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择抬起眸，看向沈白露，食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沈白露一怔，坐直了身体，眼眸弯起来，桃花眼荡漾出涟漪的水色，“我哪敢啊，随口一问。”
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的人长得一副好皮囊，斯文败类的浪荡模样，是会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我听戚郁说，昨夜，娇娇单独跟你出去过，你们谈什么了？”，戚择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
沈白露的笑意顿住，眉眼间神色漫不经心，“我见小嫂子落了单，想要送她回家罢了。戚总可别误会我，我早些年就改邪归正了。”
戚择指尖抵在冰凉的桌面上，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翳。
“她没事。”
——
姜娇娇对照着料理说明，做好了简单的两道家常菜。少女试探的捡起一块牛肉尝了尝，味道正常，吃不死人。
她拿起手机，划到通讯录里第一位，名单上只有两个名字，第一个是戚择，第二个是余冶。女生手指悬在上空，迟迟没能拨过去。
一直以来，少女很少对戚择提出什么需求，她像是被男人养在家中的雀鸟，既不懂得飞，也不懂得要求。
屏幕上突然转换成通话界面，戚择两个字在屏幕正中闪烁着。
在她犹豫着是否要给对方打电话时，对方竟然先一步拨打了过来。
少女接起电话，眉眼间盛开起掩饰不住的喜色。
“娇娇，我中午回家里吃饭。”
少女眼眸柔和，变成弯弯的一对月牙，“我等你回来。”
“嗯。”
手机那一端沉默了一会，浅浅的呼吸声顺着音质良好的听筒传到姜娇娇的耳朵里。
他没有挂断，但也没有说话，像是等待着什么。
少女双手捧着手机，迟疑的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隔着手机，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
挂断电话，姜娇娇将手机放到一边，将做好的菜保温了起来。
她从厨房走到客厅，忽然在沙发上见到一件有些熟悉的大衣。黑色风衣上带着警徽，是那一夜她从警局中带出来的外套。
晚上匆忙，似乎是忘记归还了。
姜娇娇走过去，细弱手指拎起外衣，想着拿去洗一洗，再归还回去。风衣随着少女的动作散开，正对着胸口处的位置别着一枚胸针。
银色的苍鹰眼眸锐利，羽翅的边缘锋锐。姜娇娇停顿住视线，指尖轻轻抚上去，柔软的指腹被冰冷的翼尾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少女看着指腹的一点猩红，眼眸有些恍惚。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图腾，印象太过深刻，以致记忆冲破重重封锁，浮荡在她眼前。
姜娇娇轻轻舔去指尖的血渍，小小的舌头在唇瓣间一闪即逝。她重新叠好了沙发上的外衣，规规整整放在一旁。
…
戚择推开门，客厅中没有人，他向餐厅看过去，女孩单手支着桌子，掌心托腮，闭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空气中氤氲着饭菜的香气，菜在锅中加热着，她在等着他。有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将他拉入其中，让他沉溺了片刻的温馨。
戚择走过去，脚步很轻，像是不忍踩碎一个梦境。他将饭菜装入餐盘，作为初学者，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少女的手肘支不住，小脑袋一下落下来，脸颊被男人宽大的掌心稳稳的托住。
女生睁开眼睛，就着这个姿势歪头看他，脸上露出软乎乎的笑意，“你回来了呀。”
娇娇糯糯的，像是撒娇。
戚择轻轻“嗯”一声，声音从喉中传出，低低沉沉。
男人掌心微微用力，将女生的脑袋摆正，将菜摆到桌子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戚择在盘中夹了一小块方形的牛肉，肉质有些硬，味道寡淡。
戚择仔细的品尝了一会，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女生的眸子中亮着星火，从落雪的巷子中，他第一眼见她，少女乌色的眸中仿若就坠着这样的光亮，像是暗幕上划过天际，身后拖曳着焰火的流星。
一簇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墙角中长出的花。
“好吃吗。”
戚择点点头，又吃了一块。
