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浑人,嫌弃马珊管的宽了,还说她银子烧得慌?周半夏放下画笔之余不由好笑摇头。
“……三郎就说的这些话,咱爹就觉得四郎上门找我借钱和大伯有关,后来说着说着,咱娘找来了。”
周半夏静静听完,站起身将解下来的围裙给搁在椅背上,欲言又止的看着说完喝口茶解喝的顾文轩。
顾文轩挑眉。
“他们一家人真有意思,怎么专门盯上无本买卖。真要被你们猜准了,可有想过还有‘和离’这两个字的?”
“大概觉得铺子落在儿媳名下,借的又不是印子银,连孩子都有了,只要不把铺子卖了都能糊弄过去。”
“那不得吵死,就是她当儿媳的——”周半夏竖起四根手指,“算是嫁妆多的,顶破天三十两银子。
这三十两还没有算是嫁妆里头喜被衣料,算她把五两银的彩礼带回来了,现银绝对不好超过二十五两。”
这还是往多里猜了,顾文轩估计四郎岳家给闺女出嫁压箱底的银子,加上五两银聘金应该也是十两银子。
他两口子和四郎两口子一起举行的婚礼,当时他岳父给闺女准备的出嫁压箱银就是十两银子。
四郎媳妇的压箱银要是超过十两银子压了他媳妇一头,别人先不说,他那个大伯母早就嚷嚷上了。
“铺子就当不到五十两拿下,连做什么买卖都不用本钱,这里就差了一半钱,借个二三十两也算不用利息好了,但总要还吧?”
顾文轩好笑点头,“可他们就是没想还钱才找我。”
“有意思,就这样的脑子还算计人。真是祖坟冒烟了,居然还能平平安安喘气。有借无还,不要谁傻的?”
“你啊。”
“去。”
顾文轩闷笑出声,“应该是还有什么合伙稳赚啊,或是从作坊拿胰子油啊豆腐的卖啊什么的我还可以从中谋利之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我一口回绝给堵住了。四郎到底还是嫩着,临场发挥能力不行。”
何止临场发挥能力不行,智商情商也低的吓人。
找上门借钱了跟欠了他债一样,没规矩的大声嚷嚷着还嫌弃马珊管的宽。
马珊是谁?
二房长媳。
连她两口子都敬马珊为长嫂,打谁的脸,不怪轩子一口回绝。
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猜老爷子今晚知不知他(顾四郎)来意?”
“这个——”顾文轩摇头,“应该不知。除了长子长孙,还有个长重孙,儿孙多了不稀罕,于他而言没什么差别。
就是如今分家了,怕把咱爹娘惹恼了不让你多送东西过去,搞得一副不敢偏心的样子,也是为了他个人利益。
从本质而言,从年轻起,他就是一个非常自私,不负责任,毫无担当的人,不然哪会年轻轻就让儿子养家。
之前有爹撑起一个家,如今我们家上下明摆着只供他吃喝穿,想要钱是不可能了,他不会不知这一点。
但三郎也好,四郎也好,只怕在他心里更是要为大郎服务了,他今晚的注意力就集中在我身上,全程无视四郎。
四郎晚点要是不找他说我不借钱,他可能还会以为四郎媳妇在这边,四郎也跑到我们家住一宿。
多的,除了为长子长孙身上费劲脑汁动心思,脑子还没有这么快转动过来,或是说他根本懒得为其他人动脑。
他和老太太不一样,老太太脑子比他好用多了,见势不对转的可快了,你看老太太就到今晚都没有离开老院半步。”
是的。
据婆婆所说,好多人说了家里有那么多人守着,让老太太来家里吃了再过去,老太太也不答应,非要等孙媳生下孩子再歇着不可。
“老太太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除了大郎媳妇生第一个孩子,其他孙媳生孩子哪有这个待遇。
大嫂生小长锁的时候,马大娘也来了,老太太就去屋里歇着了。”说道这里,顾文轩瞅了瞅窗外。
“无人靠近。”
顾文轩点头,“至那以后马家除了逢年过节也不送一点点肉上门了,有也是让大嫂带孩子回娘家。”
周半夏还以为他想说什么,听到这话不由笑了,“正常,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好了,还上赶着干嘛。
难怪大嫂之前听咱娘提到三郎岳母夸老太太有多好什么什么的,当着二婶老婶,还有婉娘的面,大嫂冷笑了两声。”
“两声?”
“是两声,哈哈,呵呵”周半夏学起马珊当时的笑声,“就这么笑着,好尴尬的,我不得不跟着傻笑了一声。”
“哈哈……”
“你这是听了觉得好笑,还是想给我表演我傻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周半夏斜倪他,“信不信我踹你出去?”
顾文轩麻溜地举起双手,“休战。我刚说到哪儿了?是了,说到了老太太见势不对转的快,她如今倒是最无害的。”
这话题转的,周半夏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不信?”
“信。”
“这就对了嘛,老太太呢,如今是真的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不像之前时常和老爷子一起瞎胡闹。
她如今聪明多了,知道儿媳好还不如孙媳好,和孙媳搞好关系不怕孙媳不孝顺她这个太婆婆。
毕竟儿媳敢拦孙媳孝顺她,难道儿媳不怕孙媳往后有样学样的也不孝顺婆婆?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半夏想了想,果断点头。
“知道这个道理是谁在老太太耳边说的,又是谁点醒了老太太吧?”看着周半夏,顾文轩一脸的是我,是我。
这神情只差在脑门上刻上两个字了,周半夏忍笑,“不知,是咱爹?”
“再猜。”
“是大哥点醒的老太太?”
“再猜。”
“猜你个头!”
周半夏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将洗手之后一时还没来得及擦的手上水滴甩到他身上,“不就之去参加院试之前你在老姑面前说了几句,然后老姑去找老太太来个母女交心。”
顾文轩大惊,“你咋知道的?老姑都跟我再三保证不泄密,权当她自己想出来,连这都知道,那我在你前面还有秘密可言?”
“你想有什么秘密?走了,出去了,我听到前院散席了,老爷子要进来去正房歇着了,你听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