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曜心知,云锦月随身携带的乾坤锦囊里携带了一根他的肋骨。龙麟绞丝镯是感受到他的骨髓,才主动套入了她的手腕。
也因原神感受到他遗失了一千年的肋骨重现,他的残影,才透过地底深处,投影于此。
云锦月拔了一会儿,手腕都勒红了,也脱不下镯子,总不能把手剁了吧?
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副作用,镯子还分外美观,也便暂时戴着了。
把鎏金空盒放回暗格,关上机关,床侧又恢复普通的掉漆平木状。
云锦月打了一个呵欠,随手打出一道真气,试试修炼成果,惊喜地发现房里受击的桌子被击得移位。
“真好,本美人进步了。”她满足地上床,拉过被子盖上睡觉。
被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五殿下太曜曾经用过的东西嘛,肯定非凡品,特别暖和。
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太曜的残影见她睡得四仰八叉的,一点也不担心眼前的境况,不知该说她天真呢?还是随遇而安。
总之,这份适然,凭惹得他添了几许羡慕。
毕竟,千年来,他除了与日俱增的怨恨,以及日渐虚弱的原神本体,不余其它。
黎明时分,云锦月肚子突然一阵剧痛,面色苍白地睁开眼。
太曜瞧着她痛苦的神情,心知她是吃多了仙桃,肉.体凡胎,一时无法消受。虽不至死,却也得持续多天受痛。
云锦月腹部像是要炸裂开似的,凝了一团,痛得她冷汗直流,“该死的,怎么回事?”
太曜透明的残魂见此,或许是因为见过她赤身果体,出于补偿,打算帮她一把。
他坐于床沿,手探上她的腹部,闭上阴厉的眼眸,深埋于万仗深渊的本体原神释放出强大的念力,极强的念力受结界的阻碍,冲到地面汇聚于他掌心时,变得微弱,却也足够散去她腹部凝结的气团。
云锦月觉得似乎有一道宽阔的手掌贴在她腹部轻揉,接着,她腹部的气团消散,整个人都舒服了。
站起来定睛一看,发现房中什么人也没有。
摸上自己的肚子,也没异常。
直觉告诉她,有人帮了她。
太曜的原神本就虚弱,念力一释,就更虚了。连带投射出的残影,都如空气般薄弱得随时会散去。
离消散,又近了一步呢。
他唇角勾起不甘的笑痕。
“有人吗?”云锦月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
“有魔。”太曜可不曾忘记,太常那个该千刀万刮的伪君子把他这个上古战神贬为罪魔了。
云锦月看不到也听不见,附近寻了一会儿,也找不见人,只能作罢。
运气好,在院子里的厨房外捡到一本破旧的书,可能是当初的仙厨怕给客人备错膳,用繁体字写的手记。
她看得懂。
迅速将整本书都翻了一遍。这才明白,原来她一个凡人享用仙食,不宜过量,否则,消化不了,轻则腹痛难忍,重则致命。
就算不看,其实她也隐约明白腹痛的原因。
毕竟,她一餐吃了三个仙桃没事,吃了十个,肚子就痛了。
还有什么漓泉的水虽然能增进功法,不能直接饮用,要煮开。赤火虫通体有毒……
等等记载。
看过深记之后,她将书籍放回了原处掩埋。
不是她的东西,还是不要去拿。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大约是早上八九点钟了。
肚子饿得咕咕响,她再也不敢贪吃了,可也不能光饿着。
摘了三个仙桃入腹,刚吃饱的程度。
一大片桃林,一个个饱满的桃子挂在树上,她想了想,昨天之前,还听到天曜宫外乱哄哄的搜寻她的呼喝声,今天就安静了。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打开乾坤袋,装了一百多个桃子进袋子。
这几天,她已经摸清楚,装肋骨的宝袋,东西放进去能缩小,而且,袋子能减轻质地。装多少东西,袋子拿在手里都不重。
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大小复原。
据厨子手札上所记载,仙桃要是一直挂树上,除了增加桃龄之外,永远不会坏。摘下来之后,能保存一个月。
把宝袋揣回身上,她走回了房间。
望着壁上挂画里那出尘邪魅的红衣男人,她说道,“五殿下,今儿又是你大婚的日子了。我在您这鸠占鹊巢了几天,总得给您送上新婚贺礼。”
打开宝袋,从一堆桃子中间摸出先前在北辰仙府顺手摘的那枝洁白的像铃铛似的花枝,插在画旁墙上的裂缝中间当点缀。
空气中飘荡着新鲜的淡淡花香。
聚魂花!