于是姜娇娇便弯了眉眼，她像是很好被哄，只一句话便得了很多的开心。
戚择的视线落在少女的身上，又专注的落了好久。
直到姜娇娇纤长的眼睫颤了颤，蝶翼一般缓缓扇了扇，戚择才若无其事的偏移开视线。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戚择接起电话，女生的声音从听筒中穿来。
餐厅内很安静，于是姜娇娇能够隐隐听到电话那一端的声音。
姜茹雪带着哭腔，服了软，细细的说道，“哥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我心脏好难受，医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没人能够拒绝一只柔弱无辜的羔羊。
戚择停顿了一会，语气变得低柔，“我知道了。”
照顾退让成了习惯，变成某种神经反射。
戚择放下电话，白瓷碗里还放着一块肉，男人低头，夹起来吃干净。
“对不起。”
戚择听到自己说道，音调很冰冷，是他与往常没什么区别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像是一台仅靠齿轮转动的机械。
姜娇娇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眼眸因诧异有些圆圆的，边吃着肉边说道，像只小仓鼠，有点嘟嘟囔囔的可爱，“为什么要等电话挂断才道歉。”
戚择意识到，她以为自己是在对姜茹雪道歉。
戚择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生气，对自己。
戚择站起身，将椅子推进去，“吃完碗碟不用收拾，等我回来弄。”
他还将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失忆少女，下意识以为她不会用洗碗机。
戚择快走到门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回头看了一下，少女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迅速低下头，像是要把脑袋埋进碗里。
姜娇娇抬起头，门被关上，戚择离开了。
桌子上的饭菜不能浪费，她一个人都吃干净了。
女生窝在椅子中，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姜娇娇拿起手机，拨出了第二位余冶的电话。
铃声在响了两次之后，被接通了。
“姜小姐？”
男人干净的音线传过来，姜娇娇试探的小心问道，“是余冶吗？”
“嗯，有什么事吗。”
“我想要去警局还一件外套，您可以来接我吗。”，她本想同戚择说这件事，现在同余冶说也是一样的。
“我20分钟后到。”
姜娇娇松了一口气，语气中便带出些甜糯的笑意，“谢谢您。”
“不必对我这样客气，姜小姐。”
男人向来这样，面面俱到，彬彬有礼，寻不到任何错处，站在不近不远的距离之外。
余冶来的很快，不到他定下的20分钟，门铃就已经响起。
女生从门后看着他，没有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嗝。
少女捂着嘴，耳尖红了一片。
余冶的眉眼不明显的弯了弯，抬起手，示意姜娇娇跟着他做，“捂住耳朵，屏住呼吸一分钟。”
姜娇娇看着余冶，下意识照做，空气似乎寂静下来，风停在半空中，两个人在门口静静的对望。
直到余冶有些无奈的伸出手，牵住姜娇娇的手腕，“呼吸。”
少女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没有意识到自己停滞了多久的呼吸。
“欸，好像好了。”，女生懵懵懂懂的说道。
“先让我进去？”，余冶轻声说道。
少女后退了一步，“对不起，请进。”
“现在就要走吗？”，身后，余冶的声音清浅。
“嗯嗯。”，姜娇娇从沙发上拿好包装好的外衣，“我们先去干洗店。”
在少女拿东西的时候，余冶视线环绕到餐厅的桌子，桌子上的碗筷还没收拾，男人想了想，走过去端起盘子，放到了厨房的洗碗机中。
收拾好碗筷，洗完手，余冶走到客厅，看向姜娇娇，戚择又给少女买了新衣服，女生换上了毛衣和长裤，看上去多了两分温柔。
“戚先生嘱托我，让您出门时，要多穿一些。”
少女一向听话，没有提出异议，乖乖从房间的衣柜中又拿出一件白色的棉服。
“可以多戴一条围巾吗？”，余冶问道。
于是少女又回去拿出一条红色的围巾。这些衣服全部都是余冶挑的，挑选时，男人难免曾经想过，少女穿上这些衣服的样子。
围上围巾后，女生看起来像是年画中精致的福娃娃，青涩妩媚被压下，多了两分可爱的娇憨。
“有点热。”，女生的脸颊蒸腾出粉色，闷闷的说道。
“是我没考虑周全，姜小姐，我们现在就走吧。”，余冶伸出手，接过姜娇娇手中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