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伤口开始不断地涌出鲜血,很快就流得两手都是,宋静姿疼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于是起身进屋,翻出了家里的医疗急救箱,哆嗦着手指拆开一块消毒纱布摁在伤口上。
大半夜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而她脑海里还有一个贱兮兮的机械音一直在不断地怂恿她,“宿主,你真的不听我的建议把外边的男主拖进来吗?宿主你真的是我带过的几届宿主里面最不听话的一届了,不听系统发布的指令脱离剧情,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多这样的倒霉事。”
宋静姿理都不理,她寻思着也许是今天自己太累太紧张了,过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醒过来之后如果这邪门玩意儿还在,那她就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的号。
伤口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宋静姿换了好几块纱布都被染透了,她一边努力用纱布摁住伤口尽量减少流血,一边还要分神关注外面躺着的男人,分外吃力。
好在没过多久,宋静姿隐隐约约听到了“滴呜滴呜”的鸣笛声。她心中一喜,整个人都松懈了不少,赶紧跑出去张望,只见巷子口有红蓝变换的灯光在闪烁,由远及近。
鸣笛声响彻夜空,瞬间刷刷刷地惊亮了一大片灯光。
巷子狭窄,只能勉强一辆车通行,车子缓缓驶进来,距离青鱼巷三公里多的地方就有一家三甲大医院,而距离最近的派出所还要再远上几公里,所以先到的是救护车。
救护车在她不远处停下,没一会儿三个穿着荧光绿工作外套的急救医护人员抬着抬着担架拿着急救箱匆匆朝这边跑来。
“你好,是你打的120吧?什么情况?”其中一人开口问宋静姿,这个急救医生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宋静姿受伤的手。
宋静姿冲他摆摆手,指了指自己身后地上的男人,医生更懂轻重缓急,见状赶紧过去查看地上男人的状况,一边做一些急救措施,一边向宋静姿询问具体情况。
可宋静姿哪里说得清楚,她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满头懵逼呢,只知道这人在她回家前就已经躺在这儿了。
这时候领居家的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对裹着军大袄的老夫妇,打着手电探头朝外张望,见此情形着实被惊到了。
这对老夫妇和宋家做了许多年的邻居了,平时关系不错,
老太太姓于,腿脚蹒跚着走到走到宋静姿面前,看看她裹着纱布还在渗血的手,又看看地上躺尸的男人,满脸惊吓,“哎呦小镜子啊,这大半夜的到底怎么了?你的手怎么了,还有这个人谁呀,你和他打架了?阿弥陀佛,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宋静姿简单地和于老太解释几句前因后果,然后对医生补充说道:“哦对了医生,他身上可能有刀伤,刚刚他旁边还有一把刀呢,我就是摔倒了才被刀划伤的。”
医生正给男人坐着检查,的确如宋静姿所说的,在男人腰腹、手臂等位置有一些被利器所致的伤口出血点。
“呦,这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像老外啊。”担架员拂去男人脸上盖着的雪认真观察一番后脱口而出。
急救医生看看脚边那把沾着血的刀,抬头看了宋静姿一眼,严肃问道:“报警了没有?”这显然是一起性质比较严重的刑事伤人案件。
宋静姿点点头,“已经打过110了,警察也应该快到了。”
几人谈话间,青鱼巷里被惊起来的住户越来越多,有好些住在宋静姿家附近的还开门走了出来打听情况。
凑热闹这件事是刻进国人DNA里的,即便现在是零下十多度的大雪深夜,一点都没有冷淡大家吃瓜的热情,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刚还幽寂无人的巷子立时变得吵嚷热闹了起来。
而深巷再往里走的拐弯处,在一个无人注意的暗角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无声息地潜了两个人影。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高个子远远地看着前面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嘴里叽里咕噜地低骂了几句鸟语,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暴躁地给手里的木仓上膛,抬腿就准备冲出去。
矮个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下。
两人用的是E国话做交流,矮个子低斥了道:“你疯了!这么多人你难道要全部杀了吗?这些人一旦出事我们就得和华国警方对上了,头儿再三强调过,这次目标人物很麻烦,暗杀要秘密进行,尽量不要惹华国方面注意,我刚刚听见他们说警察马上就到了,木仓击案在这里有多麻烦你知道吗?你要惹事你也别害我!”
