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很宽敞,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随着马车行驶过街道,车身也跟着轻轻摇晃了起来,然而,车内寂静无声,二人面对面坐着,却互不言语,更因为车内光线昏暗,晏华予看不太清此刻祁晏休的表情。
“你喜欢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对面传来一道试探性的询问。
她寻着声音看去,刚好车外的光透过车帘隐约照进来,她一下子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祁晏休,此刻他正在盯着她,一双眸光看似平静,但眼底却好似潜藏着无尽的汹涌。
那一刻,晏华予可以确定他生气了。
“皇叔在说谁?陆归,还是沈矜北?”晏华予毫不躲闪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脑中已经在思索着剧本该怎么走了。
然而,这个问题却不知让祁晏休一下想到了什么,直接气笑。
“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个陆归。”
他那张脸在街边灯火下有些朦胧,但就算看不清,晏华予也知道他的表情是一样的。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皇叔这话是何意?”
祁晏休呼吸一沉,“本王……是你皇叔,陛下让我教管你,我自是得有个交代。”
“也对。”
黑暗中,晏华予唇角扬起笑意,故意开口道:“虽然有些话说出来不太妥当,但确实,皇叔应该也看到了,陆归与沈矜北二人皆是年少有为之人,又恰好心悦于我,将来不论选谁作为我的驸马,都是不错的人选。”
“欢欢马上就过十七了,相比到时稀里糊涂的与人定亲,倒不如自己挑个中意的。”话落,她轻笑着问他,眸光潋滟:“皇叔,这二人,你觉着如何?”
祁晏休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那你呢?你更喜欢谁?”
他眸光深邃,静静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抿唇想了想,无所谓地开口:“要说喜欢,倒也没有很喜欢,但也并不讨厌,若真是选中一个,我可以试着去喜欢。”
听罢,祁晏休忽然笑了,晏华予不知道那笑容是怎样的,只是听到他说:“本朝驸马不允掌有实权,皆是闲职。陆归,大理寺最年轻的少卿,今不过二十有二,向来得陛下器重,正是一展宏图之时,他不会娶你。”
一开口,他便直接否了一个,随即借着路边透进来的灯火,看着她的眼睛道:“沈矜北,出自沈氏一族,若放弃这个少指挥使,他可以娶你,而你也可以借此得到沈氏的助力,确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但……”
话音一顿,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微微拉近自己,沉声道:“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猝不及防下,晏华予的面色闪过一抹惊慌的无措,看着眼前这张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她一脸疑惑:“皇叔的意思是?”
他上身朝她凑过去,附在她的耳边,缓缓开口:“晏欢,晏华予,你要不……试试喜欢我吧?”
他声音极轻,最后几个字甚至有些喑哑,让晏华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就看到他那双桃花眸正望着她,满含期待。
“你想要的,他们能给,我也能。我不仅要权倾天下,我还想要你。”
他嗓音缱绻,温柔低沉,眼神中充斥着对她志在必得的野心,呼出的浅浅气息落在她颈间,让气氛都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这一刻,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好似一下子变得狭小了。
“皇叔怎么不说我是你侄女了?”
“也可以不是,不是吗?”
“但父皇和哥哥他们……不会同意的。”她眸中眼波流转,微微蹙着眉,透出几分应有的纠结和犹豫,却独独没有抗拒。
而这种情绪就像是在告诉他,她其实可以接受他。
“那你呢?”他问。
“我……自然是不讨厌皇叔的。”
话音刚落,他便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晏华予眸子微微瞪大,神情中满是猝不及防,随即她的后脑便被他的掌心按住,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她伸手尝试着在他身上推了几下,却依旧是不轻不重,到最后她已经放弃了挣扎,纤细的五指抓着他心口的衣襟,满是凌乱。
她与祁晏休并没有血亲关系,之所以称他一声皇叔,全是因太祖皇帝与老绥渊王结拜为了异姓兄弟,他们这些小辈跟着叫一声,以示尊敬。
而往前几年间,祁晏休也好似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侄女,克己复礼,从未逾矩。
但如今的情况,估计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是没想到的。
没多久,他松开了她,宽厚的掌心抚上她的脸,看着她望着自己时,那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低声呢喃,“晏欢欢,你试试喜欢我吧。”
只要她同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皇叔……”
她掌心按在他心口处,微微抓着他的衣襟,神情中有几分不确定。
“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我了?”
她并没有寻常大家闺秀的扭捏,毫不羞怯地对上他的目光,俏丽的脸颊上泛着一抹被吻后的红晕,显出少女娇软的柔弱,我见犹怜,灯火朦胧间,仿若是在黑暗中绽放的蔷薇。
“对。”
他低低笑了一声,直接承认了。
“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告诉公主的,但我怕我晚了,公主就喜欢上别人了。”
那一刻,她抵在他心口处的手,感受到了他心脏在跳动,呼吸微沉,好似有些紧张,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愿离开。
“好。”
她一个字落下,让祁晏休微微一愣,还在确定她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就又听她软着声音说:“那我愿给皇叔一个机会。”
他唇角微扬,眼中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随后,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她用双指从怀中夹出了一枚平安符,用指腹按在了他心口,“暂时没什么好送与皇叔的,就送皇叔一枚平安符吧。”
看着这枚小小的平安符,祁晏休不禁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情景。
她与沈矜北走在雨中时,好像也送了对方一样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远远看去也是这么小小的一枚。
“你是不是也送了沈矜北一个?”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