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弟弟妹妹期待的目光,大郎还是不忍心打破他们的希望,蹑手蹑脚,在阿爹莫名兴奋的注视下,抬手轻轻敲了敲主屋房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郎神情过于紧张,院内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
没有等很久,屋内响起一声沙哑的质问:“干什么?”
大郎咽了咽嗓子,在阿爹鼓励神情下,小声问:“阿娘,今天太冷了,路上还湿着,能不去学堂吗?”
“就一天。”少年紧张的补充道。
秦瑶烦躁的呼出一口气,“哦”的应了一声,埋头继续睡去。
“答应了?”大郎还有点懵,容易得他都不敢相信。
四娘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拖回书箱,冲进房间,蹬掉鞋子,钻进还有余温的被窝里,“我就知道阿娘是很通情达理的~”
闭上眼睛,秒睡。
屋外,二郎笑着看向三郎,“成啦?”
三郎开心的想要叫一嗓子,被刘季及时捂住,“嘘,咱们小点声。”
三郎点点头表示明白,干脆让阿爹把自己抱下车,拔腿紧追四娘步伐,重回被窝,开心得直打滚。
大郎二郎是想笑不敢笑,回笼觉是睡不着的,只能跟着阿爹一起回书房,烤着暖烘烘的炭火,吃着李氏做的美味早膳,父子三人窝在一张案几前,想干嘛干嘛,快乐得想要笑出声。
不过只要看见其中一人咧开的嘴角,另外二人立马就会做出噤声的手势提醒他别出声,闷着乐。
可苦了阿旺,家里四个娃是不用出门了,但还有金花金宝等着他送呢,毕竟两家一早就商量好的,一起接送。
“路上慢点走。”殷乐同情的叮嘱了一声,抱着自己那只热水囊,上工去了。
阿旺低叹一声,他是铁打的他不怕冷!驾车出门。
又因为大郎兄妹四人可以不用去学堂的事,老宅那边好一通鸡飞狗跳,阿旺这才成功接上被爹娘揍得哇哇哭的金花金宝,朝金石镇驰去。
秦瑶一觉睡到阿旺返家才起,屋子已经被炭盆烤得暖烘烘的,她只管坐下享受热气腾腾的食物。
刘季已经去莲院了,家里四个孩子也没有因为不用去学堂而懒怠,补完觉,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
秦瑶吃完饭过去瞅了几眼,饶有兴致的指导了一番,在脾气升上来的前一刻,从容退下。
回到堂屋,喝着热汤吃着李氏刚刚炒出的花生米,整个人懒懒的挂在太师椅上,大脑放空,十分惬意。
如果可以,秦瑶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刻静止。
但老天爷可能见不得她闲下来,正舒服得昏昏欲睡时,刘阳一大声:“村长!”成功把秦瑶从惬意中拉回现实。
“不好了!村长不好了!”
刘阳推开堂屋大门,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村长不好了,新来的夫子连人带车一起掉到山沟里去了!”
秦瑶瞬间坐直了,但习惯使然,镇定问:“什么时候的事?是哪一段山沟?夫子人怎么样了?”
刘阳佩服村长这份从临危不乱的气度,但他完全做不到,焦急道:“就在原来打石磨那段碎石沟里,今天路太滑,夫子可能
听到这,秦瑶意识到村民们无法及时解决这个突然状况,嘱咐刘阳去找门板和绳子带过去,立马动身朝事发地赶去。
她速度很快,刘阳根本追不上,只得赶紧去找人卸门板。
虽然他也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这么交代,但照做准没错。
秦瑶一路狂奔到事发地点,路上不停回忆碎石沟那段路段的具体情况,越想心越沉。
学堂建成之后,她便报了上去,请求官府尽快把夫子派过来,好让村里孩子们能尽快开课。
没等多久,官府那边有了消息,说是丁家有人愿意到刘家村来,还是个很有经验的年长夫子。
年长,那就说明身子骨已经没那么硬朗。
碎石沟里全是碎石,坡度高,深度有七八余米,别说是一个老头,就算是换成刘季这种抗摔的年轻人过来,只怕也要丢去半条命。
理智告诉秦瑶,这夫子怕是凶多吉少。
但还是忍不住暗暗祈祷,希望夫子命大点。要不然事情传出去,下一位夫子什么时候能来就不好说了。
一刻钟多点,秦瑶便赶到了事发路段。
外出采购只有刘琪刘仲和顺子三人,刘仲一开始就跑回村去喊人了,现场只剩下刘琪和顺子。
刘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已经顺着碎石陡坡先行下去查看情况,顺子留在路边接应。
“三嫂!”一见秦瑶,顺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不已。
秦瑶冲他点点头,走上前,往沟底查看,“情况怎么样了?”
刘琪就在心头顿时一喜,赶忙大声喊道:
“村长!车夫和马已经死了,夫子被困在车厢底下,人还活着但我挪不开车厢!”
夫子是坐在车厢里连同马车一起掉下去的,随行还有一名中年车夫,两人一起摔下山沟,马带着车滚了好几圈,一直到底才停下。
在滚落过程中,马儿已经被旋转的缰绳勒死,车夫没有车厢防护,一脑袋砸到尖锐的石块上面,死状凄惨。
秦瑶目力极佳,清楚看见沟底惨状,眉头轻皱,这下麻烦大了。
听刘琪说夫子还活着,秦瑶也不敢放松,让顺子留下等候刘阳刘仲等人过来,看了看坡下翻滚出来的痕迹,从较为平缓的左侧滑了下去。
“刘琪!”
听见秦瑶的呼喊近在咫尺,刘琪立马从车厢底下的狭窄空间钻出,着急的挥了挥手,“村长,这边!”
秦瑶点点头,绕过分裂出来的车盖,朝刘琪那边的车厢主体走去。
路上看见横在沟里的车夫,迅速检查一遍,确定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和脉搏,赶忙来到刘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