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看着刘季抱着钱袋在床上转来转去,突然对刘季吃上的这口软饭没那么羡慕了。
不过是一百文钱而已,就和男人的尊严扯上了,真不敢想象他三哥平日里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不过他答应了就好。
顺子问:“三哥,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厂里那边现在有点急。”
刘季捂着钱袋子,盘腿坐下,问顺子有学生多少人。
顺子答:“我们是自愿学习,不想学也不强求,想学的只要交五文学费就行了,所以现在是二十人,三哥你当夫子,这学费就都是给你的。”
也就是说,来上学的人越多,刘季能拿到的钱也越多。
想到这一点,刘季大感遗憾,“学费才五文,这等好事居然还有人不想学?”
顺子也很无奈,穷就是这样,不但人穷,心也穷了。
不过放在从前,他肯定也是那个心穷的。
顺子敬佩的说:“这个主意是秦总管提出来的,她说以后生意越做越大,不能再当睁眼瞎了,要办个扫盲班教大家伙认字,再学一些基本的算术,日后出门在外也不怕被人骗。”
刘季看他提起秦瑶时那满是崇拜的眼神,下意识就想嘁他一下,但心里诡异的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自豪感,与有荣焉。
“行吧,拿钱办事嘛,我准备准备,后日咱们开课。”刘季把钱袋揣好,挥挥手示意顺子可以自己走了。
顺子怕他吊儿郎当不上心,再三嘱咐:“三哥,你可别忘了啊!”
得到刘季不耐的“知道了!”这才离开。
大郎兄妹四个立马跑进阿爹的屋子,好奇问刘季:“阿爹,你要去厂里当夫子了?”
“是啊,怎么了?”刘季看兄妹四个那怀疑的表情,掸掸衣服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你们爹我好歹也是个童生,你们几个我也是我教的?”
兄妹四人面面相觑,只觉得眼前这个阿爹有点陌生——他居然也能办件正经事了!
二郎提醒道:“阿爹,你能自己挣钱了。”
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刘季闻言一怔,低头看了眼鼓起的衣服,里面是装了一百文钱的钱袋。
他回忆从前,忽然发现,如果坑蒙拐骗那些手段不算是他的本事的话,这好像真的是他
刘季猛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抬眼,正好撞上了门口秦瑶看过来的双眸。
她平静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鄙夷和催促,就像是看一个人。
刘季承认,这样的感觉很好,他有点沉醉了。
“趁着天还没黑,我去地里看看西瓜长势,你准备准备。”
秦瑶提醒他:“厂里的人都是年纪大了的,教大人和教小孩不一样,大人自尊心强,一开始上来不要教太难的,循序渐进最好。”
刘季重重一点头:“嗯嗯!我这就开始准备!”
目送秦瑶拿着镰刀出门后,刘季立马把面前这四个想跟着跑出去玩的小子闺女叫住。
“坐下坐下,咱们爷几个商量看看,怎么教这些人识字”
大郎和四娘还好,觉得这事挺有趣的,而且四娘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她可是金的先生呢!
二郎和三郎站在门边,听着从村里传来的金宝呼唤,望眼欲穿。
最后,还是刘季一人给了两个铜板,这才把兄弟两个勉强留下。
一个铜板,现在已经完全诱惑不了手持哥哥弟妹财政大权的二郎了。
这新的脑子就是好使,别看兄妹四个年纪小,提出来的建议和想法都挺实用的。
四娘说:“要鼓励学生,给他们信心,不能骂人,不能打人。”
三郎说:“我喜欢学自己喜欢的,成夫子爱讲故事,我喜欢。”
另外一位丁夫子就喜欢给他们讲史,这个很无聊,不想听。
大郎和三郎看法一样,建议从身边的学起,学他们想知道的,感兴趣的,这样才能坚持下去,不容易半途而废。
不过二郎觉得大哥这一点纯属多虑,“都交了钱,五文呢!不想学也得逼着自己学啊,要不然钱不就白了嘛。”
刘季觉得很有道理,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扫盲班明明可以不收学费,但还要象征性的收五文钱。
有这五文钱的沉没成本在,怎么着也得学够本才放弃。
“可以了,你们玩去吧。”刘季摆摆手,示意兄妹四个可以退下了。
他已经有思路,现在要把后日上课的内容弄出来,几个孩子在耳边叽叽喳喳,只觉得吵闹。
二郎冲他爹做了个鬼脸,用完就扔,说的就是他!
可惜,刚兴冲冲要出门去,秦瑶正好从田边回来,又把兄妹四个赶回了家。
秦瑶一指繁星点点的天空,“都什么时辰了,赶紧洗洗睡!”
兄妹四个肩膀齐齐一垮,“唉~”
阿旺已备好水,秦瑶嘴角翘起,放下从瓜田里摘回来西瓜,洗漱去咯。
西瓜能开出,就能结果,西瓜种植到目前阶段,还算成功。
转眼,到了工厂扫盲班开课的时间。
由于白天工人们都在工作,扫盲班开课时间安排在傍晚下工之后。
夏日天黑得晚,一天上一节课,一节课上半个时辰,剩余时间赶路回家,能在天黑前赶到。
扫盲班是个新鲜事,开课这天傍晚,学生到场二十人。
刘季抱着一块木板走进专门腾出来上课的生产车间,一抬眼,好嘛,全村围观!
脚下一崴,好险没当场摔个狗吃屎。
秦瑶抱臂和孩子们站在人群中央,看穿某人的强装镇定,嘴角微微勾起。
刘季暗暗咽了口口水,一本正经走到这些可以叫叔和婶的学生们跟前,放下了手里的木板,拿起一根烧黑的烧火棍,写下了一个【刘】字。
“这个是刘字,咱们刘家村的刘字,刘木匠的刘,我刘季的刘,他刘大牛的刘”
周围看热闹的刘家村村民们,也不由得安静下来,听刘季讲他们刘家村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