太曜透明得几近消失的残影诧异地望着那枝鲜艳的白花。此花有凝心聚魄的作用,于他来说,正好派上些许用场。
“鲜花赠美男。”她微笑启唇,“只这么一枝花,略显寒酸了。”把袋子里的肋骨掏出来,“将来若有幸得见你,您的这根骨头,就物归原主,权当贺礼,还请笑纳。”
太曜的本体缺了这根肋骨,处处受制,可惜,他的残影也无法将骨头带到地底深渊归原。
云锦月自是得不到回应,将骨头放回宝袋,“本美人暂时帮你保管着。请五殿下勿怪。”
残影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时至今日,他一个贬黜千年的罪神,谁不喊打喊杀?恨不能将他的血肉啃食殆尽。
也只有她称他一声五殿下了。
“云锦月,你往哪逃!”一道凌厉的女声在院子里响起。
云锦月透过敞开的大门一看,只见院子里凭空变出来一行仙人。
一顶喜轿、四个抬轿夫,四个配刀侍卫,还有三个女人。
一个女人大约四十来岁,一身大红镶紫裙,额间别着一朵大红花,手拿绣帕,看着就是个媒婆。
另两个女子很年轻,约莫二十芳龄,丫鬟打扮。其中一人,云锦月还认识,她是盈秀仙子的侍婢红梨。
说话的正是红梨,她手一指,云锦月的身体就腾空、不受控制地从房里飞到院子。
云锦月心里是一万头草泥马黑压压的路过,她一人间的美人,居然连个天界的丫鬟都打不过,丢屁股啊。
“天界耳目众多,北辰星君设下重赏,有人告密,看到你进了天曜宫。”红梨愤怒地瞪着她,“你倒是会藏,外头可真是一通好找。”
“各位辛苦。”云锦月脚一落地站稳,脸上就浮起了微笑,“不是说,天曜宫有结界,没人进得了来吗?”
“每年太曜成婚之日,结界会打开半个时辰,好方便送新娘进来。”开口的是那个中年媒婆,“你倒‘识趣’,先在这等着了。”
红梨匆匆去了一趟天曜宫门口汇报,“找到人了。”
等在外头候着的北辰星君与盈秀仙子松了一口气,二仙后面还有一票随从。
“总算不用我亲自嫁给太曜那个嗜血魔头了。”盈秀一脸的后怕。
北辰星君不想多生事端,“赶紧扣押云锦月拜堂。”
红梨于门内苦求道,“星君,奴婢可否不跟在云锦月身边……”
“你办事不力,让她逃了。这是你赎罪的机会。”北辰星君一挥手,天曜宫的大门关上。
红梨知道,这门一关,就出不去了,折回宫内的天耀轩,凶狠地瞪了云锦月一眼,“都是你,若不是你逃走,我也不会沦落到侍候你。”
云锦月是个爽快的人,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那就别侍候了。”
“天帝有令,我等一行人,为你送嫁。”媒婆冷淡地睨了眼云锦月身上的男装,“魔头的衣服也敢穿,不怕中邪。”
“质料很好,我穿着很舒。”她眉开眼笑,“不劳操心。”
媒婆指了指旁边丫鬟端着的托盘上的喜服,对云锦月施了个仙法,“换上。”
云锦月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换上了一身新娘喜袍,大红色的轻纱罗裙,腰若约素,脂粉抹黛,竟然美得塞过天上的仙娥。
院中一行人看呆了。
太曜的残影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时竟也收不回。
“押到前厅,立刻拜堂。”媒婆一吩咐,红梨与另一名丫鬟准备上前扣押。
云锦月很想把这票仙揍扁,可她明显打不过呀。
鸡蛋碰石头的事,还是别干了。
“别碰我!”云锦月后退一步,“嫁给五殿下是我的福气,我自己走。”说着,率先就迈步去了天曜宫里的前厅。
媒婆一行人望了眼此天耀轩干净整洁的院子,房内的物什一眼可见,除了壁上那副不吉利的邪魔挂画,并无任何值钱物。
想来,当年似锦的天曜宫,真是被诸仙洗劫一空了。
一行人离开之后,没人注意到,房内壁缝间插着的那枝聚魂花瞬间枯萎。
太曜透明到几近消散的残影,吸收了聚魄之力,又变得生跃了几分。
前厅没人收拾,破败的大堂灰积得有一尺来厚。
媒婆冰着张老脸,手施仙法,大堂里的灰全都往窗外飞,很快变得干净整洁。
云锦月睨了媒婆一眼,这老仙婆不简单呐。
“若是往常,魔头太曜的九百九十九任新娘全在九霄偏殿拜堂,还可收受天帝陛下赐下的一定赏赐。新郎则由一只公鸡代替。”媒婆例行公事地说,“因你逃跑,事急从权。便在天曜宫举行婚礼。”
红梨遗憾地对云锦月说道,“你的赏赐没了。”
“天帝知道我是代嫁新娘吗?”她倒不在乎什么赏赐。那些拿了赏的新娘全死了,指不定烫手呢。加上红梨这婢女的遗憾表情,明显想抢她的赏。
“知悉又如何?”媒婆面色冷漠,“魔头太曜残忍之极,每一个新娘或其亲属参与了当年讨伐他的恶战,他为复仇,才指定了一系列新娘的名单。今年轮到北辰星君的女儿,你是星君的私生女,有代替盈秀仙子出嫁的资格。天帝陛下自是不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