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小来福牵着三郎,两人从村口山坳一路疯跑回来,边跑边激动的大声喊道。
候在文具厂门前的大郎和二郎闻言,混身一震,立马跑回村口。
只听见二郎高声喊:“阿旺叔,我阿娘阿爹他们回来了!”
坐在村中铜钟下方学习的阿旺和殷乐立即停下,腾的站起身来。
阿旺敲钟提醒村民集合。
殷乐立马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横幅,自己拿一边,另一边丢给阿旺。
两人左右分别迈开,唰一下,一张用红布制成的横幅徐徐展开。
眼见村中众人迅速扛着大鼓,提着铜锣聚来,二人对视一眼,扬起横幅迎上前去。
“娘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山坳处,坐在车辕上的刘季耳尖微动,狐疑的朝身后问了一嘴。
秦瑶正在车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眸侧耳细听,锣鼓喧天,且越来越近。
片刻,马车驶出山坳,忽然两卷炮仗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一马三人惊了好大一跳。
秦瑶从车厢探出,抬眸朝那锣鼓喧天的发生地看去,眼睛瞬间睁大。
只见前方人影绰绰,那架势,估摸着刘家村全村老少都来齐了。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鲜红横幅,上写着:欢迎秀才公刘季归乡!
横幅之下,是一张秦瑶从未见过的大鼓,大郎站在其后,眼看她望过来,手中木锤“咚咚”落下,鼓声震天。
在鼓之后,是手持彩布,奋力挥舞的刘家老宅众人。
余下父老乡亲们,全都围在其后,大声喊着横幅上的内容:“欢迎秀才公刘季归乡!”
那响亮的声音,先是把刘季懵了一瞬。
紧接着,嘴角抑制不住开始疯狂上扬,几乎不需要思考,本能的从车辕上站了起来,挥舞双臂热情回应:“乡亲们,我刘老三回来啦!”
得到回应,众人更是激动,手中彩布恨不得舞烂。
宋瑜加快马车来到众人面前,四娘怀抱一大把野冲出,笑着递给阿爹,而后看也不看她爹张开的怀抱,径直跳上马车,直接扑进阿娘怀里。
秦瑶拍拍她的小脑袋,看着高举横幅的阿旺和殷乐,嘴角狠狠一抽,一面挤出微笑应付乡亲们的热情,一面咬牙低声问:
“这是谁出的主意?”
四娘附耳告知阿娘:“是我们大家一起出的主意,不过是祖父带的头。”
“阿娘,家里已经摆上席面了,昨日没等来你们,大家伙都吃过一茬了,大伯娘、二伯娘,还有祖母娘家的亲戚,全都来了!”
说着,指着大哥敲得上头,咚咚响的大鼓,道:“这大鼓还是从二伯娘娘家村子里借来的。”
“阿娘,我阿爹真是秀才了吗?”四娘睁着期待的大眼,惊喜问道。
秦瑶颔首,嘴角笑意浓了几分,“是,倒数
四娘才不管是
小姑娘靠在阿娘怀里,笑看着已经被村民们簇拥着往村里去的那高大背影,忽然觉得,今日的阿爹才像是阿爹。
“村长,恭喜恭喜!你现在可是秀才夫人了!”
刘大福从人群中走出,来到马车前,笑着恭贺道。
不少与秦瑶较为相熟的村民也紧随其后跟过来同秦瑶道喜,很快,马车就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和刘季的如鱼得水不同,秦瑶简直怕死了这种人多的场合,勉强应付几句,示意宋瑜驾车,逃也似的家去了。
然而到了家门口才知道,刚刚四娘说家中已经置办好席面是什么情况。
家中后院扩建,院墙已经围好了,屋子建了大半,余下都是宽敞空地。
此时,前院摆了长长一条流水席还不算完,后院更是夸张,足足三条流水席面,惊呆了秦瑶。
“呀!是刘家村村长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刚从村口逃离的秦瑶瞬间又被留在院中的外村亲戚们包围。
四娘看了看阿娘笑得僵硬的脸,捂嘴偷笑一下,溜下马车,搬救兵去也。
因为秦瑶赶着马车,速度还比刘季一行人步行快一些,此时刘季等刘家村大部队还在后头呢。
按照规矩,被刘老汉拽到祠堂,先跪拜祖宗,完成仪式后,众人才往秦瑶家行来。
“阿爹!”四娘仗着人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来到已经得意忘形的阿爹身前,狠狠拽了下他衣袖,老父亲这才低头瞧见她。
四娘也不说什么,只道了声:“阿娘喊你呢!”
老父亲瞬间清醒,连连摆手拒绝了村民们叫自己家去喝酒的邀请,一边伸手拨开挡在前方的兄弟们,一边往家方向跑,口中喊着:
“走走走,都到我家去,我把家中好酒拿出来,今晚大家伙不醉不归!”
诸人笑着,浩浩荡荡跟上。
孩子们最开心了,大郎金宝带头,身后跟着一长串小尾巴,在院里窜来窜去,不放过任何一道好吃食。
席面都已经备好,人倒齐,何氏和李氏一挥大勺,开席!
秦瑶买回来的半扇猪肉根本没用上,刘老汉掏出所有私房钱,买了一整头肥猪,肉菜管够。
张氏虽吐槽他人来疯,但刘季这次确实是给全家长脸了,暂且就由着他们疯几天吧。
秦瑶当选村长那一晚都没有今天热闹,整场宴席吃下来,她虽然一点也不用操心,但人一直是懵逼状态。
直到半夜,诸人散去,院内安静下来,看着院内满地狼藉,这才有几分清醒。
刘季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阿旺将他扛到书房,艰难把他英俊潇洒的大老爷梳洗好,这才退出来。
宴席后剩下一堆锅碗瓢盆,阿旺收拾前院,李氏负责后院,宋瑜和小来福也帮着,要不然根本收不完。
大郎兄妹四个,带着村里小孩们玩疯了,阿娘回家都没来得及过来见一面。这会儿电量已经放光,躺在房中呼呼大睡。
毕竟,这是他们生平
昔日对他们万分嫌弃鄙夷的村民们,今日简直把他们夸上了天。
突然面对这么多的关怀好意,就算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恐怕也免不了生出几分虚荣,何况还是几个此前饱受排挤的孩子。
秦瑶看着窗外明亮的弯月,浅浅一笑,把买来的果脯放在孩子们床头上,一一亲吻他们的额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