸟惊雷的纹路，仙鹤衔云的香炉里白烟袅袅，变化万千。
桌案上摆放着清允真君看到一半的书卷，右边的笔架上还架着三支笔，其中一支染着墨香。
这些都是她‘梦’里没有，现在却真实存在的。
林柒觉得自己的情绪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洞吞噬，上下沉浮着，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眉心忽然被点了一下。
她恍然惊神，喃喃道：“师傅？”
“别想了，再想下去，你该魔障了。”清允真君收回点在林柒眉心的指尖。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柒，你心性通透，性格坚毅，不该被一个梦魇吓到。”
“你不是想知道为师的答案？”
她轻声道：“若林云天赋不错，又拿着你娘亲的凰羽登门，我大概会收她为弟子。”
“她若在登仙梯与林家决裂，我固然会有些惊讶，却不会后悔。林家是林家，宫少君是宫少君，林云与林家决裂，不过是凡俗恩怨，与我有何干系？”
清允真君的照拂是看在宫少君的面子上，和林家或者林云本人是仇人还是爱人没一点关系。
那时她也只以为宫少君闭死关是追求大道，而不是情伤。
“不过听你描述，那林云的性格怕是有些乖僻邪谬，与我一贯奉行的行事准则背道而驰，就算收她为徒，也难以亲近，我们最后怕也会渐行渐远。”
林柒恍然大悟。
后来清允真君和林云渐行渐远，虽有师徒之名，但无师徒之情。
如果这时清允真君再得知林云招来邪修灭门林家，以她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怕是会下狠心，决定将林云逐出师门。
她却不知道林云早就筹谋好了一切。
先名扬宗门，成为天一宗名头最响亮的弟子，得到宗主及各峰峰主的青眼，借机找好下家，只待清允真君有所行动，她就顺水推舟，也把清允真君推开，拜入宗主门下。
一切的一切，忽然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林柒忽然有些怀疑，其实当年清允真君离开天一宗后，其实是去寻流落在外的林柒。
只是不知为何，再也没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