高个儿低骂了一句,很是不甘地把木仓收了回去。
矮个劝慰道:“放心,任务还没有失败,他伤得应该不轻,熬不过死了也说不定,就算命大没死,他接下来必须还要在华国待上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机会,今天先这样吧,估计警察也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走吧。”
青鱼巷里的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在巷子拐角暗处有两个人影悄悄出现又悄悄隐去……
“来来来,都来搭把手,一二三……起!”青鱼巷里看热闹的热心街坊邻里们帮着医生把男人送上了救护车。
此时候警察尚未赶到,但男人失血失温,情况紧急,时间不等人,医生准备马上就走,他还让作为第一发现人的宋静姿随车一起走,宋静姿手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后面警察必定也会去医院的,找她也方便。
宋静姿在上车之前还摆脱叮嘱了于老太太,“于奶奶,110来了的话就说我们去医院了,还有那边那把刀放就原地放着,麻烦你们看着一点,不要让人动它,等警察来了让警察去拿。”
宋静姿做事一向谨慎细心,今天这事搞不好最后就成命案了,像掉落在现场的凶器这样的关键证物可不能随便丢。
系统趁机又耍贱哔哔了一句,“宿主你太过谨慎了,作为一个古早文霸总虐文的女主,太过缜密的心思与女主并不相配,马虎、大大咧咧、神经大条、像小太阳一样的性格才能推动发展男女主之间的有爱互动。”
宋静姿心想可不是嘛,不打电话不叫人,直接把路边不知死活的陌生人往家里扒拉这种事,也确实只有神经大条到大脑萎缩的人才干得出来。
***
救护车拉响了鸣笛,闪着灯,一路驰行驶向了距离最近的医院。
已经到了后半夜的点,但急诊大厅里依旧灯火通明,宋静姿被护士带着去缝针包扎,而男人则直接被推进了急症抢救室。
“这人具体什么情况?”值班的急诊科医生一边给男人上各种器械,一边向护士询问情况。
护士把刚刚120交接时说的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
医生一边听着,一边用剪刀动作利索地剪着男人身上的衣物。等衣物被全部剪开,伤口暴露出来,看着男人右腹位置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医生正研究着该怎么下手,谁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又摸又看,皱眉忽然顿住了,“不对,这个伤口有问题,这不是刀伤,这是木仓伤!”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正在忙碌的医护人员齐齐抬头看向说话的医生,有人惊疑道:“江医生,你确定吗?”
这位姓江的医生在这家大医院从事急诊工作快十年了,经验丰富,木仓伤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碰到过,尤其他还是个刑侦迷。
江医生严肃地点点头,“伤口虽然模糊,但木仓伤绝对错不了,应该是被人为抠挖过,导致不太容易看清楚,估计原来伤口里的子弹被抠出来了。”
几个医生护士面面相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人身上的事情估计大发了。
华国对木仓支实行严格管控,正规医院在收治不明身份的枪伤病人之时都有严格的处理流程。
于是江医生当机立断,对旁边的护士道:“小陈你马上给警察打电话,把情况说明白,然后叫保卫科的人过来,这个人身上所有的物品都收好了别弄丢,还有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那个人也让保卫科看着点,不管什么情况,在警察来之前先别让她离开。”
……
而此时的宋静姿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举着被纱布被裹成猪蹄的手坐在急症室过道的椅子上和哥哥宋静尧通电话。
救护车离开后,邻居于奶奶就给她哥哥打去了电话,宋静尧一家人原本都已经入睡了,接到电话说青鱼巷家里妹妹出事了,从床上惊坐起,这会儿人还没赶到,电话先急匆匆地过来了。
白天劳碌一整天,到了深更半夜,经历一场惊魂,手又被莫名其妙剌了那么深的一刀,任谁都不能够心平气和,对着自己哥哥宋静姿毫无负担一通输出。
正和宋静尧讲着她手缝了整整四针的时候,过道转弯那头一个医院保安领着两个警察正朝这边走过来,保安一边带路一边冲着宋静姿伸手指了指。
宋静姿见状忙挂断了电话起身迎上前去。
两个警察就是宋静姿的根据报警电话后从青鱼巷寻过来的,他们是来来接具体情况以及询问宋静姿的个人信息的。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宋静姿非常配合警察执行公务,知道什么就答什么,知无不言,末了,一个警察问她带没带身份证想看一下,她二话不说单手伸进包里努力地掏啊掏,看她一个伤残人士动作实在费劲,其中一个警察就上手帮了一把。
警察小哥拿着宋静姿的身份证,仔细核对一番,做好了记录,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确认无误后把身份证还给她,“今天那就先这样了,后续可能还会要你配合调查,到时候会联系你。”
虽然打心底里不想和今天这件倒霉事再有牵连,但宋静姿也不可能对着警察说不,她笑了笑,接过身份证,“好的好的,一定配合调查。”
而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警察手机响了,他退到一旁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三两句话后这个片儿警的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讲着电话,目光不着却是痕迹地投向正在和自己同事交谈准备离开的女孩。
宋静姿无意间侧头,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位警察大哥明显比刚才锐利不少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位警察大哥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直到把电话打完,然后抬手招呼宋静姿,“小姑娘你先等一下,暂时还不能走,我们一会儿还有几个同事要过来,你先在这里等会儿。”
宋静姿一听,好家伙,看来她今天不是惹了个麻烦,而是惹了个警察都需要来好几波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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